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黑夜相對於中原要來的稍晚些,經過姜家軍將士兩個多時辰的打掃,在夜幕降臨、繁星佔據天空之時,除了空氣中還殘留的血腥味外,基本已經看不出這裡剛剛經歷過一場殘留的戰鬥。
隨著草原上此起彼伏的狼嚎、狗鳴聲響起,一堆堆篝火被點燃,擔驚受怕了數天的倖存者圍坐其間,此刻他們終於可以吃一口安樂飯、睡一晚安穩覺了。
逝者已矣生者還得繼續,相比起不遠處上崗上隆起的孤墳,他們已經很幸運了。最少此時此刻,他們還能圍坐於篝火前烤著馬肉吃著乾糧,當然他們也不會忘記來來往往爲他們宿守的軍士。
“佐治先生好些了沒有、、”臨時軍帳中,關羽一邊品嚐著親兵剛剛端上來的馬肉,一邊問候著一旁面色蒼白的辛毗。
“如果雲長兄不吃著東西,想必會好一些。”面對關羽的問候,辛毗推了推面前食臺上還泛著油光的馬肉,用手絹捂著嘴巴說道。
看著辛毗可憐巴巴的模樣,關羽也沒什麼食慾了,隨手扔掉手中的小刀招呼著親兵將食案取走。心中不禁苦笑,看來這文人還是幹不了武將的活。
關羽可沒有想到這足智多謀的辛佐治,會在看見用胡人頭顱堆成的京觀後,吐了個天昏地暗一塌糊塗。
當然了這只不過是關羽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別說是辛毗這種平時連雞都不敢的文弱之人,哪怕是五大三粗、膽大如牛的漢子,在看到那堆積如山的的頭顱都會嚇個半死。
如今這辛毗不過嚇吐了完全都是正常的反應,不但是辛毗,就是很多新兵第一次見血有此反應都是正常現象。哪怕是他關羽,當初在長社見到成千上萬被大火燒死的黃巾軍,不也噁心的兩天沒吃東西嗎,他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關羽用溼巾擦拭完嘴角的油脂又端起桌案上的清茶,方纔帶著疑惑詢問道:“好了、佐治。如今你是否可以爲本將解釋下,爲何要放掉那些個俘虜了吧?這些人殺死我多少百姓,就算把他們五馬分屍也不過火,居然還將他們饒過。”
“關將軍可成記得我部來這龜茲的目的?”看著關羽面色不善的看向自己,辛毗並未擔心直接反問道。
“當然,按照四弟的佈置,我部的目的是用於切斷胡人與匈奴的聯繫,以助四弟完成征服匈奴的目的。可這與放掉俘虜有何聯繫、、、、”
“當然有,我等所行目的是在於佔領龜茲,龜茲人戰鬥力不強,關將軍當有所瞭解。經過今日一戰,龜茲人想必也畏懼我軍天威,這點從那些俘虜的投降行爲中,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出。”
“即便如此,爲何不能讓這種影響力進一步擴大哪。上兵伐謀、下兵伐城,此戰我軍並不在於殺敵多少,而是在於能多快佔領龜茲城。”
“剛纔根據俘虜供述,這它乾城叛亂的胡人並不太多,如今讓這些俘虜逃回去爲將軍轉播威名,如若在下沒有判斷錯誤的話,明早我們便可兵不刃血的奪回它乾城。說不一定還能接到龜茲人的降表,到時這肉在案板上,還不是將軍想如何便如何了。”
聽完辛毗所講關羽心中豁然開朗,雖然並不太想就這樣放過龜茲人,但如今能儘快拿下龜茲並不失爲一個好主意。別人不清楚如今軍中的情況,他關羽可是清楚的很,如今的姜家軍那是外無援軍內無糧餉,根本經不起揮霍。
現在雖然手中有五千大軍,但真的打起來,哪怕是贏了,他大軍也會傷筋動骨,要是能兵不刃血拿下此戰,確實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想到此處,關羽也只好點頭道:“那便依佐治所言,明日再行行軍,另外還得麻煩佐治修書一封,向四弟稟報此事。”
“此乃毗分內之事,關將軍放心在下即刻去辦、、、、、”
正如辛毗料所料想,佔領都護府的白英還來不及享受手下送給他的兩個美嬌娘,便聽到了逃回來的俘虜稟告,派出去追漢軍潰敗的兵馬被漢軍援軍全部殲滅,白逵本人更是死無全屍。
一聽此消息白英當時便慌了,這白逵手下的族兵可都是族中最勇猛的士兵,如若他們都被輕易殲滅,那他還有一戰之力否。特別是在聽說漢軍援軍人數在五千以上,並且裝備精良之後,白英更是沒有了半點給白逵報仇的想法。
當然如今這城中滿打滿算不及兩千士兵,哪怕是白英想報仇也沒有那個實力,就算有實力,回到龜茲城再召集族中勇士加起來過萬人,可面對裝備精良的漢軍,那也不一定是對手。
衡量片刻,白英毫不猶豫的便命令所有族兵連夜趕回了龜茲,就連在城中搶奪的物質也都放棄了大半,俘虜更是一個都不敢加害。
