事情似乎變得愈發棘手了。
周牧此刻，已經很難使得自己平靜下來。
他望著猶如汪洋一般的黑色海洋，暗道一聲不好，還未等他有所反應，那磅礴的黑氣像是有了意識一般，竟然是在半空中凝固成了一個人形。
是錢青雲。
這張面孔，周牧已經不知道看到多少次，在問天樓時，幾乎是天天見到，朝夕相處，對於錢青雲身上的遭遇，周牧也是十分同情。
“閣主。”
見著周牧，錢青雲腦袋內僅存的一點淡薄意識，讓他喚了一聲，旋即便是緩緩弓身，恭敬的說道：“不知閣主大駕光臨，未能遠迎，還請恕罪。”
周牧緩緩吐出一口氣，道：“錢青雲，你可知你犯下了滔天大罪？”
錢青雲咧嘴一笑，那蘊含一絲黑氣的眼眸，此刻竟然是露出些許純真的眼神。
他歪歪頭，說道：“我不管這些，我只知道他們毀了我的世界，那我就毀了他們的世界。”
周牧無奈很。
如果是上輩子的他，興許爲了這番言論大叫一聲好。
但是，現在已經成熟了之後，他只覺得這樣實在是有些自私。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話有一定的正確性，但是，爲了一己私憤，就禍害了這麼多無辜的人，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即便是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做出的結果壞了，那就是壞了。
換位思考，若是小九受到這樣子的傷害的話，捫心自問，他可能做的比錢青雲還要徹底。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給你一次機會，自殺吧，你身上罪孽太重了，我不可能放過你。”
錢青雲點點頭，臉上露出一抹純真的笑容，道：“多謝您一番好意了。”
他手掌緩緩擡起，對著自己天靈蓋，磅礴的黑氣瞬息涌了出來，可就在下一刻，絲絲縷縷的黑氣宛如蛛網遍佈他的眼眸，黑氣瀰漫，他眼底最後一絲眼白被黑暗吞噬。
最後一絲理智，也被消磨了。
“晚了。”
錢青雲緩緩擡起頭，那通黑的眸子中，有著冷冽的弧光閃過。
他好像變了，又好像什麼也沒變。
錢青雲還是那般，如刀鋒一樣站在那裡，挺拔的身軀宛如頑強的松柏，周邊黑氣縈繞左右，如一人率領千軍萬馬的風姿。
“桀桀桀……”
“你是誰？”周牧瞳孔微縮。
他明顯的感受到，錢青雲的氣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說剛纔的錢青雲還有幾分內斂的話，難免此刻，就像是刀鋒出鞘一般，透出令人心驚的寒芒。
“我說了你也不認識，何必問。”
錢青雲桀桀笑了兩聲，目光緩緩落在了地上的江瑾瑜，眼眸中，一縷殺氣席捲而過。
他低聲呢喃道：“這倒是一個意外之喜啊……”
轟隆
下一刻，他便是猛地出手，手掌如鷹隼般探出，旋即便是有著滔天的黑氣跟著席捲而出，漫天的黑霧，幾乎遮蔽了這方天空。
面對四處圍繞而來的黑霧，周牧下意識屏住呼吸，一股絕望瞬間涌上心頭，那是來自上位者對下位者絕對的碾壓。
或許，此刻錢青雲的修爲，在黑霧的加持下，悍然達到了聖王境界。
“小心……”
地面上，江瑾瑜罕見的露出凝重之色來。
可，到底還是慢了一步，等到周牧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黑霧已經飄在身前了，距離他不過咫尺了。
“嘶！”
隔得如此之近，周牧都能感受到那黑氣投射過來的冰冷感，還帶有些許刺痛。
他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的嚥了口唾沫。
“完了……託大了。”
即便是在面對聖人修爲都尚且有一戰之力的他，在聖王面前，那隻能如螻蟻一般，生不起一絲反抗的心思。
他未曾想到，這魔化後的錢青雲竟然打破了荒天域的紀錄，成爲了荒天域近百年來第一尊聖王武者。
“檢測到宿主面臨死亡，想開啓抽獎。”
這時，昏沉的腦袋內，陡然閃過一絲冰冷得不帶一點感情的聲音。
這聲音在周牧聽來，如同天籟之音。
“還好，這系統關鍵時候給力。”
世間萬物都禁止了，此刻，時間停止流動，全都定格在了那一刻。
江瑾瑜臉上，還是那番凝重之色，清澈的瞳孔中，隱約可見一絲擔憂。
而在其身後，空間呈現出詭異的弧度，很顯然，張渚約莫就在此處了。
那半空之上的錢青雲，則還是一臉猖狂的神色。
此刻，周牧眼前，出現一個燦金色的輪盤。
輪盤轉動，那指針從一個個方塊飛速掠過，最後停在了一個黑色字體上。
周牧瞇著眼睛，看清楚上面的字體之後，微微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平靜了。
“荒天域域王韓非。”
嘩啦啦
一襲耀眼金光閃過，那輪盤消失了，一襲灰色長袍出現，那人面容略顯幾分書生氣，尤其是飄逸的長髮，使其看起來多了幾分仙氣。
一柄長劍，揹負於身後。
韓非的突然出現，讓得現場衆人陷入了震驚之中。
尤其是錢青雲，更是露出了驚駭欲絕的目光，嘶聲道：“韓非……你不是在上古大戰中隕落了嗎？”
韓非淡淡一笑，狹長的眼眸，透出幾分冷酷。
他手掌一轉，手心中，那灰白色劍刃便是朝著上空衝去。
“大荒劍訣。”
他輕聲呢喃。
白色劍刃陡然分出無數道密密麻麻的箭宇，以一種五行八卦的組合懸浮著，隨著韓非那手掌輕撫過去，那箭宇便是隨之舞動，猶如銀河一般。
很快，那無數道白色劍刃便是將錢青雲困在當中。
錢青雲腳下，陣法的印記現象出來，磅礴的劍氣仿若直衝雲霄，極盡撕裂蒼穹。
“啊！”
錢青雲渾身每一寸肌膚都在劇痛，像是在滾燙的油鍋中滾過一遭。
縈繞周身的黑氣，此刻也被劍氣穿的七零八落，稀稀疏疏，再也成不了氣候。
“韓非，你敢殺我！”
那錢青雲再也平靜不了，最後隨著一陣耀眼的黑光閃過，他露出了原形。
如果鳳棲桐在此的話，一定會驚奇的發現，這人正是殺害他的罪魁禍首周通。
周通冷眼看向韓非，他不敢有絲毫馬虎，自知不是敵手，動用全身的力量，遠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