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心牢

看著這吳用的變化，雷炎內心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他心中在想著那個倩影。

他的失神，並沒有看到，這古方神看向吳用的目光，與當初看向他的，一模一樣。相比之下，只是這古方神，並沒有點破他而已。

當他從回憶之中清醒過來的時候，那吳用已然恢復了些許。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之後，吳用抱拳一躬身，極爲恭敬的行禮，恭聲道：“古方前輩，在下心中所想前輩既然全部知曉，可否指點一條路，一條在下能夠接受的。”

古方神微微一笑，道：“你已經在走了，即便此時沒有成功。可是，希望依舊在。”

“這！”

吳用一頓，眉目低斂，點了點頭，道：“晚輩這數百年來，收集大量生物的本命精血，以上古秘法，希望能夠令她復甦。可惜，數百年來，她卻並沒有甦醒的徵兆。”

“你要精血，就是爲了救人？”

雷炎脫口而出，隨機道：“爲了一人，你創立無宗，害死了多少人。這，值得麼？”

“哈哈！”

吳用看著他，忽然發狂一般的笑了起來，指著他，大聲道：“值得麼，值得麼！你懂什麼。只要她能夠醒過來，便是讓我屠殺天下之人，又何妨。只要她能夠活過來，便是這天地，我也敢與他們一爭高低。天下人生與死，與我何干。”

聲音震懾天地，雷炎愣在原地，內心不由得狠狠一顫。

這吳用瘋了，不過他又何嘗不曾瘋過呢！

若是他的實力足夠強，他便要屠龍，而不是被放逐到小失落界的這一邊來。

他只是沒有這吳用的實力罷了，如果有，他或許不會讓那個結果出現；如果有，他便能夠扭轉乾坤，將她保下來：如果有，如果有！

如果有！

三個字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不斷的迴響，彷彿在提醒他，他只是一個弱者。一個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的弱者。

天彷彿在在轉，地彷彿要凹陷下去了。他心神一震，腦海一片混亂，那凝聚不久，已經有些凝實的意念珠在這一刻，出現了裂痕，然後轟然消散，化成了絲絲縷縷的線條，在他的腦海之中亂竄。胸口更是如同受到重擊一般，臉色一白，噗的一聲，一口血液噴了出來。

他的這一變化，無論是吳用，黑虎王，還是古方，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這……”

吳用一席話出口，諷刺之意極深，但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雷炎竟然會因爲這一席話，被氣得吐血。

“唉！”

古方神一聲嘆息，看了雷炎一眼，風流溫和的託著雷炎，讓他靠著這地面的那株植物坐下。

“他的心結，比你的更深，深到，他自己都有些不清楚。這個結，將他的心死死地拴住。”古方看了吳用一眼，然後嘴脣點在雷炎的額頭，一股無形的波動四散了開來，如同水波一般，所過之處，生物盡皆陷入沉睡之中，連吳用也不例外。

雷炎激盪的心神，在這一刻，也是緩緩地平息了下來。

古方進入了他的腦海之中，看著那意念珠破散成的絲線，將他的腦海空間穿得千瘡百孔，不由得有些後悔，不應該那麼早的讓雷炎直面自己的內心。

他的心結，比古方所想的要更深。

自責！

他很自責，若非是自己的實力不夠強，太弱了，怎麼會有這樣的結果。如果，當初有自己現在這個實力，結果定然不同。如果能有自己現在這樣的戒心，結果也一定不同。如果，可惜沒有如果，一切的一切，都太遲了。

一句句的反問，在他的腦海之中盤旋。

今天，他纔開始直面自己的內心，因爲之前，他一直避開，不敢面對。

那一句句的問題，從他的內心誕生，如同一根根繩索，纏繞在他的身上，每多一根，他便少了一分動彈。他的意念渙散，整個人如同被困在自己的心中，無法出來。那些問題，不斷地重複，不斷地盤繞著他，束縛著他

天，漸漸地黑了，朱婻月等也進入了古方島，是古方叫他們進來的。

吳用在這一刻猛然驚醒，四周黑漆漆的。他只覺得只是那麼一瞬，一股無形的波動傳來，然後，然後便是這番景象。

“這，已經過了一天了！”

心中的驚駭，更勝。吳用已然沒有了來這之前的絲毫傲氣，他心中清楚。這古方神，當之無愧的一個神一般的存在。比起那也同樣被稱作神的白狼神，要強了千千萬萬倍。若是有殺心，他吳用這個時候早就屍骨無存了。

回想起之前的一切，吳用看著那臉色蒼白的雷炎，躬身道：“前輩，這位雷炎，雷兄弟，怎麼樣了？”