當然白英如此仁慈,這還多虧逃回來的俘虜講述,這次的漢軍援軍與以往的漢軍完全不同,簡直和殺神一般,不但將戰死的勇士頭顱割下來栓在腰間計數,而且最後還將頭顱砌成京觀,並以京觀作爲墳墓的墓碑,告慰戰死的漢軍。
匆匆回到龜茲城,白英緊閉城門著才放下心來,與此同時心中也憋屈的很,一想到這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賠本事,便覺得虧的慌。
原本不就看到匈奴都打過長城了,自己也來個渾水摸魚給族人帶來點好處,以便以後順利坐上這龜茲王的位置。可這下倒好,好處沒撈到還損失了近千最勇猛的族中勇士。而且最可怕的還是惹來了漢軍未知的報復。
一想到這裡,白英也不得不去找自己的老父王白霸,求他出面解決此次危機。
當然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危機,他們龜茲也不是第一次反叛了,每次都只要一送上降表,再對漢皇歌功頌德一番便沒有了什麼事情。不但沒事,還可以獲得許多賞賜。
只是唯一遺憾的便是,此次照成如此大的損失,勢必影響他白英在族中的威信,不過如今也容不得他想太多了。
就如同白英認爲一般,自視天朝的大漢,對於所有屬國的反叛一向寬宏大量、以德服衆。只要叛軍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後,遞上降表便的安然無恙,並且還會得到妥善照顧,著便是大國風度。
不過那都是以往他們運氣好,碰到的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漢皇,今日久走夜路的龜茲十分不幸運,遇到了講究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誓言殺淨胡虜的姜伯孝。
在姜伯孝這個小屁孩眼中,皇帝對胡人所謂的什麼仁義、大度、仁慈,那都是狗屎,根本就沒有半點意義。這數百年來大漢跟他們講的仁義已經太多太多,對於只信奉強者,崇拜餓狼的草原部落而言,講仁義根本沒有將刀子來的實在。
故而這一次,龜茲必定將受到前所未有的懲罰。
隨著晨光初現,關羽一邊打馬漫步行走在它乾城凌亂的街道中,一邊對著一旁並排而行的辛毗說道:“佐治看來有時候你們文人的腦袋,倒是頂的過十萬雄兵啊!怪不得四弟如此看重你們。”
“這皆是關將軍功勞。”辛毗笑著拱了拱手,接著掏出袖口中的一段錦書道:“正如主公所言,一朝的強盛,皆要有強大的武力作爲保證,如若不是關將軍一舉消滅了來犯之軍,這龜茲王能送上這降表否!”
“哈哈哈,此言甚是,不過如今既然龜茲王來降,如若再大開殺戒恐怕有些不妥。可按照部署我大軍要進駐龜茲,這樣一來可便有些不太好辦了,不知軍師有何妙計否?”
辛毗想了想道:“正如將軍所言,如若此刻出兵我等便不佔禮了,既然龜茲王送來降表,不如乘至主公處請示主公如何?”
說著辛毗又看了看空曠的街道,接著言:“我部也可藉機在城中休整幾日,並且還可以利用這幾日幫助百姓恢復生產,重建這都護府。昨日從倖存都護府士兵中得知,應該還有大部城中百姓被衝散,我們也可以藉著這機會將百姓尋回,以免無謂的損失不是。”
治理軍隊關羽可謂當仁不讓,不過這地方事務他就兩眼一抹黑了,聽著辛毗的主意,倒是覺得如今再合適不過,也便沒有不同意的道理,當即出言道:“那便依照軍師,剛剛羽已經將城防交付敬志看守,如今這城中政務便暫時交託給佐治你了。”
辛毗倒是也不推辭,乾脆的接下命令道:“協助將軍本就是毗的職責,將軍直管放心便是,雖然以前毗並未主政一方,可這些日子在將軍府也學到了不少東西,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待辛毗答應後,關羽接著說道:“那便辛苦佐治了,如今這城中也不安全,羽待會兒讓周倉挑選一隊親兵,留在佐治身邊幫忙,如若有什麼事情你直接吩咐他們辦就是。”
“要是城中有什麼事情,也可直接找敬志讓他處理便好,這龜茲雖然看上去已經投降,但是我們也不能大意。眼下除敬志部留守城中外,其餘士兵還是安札在城外相互照應,佐治要是有什麼事情不能決定,便出城找羽即可。”
“毗省得,將軍有軍務去忙便是,毗先去都護府,瞭解下城中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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