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昊隨手抓起身邊的一塊石頭,保持戒備姿勢想對方靠過去,對于能夠使用蠱蟲的人,老鬼還是要保持相當的警惕心,況且他也不能確定對方的手槍里是不是真的沒有子彈了。
走到近前,素未謀面地兩位對手并沒有叫罵,閔玉濤冷笑著一仰手,將手槍丟下山谷,挑釁一樣地說道:“你抓住我了,恭喜日后升官發財,前途不可限量,歸省啊?”
劉昊略微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最后是在問自己的姓名,他打量著眼前這家伙。閔玉濤的臉上沾滿了污泥血漬,模樣與照片上沒有區別。他的身體自臀部以下全都被數十噸重的山石壓住,從山石與路面地契合程度判斷,估計臀部以下包括生殖器肯定都廢掉了,可以堅持到現在還沒死,只能是腿動脈也被擠住,沒有造成動脈大出血。
在這種環境下,就算有救護車上來,通過簡單的切割手術把閔玉濤從石頭下弄出來,這家伙的存活幾率也不會高于一成,就以這個姿勢不動,還能多活一段時間。
況且,劉昊很清楚,洪森并沒有打算讓對方活著下山。
對于閔玉濤的問題,劉昊沒有直接回答,他先將閔玉濤能夠拿到手中的小石頭都踢開,確定面前這家伙再沒有能用的武器后,這才半蹲下身。
沒等劉昊說話,閔玉濤突然笑了,直接一口血唾沫噴了劉昊滿臉,劉昊躲閃不及,卻并不慌張,順手抓起旁邊的雪水擦了一把臉,感受著手心中有一些細微的小東西被冰水浸泡后碾壓成肉泥。
閔玉濤眼見最后一點依仗已經失去,他的神色終于瘋狂起來,嚎叫道:“別以為我會怕了你們!實話告訴你!只有老子知道那些東西藏在哪里!你殺了我也不會告訴你!沒準哪一天就會有人用這些好東西興風作浪!”
很輕松地將閔玉濤的右手按在地面上,劉昊拿起身后的石頭塊,就在對方眼前緩緩舉起,閔玉濤奮力想將手抽回來,大量失血卻讓他無力掙扎。
這種努力在劉昊猛砸中停止了。
一下,血花噴濺,兩下,骨斷筋折,三下,骨肉分離……
劉昊一口氣砸了十多下,直接將對方右手砸成了真正的肉餅,這才順手丟開石頭,對著那張已經疼到慘白,昏過去又疼醒過來的臉淡淡地說道:“我叫劉昊。”
略微發泄了一番壓抑在心頭的怒火,劉昊面對閔玉濤外強中干地叫嚷并不在意,平凡的面容上出現一絲嘲諷的笑容,補充道:“我很想把你干掉,很可惜,不僅僅是我一人想在你身上發泄怒火,個人給你個建議,咬掉舌頭,然后用血噎死自己。”
起身摸索了兩把,劉昊確認對講機也丟了,這才丟下俘虜蹣跚著向被砸成半殘地第二輛越野車前,在不知道是孫師傅還是另外一位駕駛員還帶體溫的尸體邊拿起沾染著血污與泥土的對講機,呼叫道:“洪森,我是劉昊,抓住閔玉濤,我估計他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你們那邊情況如何?收到請回答!”
沒有回答。
在劉昊的視野內只能看到對面的路基上落著一塊大山巖,根本看不到山巖后面是什么情況,他皺著眉頭又呼叫了一次,對講機依然沒有回應,只有淡淡地沙沙聲在劉昊耳邊環繞。
劉昊耐心地等了一會,那種群山中孤獨一人的感覺在他心中積累地越來越厚重,終于,在閔玉濤低低地嘲笑聲中,他終于失去了理智。轉身,快步來到還在發笑地混蛋面前,劉昊直接抓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揚手就要向那顆帶有明顯東南亞人特征的腦袋上砸去!
“等等,別沖動!”一聲微弱地呼喊從斷路對面傳來,劉昊的手停在半空,那塊石頭從手中松脫,滾落在地。
回頭一看,李葵麗半爬在巖石上面,滿臉血污,剛剛包扎完畢地繃帶也掉了大半,她身上的血太多,實在看不出到底哪里受傷。
李葵麗的手中抓著幾圈防護繩,用力向劉昊這邊撇來,她的力氣有些不足,還好繩子本身也不算沉,剛剛好落在塌陷的路基邊上。劉昊緊忙上前一腳踩住,抓起繩子抻了抻,對面栓的很緊,借助這根繩子的幫助,老鬼貼著山崖又挪回到來路。
沒等站穩,劉昊連滾帶爬地翻過巖石,眼前地景象讓他一屁股跌坐在地。
一塊足有兩噸多重的頁巖平砸在越野車頂,輪胎爆了,車子的頂棚整個砸塌,整個車身就好像被廢舊鋼鐵回收廠的水壓機處理過一樣,方方正正的。
滴答,滴答,一滴滴液體從車身中滲透出來,落在鋪滿冰雪的路面上,那種暗紅色落在劉昊眼中,是如此的刺眼,如此的奪目。
滴答,滴答,這一陣陣微弱地撞擊聲,如同一記記重錘,錘在劉昊身上,錘在他的心里。
“薛師傅沖到車上倒擋,洪森腿腳不方便,非要留下給你打掩護,被我和蕭敏硬拽上車。”李葵麗聲音低沉地敘述著塌方時她所做的事情,剛剛險死還生,她連中文都說不利索,“我當時就想,不能因為我這個案子再死人了,趁蕭敏不注意關上車門,原本我是打算給你做火力支援的,哪怕壓制住排水渠上的槍手也好,剛跑出沒兩步就被一陣氣浪推到石壁上,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車子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
劉昊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自己還要再經受多少次失去朋友,失去親人的刺激,為什么每一個在他身邊的人最終都要離自己而去?