“他的心結太深，深到如同一個牢房。以往，他下意識的避開。你的一番話，驚醒了他，讓他走進了這一個牢房。他走不出來，他的心牢死死地困住了他，單憑他自己，無法走出來。唉，早了點，早了點。”古方嘆息的聲音傳來。

吳用一頓，看著雷炎，沒有說什麼話，內心也有那麼一些自責。

“古方爺爺，那我師父怎麼辦？”

朱婻月聽完，面色大變，雷炎可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孩子，是我的錯，過早的讓他面對自己的內心。”

古方很是抱歉，這麼多年來，他看人看事看物，從來沒有錯過。這一次，他錯了，錯估了雷炎的情感。

一夜無話，地火蜥外出巡視，不管有沒有什麼，這都是他們這些守護者該做的。黑虎王擔心雷炎，流了下來，剩下的，便只有這地火蜥來了。

心牢之中！

雷炎不斷地詢問著自己，爲什麼！

心痛如刀割，他常年短短的有些扎手的黑色短髮，一點一點的變白。從小到他，這些頭髮便沒有掉落一根，沒有長過一絲，沒有短過一毫。如此，這些髮絲，因爲他的心裡憔悴衰竭，也開始枯萎，如同失去了生命的枯木一般。

腦海之中，那破碎的意念珠，化成了無數的思念，割裂了他的腦海空間。

那些空間雖然被分割，卻還是存在，他的回憶，浮現在上面。如同一面一面的鏡子，倒映著他有記憶以來，那些往事。點點滴滴，浮現在的腦海之中。

他受傷，她替他療傷，與他一同泡在藥液之中，承受著那股劇痛。

她照顧著他，如同大姐姐一般，無微不至。

數天過去，他依舊沒有甦醒，頭髮變白，眉毛也是變白，臉色更是蒼白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如同一塊枯朽的木塊，沒有了生機，剩下來的，只有慢慢的腐朽，然後化成一堆爛泥，迴歸天地，重新滋養著萬物。

……

吳用見雷炎並沒有醒過來，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想法，有些愧疚。但又怪不得他，他並非很有時間。見雷炎遲遲沒有清醒過來，便對古方神道：“前輩，您拖雷兄跟在下說，可以告訴我一個，能夠獲得大量精血的辦法。”

“吼，你還想這個，雷炎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

黑虎王聽到吳用的話，怒吼上升，卻被古方神一個眼神給打斷了下面的話。

“辦法麼，有。就是在那個星球上，出現了一個強大的種族，紫夜族。”古方神聲音平淡，並沒有情緒在其中。

“紫夜族，那不是外界異族麼？”吳用雙目一瞪，看著夜空之中，那個足有拳頭大小的星球。

“你知道？”

這一次，黑虎王也有些驚訝，看了看吳用，似乎又覺得有些奇怪。

吳用掃了黑虎王一眼，淡淡道：“紫夜族，外界強族。他們的身體比人類要強得多，可以說全民皆兵，成年之後，一般都能夠達到五級戰士的地步。而且全都生有雙翅，可以飛行在天空之中。不過，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那上面呢？”

“這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他們的目的應該是要侵佔整個小失落界，荒星是他們的第一個落腳點。站穩了之後，便是這流雲星了。”

古方緩緩道：“這荒星與流雲星百年一次相近的機會，中間有十年左右，較爲接近。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半，也是雙方最爲接近的時間。”

“您的意思是說，讓我們無宗去對付著紫夜族？”吳用眼中精光一閃，雖然這一個苦差事。

讓他們去打頭陣，對付著難對付的紫夜族大軍，到那時未嘗不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那紫夜族的精血，比一般的人類要強，而且，他們既然是來攻佔小失落界的，那麼數量自然不會少。數量多，又強，獵殺他們得到的精血，自然是極多。

不多思索，這吳用便一點頭，道：“可以。”

“不過，前輩，在下請求，讓著流雲星給我們一個落腳點，讓我們有一個緩衝的地方。我也需要一點時間，來在這兩顆星球上面，建立一個傳送陣。”

“嗯。”

古方點了點頭，然後道：“當紫夜族被擊退，或者是你的願望達成之後，離開流雲星，還流雲星一個安寧。”

“自然！”吳用一躬身。

……

心牢之中，雷炎依舊被困在這裡面，他出不去，不想出去，不敢出去。

他情緣在這裡面，看著自己與她過往的點點滴滴。外界的聲音，他聽到了一些，黑虎王的勸導；朱婻月的哭泣，祈禱；古方神對他說的話，讓他卸下重擔，撇開心結，先醒過來。他都聽得到，但他就是不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