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咳嗽了兩聲,吐出一口鮮血,順帶也將嘴里的礦石帶出來,費力地將自己的身軀翻正,靠在集裝箱上面對劉昊的槍口。
他笑了。
從劉昊參與抓捕雪怪到現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兩人可以算是間接交手數次,劉昊更是多次破壞三川原本十拿九穩地各類計劃,真正見到三川的面容,卻還是第一次。
一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黃種人面孔,就如同劉昊自己一樣。
三川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大聲笑道:“百秘一疏啊,剛剛偷襲你失敗,我就應該想到,你這個百年老鬼肯定也有某種感應能力,原本以為爆炸會拖延你的腳步,沒想到我還是算錯了你這個外表老實的家伙,想想也對,血族都是些表面上冷漠,骨子里卻帶有自毀傾向的瘋子!”
劉昊對于三川的話壓根就沒興趣回答,按下通話鍵呼叫道:“我抓住他了,派人下來幫忙,船體破損嚴重,雖然在吃水線之上,我建議咱們還是盡快撤離?!?
“做的好!黃胄,通知潛艇上浮接應咱們!我馬上下去!”施偉也沒想到竟然如此輕易地抓住了三川,語氣有些顫抖。
將自己的身體擺正,三川有條不紊地整理著衣著上的褶皺,絲毫不介意劉昊始終用手槍指著自己的眉心,吼道:“你以為我會讓你們有機會抓到活口?!我早就預料到自己會有尸骨無存的下場,只是沒想到會來的如此之快。臨死前,能不能告訴我,你的注意力明明放在摩托艇上,剛才是怎么發現我的?”
冷笑一聲,劉昊絲毫不為對方的話語所打動,道:“想死就快點,別在這里磨蹭時間!”
即便三川擺出一副生死不怕的狠樣子,聽到劉昊這樣講,也忍不住有些瞠目結舌,看樣子險些一口氣喘不上來直接噎死!
雙方就這樣大眼對小眼地行著注目禮,貨輪的速度開始明顯降低,輪機艙的轟鳴聲迅速減弱,這說明前來支援的施偉興奮歸興奮,還是先想著將船停下來。
沒有了嘈雜的噪音,劉昊也不用提著嗓門亂叫,平聲說道:“你看過我的資料,玩心理戰對你我都沒好處,我就不相信一個像你這樣身居高位的人不到瀕臨絕境能夠隨便放棄生命,況且石頭我已經追回,這就足夠了,你的死活對我不重要?!?
三川還想說些什么,目光卻開始渙散,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子彈上抹了藥,是不是?難怪……”
施偉的聲音從輪機房處傳來,高聲說道:“劉昊,我過來了?!?
即便眼前這位身中三槍,又顯示出被麻醉的跡象,劉昊也不敢有絲毫大意,始終將槍口對準三川,頭都不回的答應道:“目標已經中槍,進入麻醉狀態!”
爆炸產生的濃煙從破口處逐漸排出,貨艙內的視野開始恢復。
“別著急靠近,先用網子把他纏住,省得出意外。”施偉手里提著捕捉網,走到劉昊身邊,對著仍然在努力對抗麻藥效果的三川冷笑道:“哼!可算抓到這個混蛋了!”
正常人脫離麻醉狀態多半都會有一定的脫麻反應,表現在亂說亂叫,三川好像正好相反,他受到施偉言語的刺激,突然大聲吼叫道:“我不是混蛋,我不是小鬼子!我不是!我也是華夏人!你們誰敢叫我小鬼子我就殺了誰!”
施偉與劉昊對視一眼,沒想到在麻醉劑和受傷失血的刺激下,三川能進入到心理審訊中的自白狀態,對于三川這類心理防線堅固的人來講真是可遇不可求,后者立刻用一種誘導的語氣問道:“你的名字不是叫三川嗎?為什么不是小鬼子?”
“我姓林!我的名字來自于一個日期,一九七一九一三!三川的三是九月三日的三!將三個一并在一起不就是個川字嗎?!”三川這句繞口令一樣的話頓時讓二人一愣,一九七一年九月十三日?這個日期怎么聽著有些耳熟?
