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海楓還是不大放心泰頂真人到地牢裡去見雪薇真人，所以一直在地牢的門外守著，好以防萬一，直到見泰頂真人是一人出地牢裡出來才放心。舒愨鵡琻

泰頂真人看到歸海楓，即使不問也知道他在這裡的目的，但並不點破，只是隨和地打聲招呼：“歸公子，原來你還在此，我能否問些問題？”

“真人請問。”歸海楓沒多爲難泰頂真人，禮貌相待。

“冒昧問一下，你們打算將地牢裡的人做何處置？”

“這種事，在墨城堡只有一個人能說了算，但這個人絕對不是我。”

“那我能否見見這個人？”

“他最近很忙，至於有沒有時間，那還得問問。想必泰頂真人近日將要住在堡上，那就請先回房休息。我還有事要忙，先行告退。”歸海楓不給泰頂真人明確的答案，在沒弄清對方是敵是友之前，不會相信對方。

雖然泰頂真人名聲不錯，但誰能肯定他不會對墨城堡不利呢？

泰頂真人當然看得出來歸海楓對他的提防，更知道墨城堡的兩個堡主以及三君子不是好說話的人，於是把主意放到千蝶舞身上。

要救雪薇，唯有在千蝶舞身上下工夫了。

千蝶舞帶小可到房間裡去休息，得知小可已經(jīng)懷孕的事，尤爲震驚，不可置信地問：“小可，你懷孕了，這是真的嗎？“

“白髮叔叔說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應該是真的吧。”小可還不大懂做母親是什麼樣子，肚子還沒鼓起來，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如今只想著快點見到原深雨，還擔心會被雪薇真人抓回到萬靈山上。

“那應該假不了了。想不到你們已經(jīng)發(fā)展到這個地步，連孩子都有了，那你阿婆爲什麼還不讓你和深雨在一起呢？”

“不知道。”

“你阿婆腦袋有問題。”

“其實阿婆也挺可憐的，從小到大，我都沒見阿婆笑過，後來她把自己的臉蒙上了，別說她的笑容，就連她的臉我都見不到。大夫人姐姐，你知道阿婆爲什麼會這樣嗎？”小可還是很擔心雪薇真人，一想到雪薇真人此時被關(guān)在地牢裡，很心疼。

她其實很想見阿婆，可又害怕，怕見了阿婆之後會被抓回去。

不行，雨哥哥還沒回來之前，她不會去見阿婆的。

“女人都很在乎自己的容貌，你阿婆也不例外的。”千蝶舞感嘆回答，結(jié)合自己的所見所聞，總結(jié)了一下雪薇真人變成今天這副模樣的原因，很是同情她。

身爲女人，她何嘗不知道這種不能得到所愛的痛苦？

“容貌，阿婆的容貌有什麼問題嗎？”

“小可，你不知道你阿婆的臉是什麼樣子嗎？”對於小可的不知道，千蝶舞有點驚訝。

兩個人長期相處，怎麼可能連對方的容貌都不知道？

小可搖搖頭，如實回答：“從我五歲開始，阿婆就開始帶上面紗，只有在她自己的房間裡，而且是沒有任何人的情況下，她纔會把面紗摘下，我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見過阿婆的臉了。”

“難怪。”

“難怪什麼？”

“你阿婆容顏蒼老，所以才帶著面紗。算了，我們不談這個，你現(xiàn)在是懷有寶寶的人，要好好休息，把身體調(diào)養(yǎng)好。等會我派幾個伶俐點的婢女來伺候你，你有什麼事就吩咐婢女去做，別把自己累著，知道嗎？”

“那雨哥哥什麼時候回來？”小可最關(guān)心的還是這個問題，之前還以爲到了墨城堡就能見到原深雨，卻不料錯過了。

“我已經(jīng)派人去叫他回來了，快馬加鞭的話，用不了幾天。你的氣色不太好，趁著深雨還沒有回來，好好休息，等他回來了，就能看到漂漂亮亮的小可了。”千蝶舞儘量安撫小可，免得她著急出事。