劉昊又一次想起那個被自己強壓在心底的疑問,難道說永生真的是一種殘酷的刑罰嗎?
一陣略帶規律性地嘩啦聲讓劉昊從失意狀態中恢復過來,他略微定定神,確認道:“你親眼看見他們被砸在車里?”
以李葵麗的身高可以輕松越過頁巖的殘骸看到車后破損的道路與堵塞車輛退路的巖石,那里根本沒有人影,有的也只是殘破的路面與白茫茫地山野,她疑惑地看看劉昊,反問道:“都砸成這個樣子了,就算他們及時跳車,能跳到哪去?”
言下之意,就算車內有人及時逃生,也只能徒勞地跳下懸崖,左右也是個死。
“我不知道,車里有血不假,沒看見他們三人的尸首,我怎么也不相信,受過特殊訓練,可以面對各種情況的調查隊隊員就這樣死了!”劉昊站起身,急步來到車輛殘骸前,半彎腰冒著被頁巖橫向滑動壓死的危險,努力鉆過頁巖與地面之間的縫隙。
只有這樣,劉昊才能從扁平的殘骸邊鉆過去,親眼看看車輛側面的情況。
嘩啦聲又一次響起。
劉昊心中升起一陣希望。
接著,一截繩子出現在他眼前。
那是一截劉昊伸手就可以抓到的繩子,一端從后車門中伸出,另一端繃得筆直,垂往崖下!
劉昊想都不想,一把抓住繩子,用盡全身力氣在自己的手腕上纏繞了兩圈,緊接著,劉昊左手扶住已經變形地車頭,全身用力向后退去,絲毫不管繩索隨時可以把自己的右手整個絞下來!
手腕上傳來的劇烈疼痛與重量感告訴劉昊,下面很可能不是一個人!
李葵麗二話不說,撲上來幫忙,兩人合力從狹小地縫隙中一點點將繩子向上提,同時小心地改變著繩子與路邊巖石之間的角度,防止繩子被石片割斷。
不需片刻,繩索縮短了四十米,一個身影出現在懸崖下,緊接著,又是一個身影,前者略消瘦的身型在山風中微微擺動,正是洪森!后者身材嬌小,除了蕭敏還能有誰?雖然她掛在繩子上一動不動,不知道生死,但是,總比變成車中肉餅要強。
經歷了生離死別,劉昊的心情當真是無比復雜,既有確認薛師傅身亡的悲傷,也有確認隊友生還地喜悅。
興奮中,劉昊與李葵麗都忘記了一件事。
這里是海拔超過四千米的山區,他們二人忙了小半天,一個受傷一個昏迷剛醒,又用全身力氣將兩個大活人硬從懸崖底下拉上來,體力早已透支。眼見著洪森那種在危難時刻才會顯露出的常人表情愈加清晰,劉昊還沒等再用里上提,突然感覺雙手發軟,似乎從體內再也挪不出一點力氣,原本繞在腰間的繩索忽然松脫,!
李葵麗還有些腦震蕩后遺癥,神經反射遠沒平常快捷,手上力道突然加重,她就算擁有純粹的狼人血統也來不及做出應對,下身不穩,偏偏雙手還緊纂著繩子,驚叫一聲就向懸崖下滑去!
禍不單行,受到兩人腳下力量的沖擊,靠近懸崖邊上的幾段枕木突然松脫,帶起陣陣塵土向下落去!洪森努力躲避‘滾木擂石’還要照顧到身下沒有知覺的蕭敏,場面已經不能用驚險來形容!
劉昊雙手無力,情急之下從后方一把將李葵麗抱住,用盡全身力氣向后坐下,低聲喝道:“把繩子纏到我手上,一起向后退!”
洪森感受到劉昊的窘迫,閃過幾方斷木,努力依靠行走不便的雙腿向山崖上踩踏,減輕同事地壓力。
幾經辛苦,劉昊在李葵麗地幫助下終于把落崖的二人成功拽回到路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