施偉自然比劉昊更熟悉華夏建國以來的一些歷史事件,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忍不住大驚失色,隨后又強迫自己忍耐下來,或許三川是在信口開河企圖轉移注意力呢?他示意劉昊不要在名字這件事上深糾,繼續詢問。
劉昊也想到了這個日期所代表的意義,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隨后也象施偉一樣認為這是三川利用自我暗示等方法在潛意識里給自己下的一道防御語句,用來應對類似盤問用的,接著問道:“你的特殊能力是什么?”
“我可以感應到其他人的注意力盲點,還可以……”三川只說了一半就進入到沉睡狀態,似乎麻醉藥的效果已經完全發揮出來了。
“能問出這兩句已經差不多了,他這種人對于藥物的抵抗性不強才奇怪。”施偉上前兩步,很熟練地用捕捉網將三川罩住,上下翻轉確認對方無從掙脫,掏出手銬將他的雙手反銬住。
施偉捆扎三川的時候,劉昊始終在用手槍指著三川的腦袋,直到自己的隊友將三川的手腳都銬好,他這才松了一口氣,解除已經讓他頭疼欲裂的感應狀態,在施偉的授意下將槍口略微下垂,問道:“要不要幫你抬他?”
“不用,也沒幾步路,百十來斤我還拖的動,你提袋子就好,先檢查袋子里有沒有什么貓膩兒,尤其要小心那些晶體?!?
確認袋子內都是礦石和一團用塑料布包裹嚴實的晶體,劉昊把袋子拎好,施偉將網繩掛在肩上拖拽著三川,兩人一前一后走到通往輪機艙的臺階前,前者登上緩臺前將帶有彈力的艙門頂住,后者彎腰把死狗一樣的三川扛在肩膀上。
剛跨上兩級臺階,劉昊聽到發現施偉悶哼一聲,回頭看見隊友的面色變的十分古怪!劉昊意識到情況不對,還沒等他重新擺好應對姿態,按下通話鍵報告情況,施偉帶著肩膀上的三川突然翻下扶梯!
就在施偉落地的一瞬間,三川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擰斷手銬破網而出!
劉昊甩開袋子,只來得及舉槍瞄準,三川已經用比剛才迅捷許多的身手突然閃到扶梯下方,緊接著他用雙手扣住劉昊所站的緩臺邊緣一個倒翻,半空中踢掉劉昊的手槍不說,竟然站在了欄桿上!
緩臺欄桿不過指頭粗細,三川站在上面卻穩如泰山。
他在冷笑。
眼前這家伙的敏捷動作酷似阿拉罕,爆發力并不比哈桑弱,劉昊連推兩步中間還踉蹌了一下,才握著斷掉的手腕,沉聲問道:“你有狼人血統?”
只有狼人血統才有可能瞬間掙脫網子,也只有狼人血統才可能降低麻醉劑的效果。
從三川的表現推斷,他的狼人血統最少占到八到六分之一。
“然也。我不止有狼人血統哦。”三川擦掉嘴上的血跡,活動兩下肩膀,笑道:“我還有血族的血統呢,可惜剛才只啃了兩口,剛夠解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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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你生日的那些話都是假的?”
三川想不到劉昊此時還有心思詢問這些細枝末節,知道對方是在拖延時間,眼神轉冷。就在劉昊以為他多少會回答一句話的時候,三川突然合身撲上!
對付狼人的蠻力最有效的方式當然是四兩撥千斤,如果是施偉面對狂暴沖來的三川,多半會用他的太極拳功夫應對自如,但是劉昊卻沒有這方面的格斗能力。面對直接轟向自己胸口的鐵拳,他不躲不閃,同樣一拳也砸向三川的心臟!
兩人同時中招!
劉昊出手再快也快不過進入狼人狀態的對手,防彈衣能頂子彈卻抵擋不了鈍擊,自己的胸口如同被千斤巨石砸中,甚至能夠聽見清晰的骨頭碎裂聲,劉昊的那一拳不過是在對方的肌肉上捶了那么不疼不癢的一下!
