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情況起了變化,劉昊一行人只能暫且進入巴格蘭市郊區的一出ISAF營地休整,商討抓捕嫌疑人的辦法。
從營地附近的山坡就可以眺望整個巴格蘭市,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昏黃的顏色之中,沒有節制地砍伐樹木與燒荒,已經讓城市周圍的山野變成了荒山突嶺。在這種貧瘠的地方,真正意義上的城市公路或其它基礎設施基本不存在,絕大部分住家都是平頂土坯房,房屋后是一片片自家的田地菜園,房屋前就是一條由人和牲畜踩踏出來的土路,柏油路在這里都屬于稀罕物,整個城市也不過寥寥數條。
在城市中只有幾座樓房建筑,不會超過十五米的高度,可以看出被戰爭毀壞的痕跡比較明顯,有些建筑甚至呈現半倒塌狀態。
看著眼前的景象,劉昊很難想象為什么會有人類愿意在這種地方生活,李葵麗站在他身邊,放下望遠鏡,悶聲說道:“這里的人口大概有六萬,那位伊瑪目的家坐落在城市中心,緊貼著伊斯蘭教的廟宇,不論咱們采取什么手段,恐怕都會陷入到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里。”
“現在看起來咱們是耗子拉烏龜,無從下爪,只要這幫人不從伊瑪目的家里出來,咱們就沒辦法,你覺得這些人為什么住到伊瑪目的家里?”劉昊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他不想給李葵麗增加太多的壓力。
“具體原因已經派人去查了,我認為咱們這邊有內奸走漏消息的可能性不大,不然這些人大可以找機會向南逃,在怎么說巴格蘭通往首都的公路現況還是不錯的,他們不會在這里等咱們來抓。如果是伊瑪目這邊有什么事情需要這些人的幫助,也不必讓這些人都跑到對方家里住下。”
“既然你能排除內奸這個因素,或許事情沒有咱們想的那么糟糕。不論嫌疑犯想在這里想要做什么,借助一位伊瑪目在當地的聲望與人脈,辦起事來總是方便許多。”劉昊對于神甫不太了解,不過對于涉及宗教方面的心理暗示等資料可算是爛熟于心,補充道:“一般的神職人員除了進行宗教儀式,平常時候很少會讓外界人接觸到他們的日常生活,因為宗教這東西需要保持一個超然感與神秘感,不然讓外人知道神職人員也有痔瘡或者便秘的習慣,那會無形中降低他們的聲望,對于傳播宗教信仰也會有影響。”
李葵麗可是一點就透,馬上應對道:“你的想法有道理,咱們應該和ISAF的人員商量,讓他們查詢一下,最近這個伊瑪目家里是不是有人失蹤或者許久沒有露面,或者慫恿長老一類的人物去伊瑪目家做客探察情況。”
作為維持地方秩序的ISAF部隊,在居民之中的印象其實很一般,好在駐扎在當地的部隊指揮官與當地部族長老的關系還算不錯,史密斯上尉接到劉昊的建議,沒用多久就將所需消息反饋回來。
部族長老并沒有見到這位名叫穆罕默德·阿卜迪的伊瑪目本人,接待長老的是穆罕默德·阿卜迪的次子,據次子說他的父親年事已高,這幾天在家休養,不見外客,家中一干事物都由其次子代為處理。院子里的幾輛越野車還在,至于進駐到他家里的外國人,部族長老并沒有見到,次子對這些外國人去向的解釋相當含糊,只說這些人屬于礦產考察人員,將車輛寄放在自己家。
次子所說的話顯然和KGB情報人員提供的信息相反,當地監視人員反饋的消息相當肯定,這些人進入伊瑪目的家中就再沒有出來過,這段時間伊瑪目長子采購食物蔬菜的數量遠超過日常所需,說明這些人還躲藏在伊瑪目的家中。
部族長老也提出了一個疑點,穆罕默德·阿卜迪有兩個兒子,一般來講他本人身體不舒服,應該由大兒子代為管家,這個次子據說被送到臨國讀書,剛回來不長時間,竟然會接手管家的工作,這顯然不正常。
父系氏族中,長幼順序是一種被相當重視的關系。
ISAF與當地警察部隊的領導人經過協商,又召集了當地的幾名部族長老進行溝通,幾方面都同意對穆罕默德·阿卜迪的家進行突擊檢查,他們有理由懷疑這些外國人與次子勾結,劫持了一家人。
