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人類聚集地是多么的美麗,它總有自己陰暗骯臟的一面,原因很簡單,因為這是人類生活的地方,善惡交織是人類的天性。同樣作為邊境省份的首府,不論是冰城的紅燈區還是春城的買春巷,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色。
金錢與肉體的交易屢禁不止。
如果比較兩處的不同,冰城紅燈區更多的是一種荷爾蒙的宣泄,這里從來不會有超過十秒的爭吵,所有的一切都要靠拳頭與力量來證明,春城買春巷卻恰恰相反,這里彌漫著更多的頹廢味道,就如同高潮過后的癱軟,讓人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吃任何人給的任何東西,不要喝任何離開自己視線超過兩秒的飲料,對于想在買春巷尋找快樂的外來者,這三個不要必須謹記心中。不僅僅是因為那些被新聞報道反復播報的所謂麻藥案件——從來沒有新聞承認每個城市里都有固定的流鶯活動區,更因為這個邊境省份直接與東南小霸接壤,相比其余省份距離曾經的毒品王國最近,那些害人藥物的流毒并不會在瞬間消失,在轉變成更尖端的種類后,甚至會變本加厲地坑害著更多無知的人們。
夜晚,當車輛穿行在五光十色,紙醉金迷地街道上,偶爾有穿著暴露地身影在街頭巷尾閃現,那種專業的姿勢與相對沙啞的聲音再加上微熱的風吹拂,如果那些身影口中說出的是英語,會讓人產生身處花旗國著名賭城的錯覺。
“為什么要面談?發封電子郵件不是更好嗎?”劉昊將目光從窗外收回來,對著正在開車的阿華問道。
阿華的大名叫辛春華,隸屬于國安系統,被云省調查隊借調過來協助應急小組辦案,一張娃娃臉讓他看起來只有十六七,嘴上的絨毛還沒消退,如果不是檔案上寫的明白,誰都不會相信小伙子已經二十出頭。
后排的洪森、蕭敏與李葵麗全都繃著臉,誰也沒說話。
云省調查隊因為權責提高,事務繁忙抽調不出人手,隊長連連表示歉意并且抓緊時間將任務轉到國安,請求兄弟部門協助。再怎么樣應急小組也是高層新組建的跨省調查隊機構,再加上這次還是協助國際刑警辦案,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本地調查隊抽不出人手,云省國安都應該予以足夠的重視。結果安老大就派了一個菜鳥,一輛破紅旗過來,在洪森的追問下,負責接洽的副局長才十分不耐煩地給了一些主要與越境偷渡有關的情報,云省安老大的態度與做法擺明了就是不把調查隊放在眼里,三人生氣也是很正常的。
誰讓云省國安的負責人是胡大爺的親自提攜的呢?對于自己老師突然修養的事,這位負責人多少有些耳聞,應急小組偏偏落到他手里,在不破壞規則的前提下給點小鞋穿也不出奇。
阿華雖然年輕,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知道自己能參與這種案件,純粹是‘運氣’好外帶經驗不足的緣故,趕緊陪笑道:“這個蛇頭一直為咱們工作提供偷渡客的情報,他的歲數比較大,不太會操作電腦,與他手下聯絡畢竟不把握,手機里談又不方便,所以面談最好。”
劉昊點頭表示同意,阿華略微停頓,又接著解釋道:“老蛇頭的關系網很廣泛,他那里算是道上的情報集散地,真正的見多識廣,如果咱們的目標需要人帶路潛入國內并且找尋一些東西,多半都會找到他的徒子徒孫,直接找他本人也說不定。”
“算了,你們兩個別繃著臉,這事又與阿華無關,少了地頭蛇還能難得到過江龍?大不了回頭上份報告打嘴仗去吧。”李葵麗從后視鏡中看到阿華緊張又帶幾分尷尬的表情,反而沒那么生氣了,調笑道:“新娘子,臉繃的時間長了小心出皺紋哦!”
只一句話,就讓蕭敏羞紅了臉,反駁道:“去!亂嚼舌頭,誰要當新娘子了!”