“阿婆說，男人都喜歡漂亮的女人，如果我變醜了，雨哥哥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

“靠容貌抓住男人的心，那是最沒用的方法，一個人的容顏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慢慢衰老，如果你的雨哥哥變成了一個老頭子，你還會不會喜歡他？”

“當然，無論雨哥哥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喜歡他，就算他是個老頭子我也喜歡。”

“那同樣的道理，無論你變成了什麼樣子，你的雨哥哥都會喜歡你，哪怕你是個老太婆。好了，你這幾天趕路也累著了，先好好休息，安心等深雨回來，等他回來之後，我會盡快給你們辦婚禮。”

“好。”小可在千蝶舞的安撫下，心緒穩(wěn)定了許多，沒再那麼胡思亂想，好好在房間裡休息，或許是太累了，一趟到牀上就熟睡過去，根本不知道在自己睡著的時候有人來看過她。

泰頂真人從地牢裡回來就來看小可，坐在牀邊靜靜地看著她，用手疼愛地摸了摸她的頭髮，不敢太用力，生怕吵醒了她。

原來他有一個女兒，而這個女兒就在眼前，可是怎麼多年來，他一點父親的責任都沒盡到。

他不但不是個好丈夫，還不是個好父親。

“孩子，你受苦了。”

小可睡得很沉很沉，一點都聽不到泰頂真人說的話。

千蝶舞派了兩個婢女來照顧小可，再三叮囑她們，不得有絲毫怠慢。

婢女前來照顧小可，看見裡面有人在，不敢多加打擾，所以在外面慢慢等，直到泰頂真人離開才進去。

墨城堡剛搬遷過來，婢女都是新請的，對主人的事知道得不多，所以只能聽令辦事，不敢以身份地位論人。

沒多久，即墨無軒就知道了泰頂真人去過地牢的事，更知道小可來了，對於小可，他沒什麼可說，畢竟她是深雨的心上人，至於泰頂真人……

“無軒，我今天在地牢遇見泰頂真人了，看得出來，他想救雪薇真人，你有何看法？”歸海楓把事情全部都向即墨無軒稟報，還和他商量商量。

即墨無軒放下手中的筆，慢慢擡起頭來，並沒有立即回答歸海楓所問的問題，而是反問他：“大夫人那邊有什麼命令下達了嗎？”

“大夫人只是讓泰頂真人見雪薇真人，並且讓泰頂真人保證，不趁機救人，可見大夫人還是站在你這邊，此事讓你來決定。”

“泰頂真人不是個簡單的人，他能那麼快知道墨城堡搬遷的事，定然也知道我的軟肋，不出我所料，他很快就會去找蝶舞，我們先靜觀其變吧。”即墨無軒說完，又拿起筆，撥算桌子的算盤，努力算他的賬。

賺錢養(yǎng)妻、養(yǎng)兒，這纔是他的職責。

歸海楓沒有任何意見，按即墨無軒說的去做：靜觀其變。

果然，泰頂真人第二天就去求見千蝶舞了。

千蝶舞以禮相待，命人準備好差點招待泰頂真人，先是跟他寒暄幾句：“真人在堡裡住得可還習慣？若有什麼招待不週的地方，還請真人海涵。”

“我只是一介山中小道，大夫人不必如此盛情招待。實不相瞞，我今日來找大夫人，是有事相求。”泰頂真人不拐彎抹角，而是開門見山，反正遲早是要說的。

“真人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我想請大夫人出手相助，放了雪薇，我可以向你保證，她不會傷害墨城堡裡的任何人。”

千蝶舞早就猜到了泰頂真人會提出這樣的請求，所以並不驚訝，也沒有答應他，而是跟他談其他的事：“真人，既然你開口了，那我也把心裡的話直說。雪薇真人的事，我並不想多加干預，一切由我的夫君做主。不過我倒是有些問題想向你請教。”

“大夫人請說。”

“之前雲(yún)仙子曾經(jīng)跟我說過，你有一個女兒，我問你，小可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兒？”

“是。”泰頂真人沒有否認，而是承認了，雖然他還沒有跟小可相認，但父女的關(guān)係已經(jīng)是事實。

“那你知不知道，是雪薇真人殺了你的妻子，虐待你的女兒十多年？雖然她是你的師妹，但卻也是你的仇人，你還要救她嗎？”

