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個黑衣人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就好像三尊用石頭雕刻成的雕像,直楞楞地站在那里。
陳其美顯然對他們三個非常滿意:“這就是你們朝思暮想都想要見到的大帥!”
三人的眼中忽然閃過了一陣狂熱、驚喜,但也僅僅是一閃而過,就又恢復了剛才的冷漠,依然面無表情,甚至連“大帥”兩個字也沒有叫出來,仿佛這世上,沒有什么事情能夠打擾到他們。
陳其美說道:“大帥,這是‘魯班計劃’福建組的負責人,三年前進入福建,目前福建組共擁有成員五十七人;閩大,‘魯班計劃’福建組總負責人;閩二,行動組負責人;閩三,情報組負責人。”
魯班計劃始于兩年前李國勇的構想,這是個龐大而復雜的計劃,為的是將大量的間諜滲透進滿清政府的各個領域,影響甚至控制清政府在各地的勢力,而與之相配套的計劃和組織就達到了數十個之多。譬如在北京的賀融祥,就是“歐冶子計劃”的負責人。計劃實施到現在的兩年時間,情報局總計投入的資金達到了驚人的五百五十萬兩白銀,成員也由最初的十五人。發展到目前外圍組織成員兩千五百人,各核心機構一百一十人之多。
但是,整個龐大的“魯班計劃”,卻全部都是為另一個絕密的計劃而服務————
“要離計劃”!
要離計劃是什么?沒有人知道,甚至沒有幾個人聽過這名字。包括陳其美在內,也僅僅知道有這么個計劃的存在,僅僅知道這個計劃的實行者只有一個人,代號為“西施”的,由李國勇親自派出去,不屬于任何一個部門的情報員。至于計劃的核心內容,西施是誰,這個世界也只有李國勇一個人知道了。
當然陳其美他也不會去問,不該問的絕對不開口,是陳其美的做人準則!
后世的專家們,一致認為“西施”是近百年來最成功的間諜,他甚至影響了許多重大歷史事件的進程。而關于“西施”究竟是誰,這些專家們也從來沒有停止過爭論。當很多年以后有人問起李國勇此事時,李國勇有些答非所問,卻又意味深長地說了句:
“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在戰斗,但他又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其實閩大三個人對能夠見到自己的崇拜對象李國勇,表情雖然平靜,但心里還是激動無比的。他們之所以能夠忍受常人難以理解的痛苦,每日提心吊膽地生活,整夜整夜地失眠,卻依然無怨無悔地戰斗在秘密情報戰線,并不是為了升官發財,而是因為他們心中始終有一個信仰,這個信仰就是:李國勇!
陳其美對李國勇是忠心耿耿的,每一個進入情報局工作的人,都會接受三個月的特訓,特訓的內容只有一個:你可以沒有感情,沒有理想,但你必須要忠誠于大帥李國勇,只有李國勇才是他們效忠的對象,其他任何人都不是,包括他陳其美。
“說下福建的情報。”李國勇并沒有和他們寒暄,直接進入了主題。
“回大帥。”閩大跨前一步說道:“目前我們已經成功打進包括總督府在內的各級部門,閩軍中也有我們的四個高級情報人員擔任要職,一旦福建有變,我們完全可以控制住局勢。”
李國勇說道:“打福建不是什么難事,我只要派兩個師去就行了,但要穩定福建的民心,讓他們徹底地支持軍政府,這才是最困難的。而且近期獨立軍也不會對福建用兵,袁世凱陳兵山東江蘇邊境,這才是獨立軍目前首要解決的問題。”
閩大應了聲“是”:“其實我們制定了一個‘海鳥行動’,如果行動能夠成功的話,或許不用獨立軍出動,就能把福建浙江納入軍政府的管轄范圍。”
“哦?”李國勇來了興趣:“你倒說說看。”
閩大說道:“閩浙總督許應和提督于庭棟之間素有矛盾,前次滿清圍剿江西,閩軍突然退兵,除了金錢攻勢起到作用外,許應和于庭棟之間互相傾軋,各不買賬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是的,”閩三接過話題說道:“于庭棟此人本是維新人士,戊戌變法中支持維新派,同情光緒;變法失敗后,清廷本擬定將其革職查辦,但不知為了什么,一直沒有動作,但在福建浙江也權利大失,其一手訓練的閩軍,也被許應所大部掌控,現在于庭棟能直接控制的不過千余人。”
仔細地聽完。李國勇問道:“你們的意思是爭取于庭棟,對抗許應,順勢奪取福建政權,這么做有把握嗎?”
“九成把握。”閩二自信地道:“我們和于庭棟秘密接觸有三個月了,起初他是不肯的,但多虧了陳局長。朝廷今日傳出風聲,要翻于庭棟的舊帳,說他在維新運動時扶持逆匪,陰謀叛亂等等;風聲傳到了他耳朵里,于庭棟坐立不安,并且主動找到了我們,向我們詢問他若在福建起事,軍政府能夠給予他多大的支持。滋事體大,這也是我們三個一起回來的原因。”
陳其美聽得心里很是有點得意,逼反于庭棟,正是他指派北京秘密情報處的賀融祥,由德親王一手鬧出的動靜。
意外的喜訊望李國勇沉吟了好久才說道:“回去告訴于庭棟,軍政府可以答應他:第一,起事成功后,給予他閩浙自治的權利;第二,獨立軍可以調兩個步兵團,一個炮團支援他;第三,在資金上軍政府也可以大力支持。但同樣的,他必須宣誓效忠軍政府,福建浙江必須實行和兩江一樣的新政,最后一條,閩浙軍必須接受改編,由獨立軍具體派出軍官協助”
“是!”閩大一一記了下來。
“大帥,”陳其美突然說道:“于庭棟此人可以用,但不能重用;可以助他,但也要防他。此人野心極大,現在事急,不得不投靠軍政府,可一旦羽翼豐滿,只怕我們很難再控制他。萬一將來我們在前線激戰,他在背后來那么一下子,可就麻煩了。”
這就是李國勇欣賞陳其美的地方,什么事情都先往最壞的地方想,李國勇想了下說道:“英士說得有道理,福建組在協助于庭棟的同時,也要密切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一旦他有什么不軌舉動,不要心慈手軟。另外,我再讓英士給你們調一批進步黨員入閩,盡量安插到閩軍中去,只要能把部隊牢牢地控制住,量他于庭棟也掀不起什么風浪!”
說到這,李國勇腦中忽然轉過一個念頭,這個念頭讓他的心砰砰直跳,吩咐陳其美命令的時候口齒都有些不清了:“去日本的行動隊,立刻幫我辦一件事,派得力人員去找兩個人,一個名叫蔣百里,字方震,年齡應該在23歲左右;一個名叫蔡鍔,也是這么大年紀,現在兩個人應該都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記得,無論如何給我帶到軍政府來,他們要少了一根頭發,我拿你是問!”
雖然陳其美他們不知道這蔣百里蔡鍔是誰,但既然是大帥吩咐的,那必然是個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