洪森趕緊咳嗽幾聲,無奈地說道:“這事兒暫時不提了,葵麗說的對,案子最終還是要靠咱們自己解決。”
洪森說完,車內氣氛為之一松,阿華這才松了口氣,將后背在座位上蹭蹭,感覺冷汗已經將襯衣濕透了。
破爛紅旗拐進一處相對偏僻地居民古巷,前進了三十米不到,喧囂的街道聲就減弱了許多,車子到達最深處的那間小院落時,吵鬧聲幾乎消失,整個巷子都是靜悄悄地。
五個人來到院落前,阿華上前敲門。
木門虛掩。
即便年紀輕輕,調查員的身份可不是憑空就能得到,阿華向后打了個手勢,同時抽出自己的隨身配槍。事出意外,劉昊摸出隨身攜帶的酒瓶喝了兩口血漿,順便調整一下自己的防彈衣,上前兩步與阿華并列站立。見隊友準備完畢,洪森半靠在墻上雙手搭好,蕭敏助跑兩步踩上洪森的雙手,直接翻到墻邊那棵老榕樹上,窺探院子里情況,準備火力掩護進入者。
得到蕭敏未發現威脅的低聲報告,劉昊與阿華雙腳同時踢在斑駁地木門上,用柔勁將門推開,二人半靠在一起,緩緩進入院子,李葵麗與洪森緊隨其后,前者當然不會忘記戴好那副特制的手套,四個人剛好形成全方位的防御圈,任何攻擊企圖都要面對最少一只手槍的威脅。
這個院落與云省常見的二層圈樓院落不同,小樓呈凹字形,半包圍著院落中的空地與一棵相當古老的榕樹。夜色深沉,在慘淡的月光斜照下,院落中寂靜無聲,戰術手電的亮光配合微風吹來的婆娑樹影,如果再來幾聲發春的貓叫,簡直就是絕佳地恐怖片拍攝地。
四個人繞過樹木,來到二層小樓正門前,洪森與李葵麗從外部樓梯上樓,劉昊與阿華搜查大堂,兩人先用手電掃視一圈確定里面沒人,這才抬腿進入。一股令人感覺不舒服地血腥氣彌漫在整個大堂中,劉昊剛剛進門,忽然發覺自己這邊推開后本該貼墻的木門似乎頂到了什么東西!
阿華也注意到開門聲音反常,兩人對視一眼,點點頭,劉昊反手拉住門板,向外一關,與阿華同時舉槍瞄準!一個身影呈現出某種古怪地姿勢向劉昊迎面撲來!手電光的照耀中,這人臉色慘白,七竅流血,兩眼上翻,直勾勾地盯著劉昊,就好像陰間厲鬼!
即便劉昊見多了死人,依舊忍不住在瞬間有種渾身僵硬的感覺,尸體砸在地上發出撲通一聲,劉昊趕緊在無線電頻道中說道:“門后發現尸體一具,一切正常。”
“收到,搜查繼續。”
跨過尸體,劉昊與阿華分別前往左右側屋,劉昊這邊空空如也,只有一些生活用品和少量家具,看起來與普通人家沒有什么不同。
無線電中響起阿華的聲音,“我這里有發現,恩,這里都是死人,大概有,哦,不,確認有四具尸體!”
搜查完畢,屋內沒有活人,四個人聚集到尸體最多的屋子內,這應該是院落主人的臥房,外間是屬于比較私人的會客室。
臥室內躺著一具中年男性的尸體,男性已經證實是阿華所說的老蛇頭,屋外是三具年輕人的尸體,從衣著打扮上估計,應該是老蛇頭的保鏢。
洪森先用手電照了照那些容易留下指紋的位置,又蹲下身觀察著地面痕跡,不無遺憾地說道:“滿屋都是擦拭痕跡,連腳印都處理掉了,打掃的還真干凈。老鬼,你對老家具在行,看看床上有沒有特別的地方,咱們三個檢查其余地方。”
“從尸僵情況看,死亡時間大概是下午三點左右,很顯然兇手不止是一個人,分別用手槍與拳腳殺死守衛和老蛇頭。”李葵麗從老蛇頭的尸體旁站起來,先是看了眼還在搜索床鋪的劉昊,轉頭問洪森,“你有什么打算?”
“既然他是國安的線人,這事兒當然要上報國安,讓他們處理。”洪森示意旁邊的阿華給安老大的領導掛電話。
阿華剛剛拿出手機,劉昊那邊有了收獲,“床中暗格,還真是老把戲。”
眾人圍攏到劉昊旁邊,在手電的照耀下,床頭一塊床板被掀開,露出一個空蕩蕩地木格。劉昊探手進去,摸索著木格底邊四角,在其中一角用力一按,木板略微翹起,用手很容易就能扣出整塊底板。
一個紅本端正地躺在里面。
“格中格,還是老把戲。”劉昊伸手將里面那個略顯破舊的小紅本拿出來,隨手打開,嘴里嘀咕著,“藏得如此小心,不會是老年證吧?”
劉昊借著手電光瞄了眼上面的字,臉色就變了,站在他身后的三人也都是一副無法相信的表情。
還是洪森打破了屋內的寂靜,說道:“阿華,除了通知你的領導他損失了一名線人之外,還要麻煩你通知總參二部的駐云辦公室。”
阿華畢竟是雛,被證件上的內容震驚下意識地追問道:“通知辦公室什么內容?”
“上尉徐永勝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