在這種法制不健全,又經過多年宗教派別仇殺的地方,有時候辦事卻比想象中簡單許多,距離上一次巴格蘭汽車炸彈案只過去了不到六個月,爆炸地點還沒有完全修復,部族長老也擔心這些外國人會不會又在策劃一起屠殺事件。是為了顧忌人質的安全,以ISAF成員身份列席會議的KGB人員建議再次派人潛入穆罕默德·阿卜迪的家,最好能夠摸清情況再讓大部隊進入,以免突擊的時候嫌疑人狗急跳墻,造成不必要的死傷。
史密斯上尉卻反對這么做,他認為一旦潛入人員打草驚蛇,自己這邊就失去了一次很重要的突擊的機會,解救人質的可能性會降低許多。伊瑪目的身份放在那里,如果他出了事,很可能引發宗教仇殺,這個結果ISAF承擔不起。
雙方堅持不下,最后竟然把決定權交給劉、李二人。
劉昊與李葵麗同樣列席了這次會議,與KGB成員不能曝光正相反,他們的身份擺在那里,作為國際刑警,對于這種解救人質的行動更有發言權。
李葵麗被夾雜著本地方言的阿拉伯語弄的頭昏腦漲,ISAF的翻譯水平也不怎么樣,仔細觀察了幾分鐘手繪版穆罕默德·阿卜迪家的建筑圖,這才建議道:“我覺得咱們應該連手演一場戲,突襲和潛入同時進行。”
史密斯上尉皺著眉頭,將目光放在建筑圖上,問道:“你的意思是讓大部隊從正面突入,吸引這些人的注意力,派少數人從建筑后方摸進去,解救人質?”
“不只是包括這些,我的意思是,應該讓部族長老與警察部隊配合咱們行動,就借口說警察人員發現有人攜帶炸彈進入巴格蘭市區,并意圖在寺廟進行恐怖活動,這樣咱們就有理由將包括穆罕默德·阿卜迪家在內的區域暫時隔離。接著由部落長老帶隊隨便找個理由挨個住戶問訊一翻,比如最近有沒有外地親戚投宿等等,但是不進入搜查,這樣做可以吸引潛伏在阿卜迪家的嫌疑人注意,又不至于讓他們產生逃脫或其他過激舉動。等到部落長老探訪到阿卜迪家的時候,潛入人員從后方進入,確保人質安全,接著自然是突擊隊全方位攻擊。這棟建筑能夠關押人員的地方不多,即便無法將人質帶出房間,只要潛伏人員堅持到突擊部隊支援就足夠了。”
李葵麗這個計劃融合了前兩個計劃中的一些細節,操作雖然復雜,還是有一定成功把握,歸根到底,史密斯上尉與KGB的山貓也不想承擔計劃失敗的責任,自然表示同意,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
史密斯上尉自然是負責帶隊突擊,李葵麗居中指揮,劉昊和山貓三人當然是潛入解救人質的不二人選。
計劃確定,準備工作就開始有條不紊地進行,行動時間被定在當天下午,也就是二月十四日下午兩點整,行動代號為《情侶》。
關上筆記本,李葵麗扭動兩下自己的脖子,準備整理手頭的裝備,離行動時間還有兩個小時,裝備整理完,就要去熟悉現場指揮車內的設備,既然她將作為全局指揮,做事自然要面面俱到,盡量減少不必要的錯誤。
敲門聲響起,劉昊的聲音傳來,“是我。”
李葵麗放下準備塞入防彈衣的陶瓷板,起身開門,隨口問道:“通信器材與消音手槍都取回來了?”
門一打開,李葵麗見劉昊背著手,笑呵呵的看著自己,頓時明了對方的打算,同樣笑著戳穿道:“別把我當小孩子,浪漫固然重要,也得看什么時候。”
劉昊知道自己的女伴可不是隨便就能糊弄的,自己的意圖被看穿很正常,調笑道:“華夏那邊過情人節也是最近十幾年的事情,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正式送你點禮物,你總要猜猜是什么吧?”
“這種荒僻地方你可弄不到玫瑰花,不會去ISAF的餐車里弄了些巧克力過來吧?”李葵麗踮起腳,探頭向愛人身后望去。
劉昊順勢將手中的禮物展現在女伴面前,得意道:“誰說弄不到玫瑰花?”
乍一看,李葵麗還真以為眼前這個是玫瑰,仔細一瞧不由得啞然失笑,輕捶了劉昊兩拳,嗔道:“你還真會糊弄小姑娘,沒白活這上百年啊,老鬼!草編的玫瑰花,虧你想的出來!紅色顏料在哪里弄的?”
“ISAF用來刷標語的廣告涂料。怎么,不喜歡?”
“恩,談不上喜歡不喜歡的。”說是這么說,李葵麗還是一把抓過劉昊手里的山寨版玫瑰花,微笑著親了對方一下。
“謝謝,這是我收到的最特別的情人節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