“要。”

“那麼在你心裡，你最愛的人到底是誰，是你的妻子，還是你的師妹？別跟我說你一心求道，如果真的一心求道就不會弄出怎麼多恩怨糾葛的事了。”

泰頂真人之前回答得很乾脆，但是到了這個問題卻沒那麼幹脆了

，沉默了很久纔開口說道：“人都已經(jīng)死了，這些問題的答案還重要嗎？”

“只是某個人死了而已，然而某個人卻還活著，只要和這件事有牽連的人還活著一個，那麼這些問題的答案就還很重要。”

“不愧是墨城堡的當家主母。”

“泰頂真人，這並非是我想要的答案，如果你連這些問題都不願意回答我，那又叫我如何出手幫你呢？”千蝶舞話中有話，就算泰頂真人德高望重，爲了墨城堡的安危，她也不會冒險行事。

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不再是當年那個同情心氾濫的女人了，她有丈夫、有孩子，還有很多家人、朋友，如果她輕易亂同情人，那麼她所在乎的人就會受到傷害。

兩者之間，她只能顧一個。

泰頂真人猶豫了一會，面色沉重地說：“我自始至終都只把師妹當親妹妹看待，在沒有遇到我的妻子之前，我以爲我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所以一心求道，直到遇見她，我才知道我的‘道’已經(jīng)求不到了。至愛已死，我心如死灰，哪怕知道害死她的人是誰，就算報了仇，又有何意義？這段糾葛了十多年的恩怨，是我一手造成的，最該死的人是我，而不是其他人。大夫人，這樣的答案，你可滿意？”

“事實如此，滿意或者不滿意都無所謂。我斗膽問泰頂真人一句，如果我們不放雪薇真人，你打算如何？”

“劫獄。”泰頂真人不做隱瞞，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就算隱瞞也瞞不住，因爲在他面前的人不是泛泛之輩，不是他幾句道家真言就能唬弄得到的。

“你有把握劫獄成功嗎？”

“五成把握。”

“也就是說，你有一半的可能會失敗。”

“是的。”

“如果你失敗了，你讓小可怎麼辦？她已經(jīng)懷上深雨的孩子，我並不反對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一旦你和墨城堡爲敵，那麼她夾在中間，可是會很爲難的。”

“所以我沒打算和她相認。”泰頂真人閉上眼睛，獨自忍受著心裡的痛苦，沒人知道，他的心在流血。

就因爲極有可能和墨城堡爲敵，所以他昨天才沒和小可相認。

與其相認了讓小可爲難，倒不如什麼都不知道的好。

“你這個父親真自私。”

“人的一生要面臨很多難以抉擇，如果做出了選擇，那就別再想太多，想多了只會徒增煩惱。小可有你們照顧，我相信她會過得很好。”泰頂真人睜開眼睛，把心底話說完，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再問：“大夫人，剛纔我相求之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我可以向你保證，絕不讓雪薇傷害墨城堡的任何人，哪怕是一花一木。”

“給我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給你答覆，如何？”千蝶舞沒有給泰頂真人答案，儘量拖延時間。

泰頂真人也知道千蝶舞這樣做的用意是什麼，想了想，點頭答應了：“好，三天之後，若你未給答覆，我便劫獄。”

“你把自己要做的事都說出來了，就不怕我們事先做好防備嗎？你是對自己的實力太過信任，還是認爲在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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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的答案，隨你選擇。今天打擾了，我先告辭。”泰頂真人不解釋，向千蝶舞點頭示意，然後離去。

雲(yún)仙子在外面等著泰頂真人，一見他出來就上前去問：“師父，大夫人她答應幫您了嗎？”

泰頂真人停下腳步，面帶微笑看著雲(yún)仙子，和藹可親地說：“仙兒，這是爲師的事，你不用插手，無論以後發(fā)生任何事，都與你無關(guān)。”

“師父……”

“這是爲師的命令。”

“可是……”

“好孩子，小可勞煩你多多照顧了。”泰頂真人點頭笑了笑，不多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沒人知道泰頂真人在做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