三川一拳將劉昊轟飛,滿不在乎地將插進胸口一半的幾根細針拔掉,面色如常地說道:“算盤打的很精準哦,拳里藏針不過是小把戲,針很鋒利,趁著胸肌處于活動狀態插進來也不難,手臂比我長又怎么樣?插進我的心臟?你還差一點!”
劉昊此刻哪里有心思和對方斗嘴,這次輪到他翻滾在地后努力將身體靠在集裝箱上大喘氣,趁著拉開距離的功夫,按下通話鍵道:“你們快撤,三川不是幾個人能收拾的,叫潛艇準備!”
“潛艇?well,well,well,沒想到為了對付我你們連潛艇都調動了,還真是不勝榮幸啊!”重新把一塊礦石塞到嘴里,三川特意用他戴面具之后的那種語調說道:“放心,既然我能騙過你引來施偉,就不擔心用你們兩個當人質讓你的隊友下來和我一搏,只要現場沒有比施偉更高一級的干部在,我敢打賭,上面那兩位一定會下來送死!憑借我的感應能力,干掉他們并不難,有那艘摩托艇,這樣的天氣,再來幾艘潛艇也是白給!”
“確實,這一局是你贏了?!眲㈥徊磺宄约荷砩系淖儺惗疽簩θㄊ欠裼杏茫荒芟朕k法拖延時間,說話的同時故意用眼睛去瞄那支掉在地上的手槍。
占了上風,三川也不會輕敵,更不會廢話,橫挪兩步,單手將裝滿礦石的旅行袋甩向摩托艇那邊,接著一腳將手槍踢開。確定劉昊所在位置不能接觸到任何物體,三川這才蹲在明顯昏迷過去的施偉身邊,摘下耳麥對著通話器說道:“Well,well,well,上面的朋友聽著,我是英明神武,睿智瀟灑,一朵鮮花經常壓海棠的三川先生,很感謝幾位長久以來對我不離不棄地追逐和思念,作為回報,我將你們的同伴作為人質,如果你們想讓他們活下去,最好在五分鐘之內不要輕舉妄動,明白嗎?”
不等黃胄與李葵麗回答,三川丟下話筒,摸出施偉身上的配槍與彈藥,起身面對劉昊,笑道:“人質留一個就夠了,為我制造許多麻煩的劉昊先生,你有什么遺言嗎?”
“你難道……”
砰!
還沒等劉昊提出諸如三川為什么不擔心黃胄毀約之類的疑問拖延時間,三川的槍響了!
劉昊憑借臨時提起的感應能力勉強擺頭,頭側一涼,緊接著就是火辣辣地疼痛!
“哎呀,你好像知道我開槍的時機和與射擊方位哦!看來我要學學電影里的經典鏡頭,直接把槍頂在你的腦袋上了!”三川說做就做,他可不打算再讓劉昊活下去。
“你敢接近我?”
劉昊說話的同時也在盡力讓自己忘記頭側的傷口,腦海中轉過多個念頭,偏偏沒有一條可以扭轉現在的劣勢,只能眼睜睜看著三川抬腿跨過昏迷中的施偉。
施偉暴起!
雙手攥住三川的腳踝狠擰阿基里斯腱,施偉用這兩處作為支點,抬腿猛踢三川的褲襠!
他早已經清醒,就是在等待這個機會!
三川顯然沒想到‘普通人’會反擊,大驚之下顧不得開槍,擰膝別住踢往褲襠的那一腳順勢下坐!
清晰的骨裂聲配合著穿肉而出的血白色骨刺,施偉的右腿被很明顯地擰成了麻花!
擁有狼人部分血統的肉體確實強悍。
用槍柄砸中施偉的太陽穴,發現對方不松手,三川直接下重手將施偉的腦袋撞在地板上,這才掙脫那雙卡住自己雙腳的‘黑手’,姿勢古怪地站起身,不停地吸著冷氣。
即便三川有狼人的血脈,畢竟不純,阿基里斯腱與褲襠也是無法得到強化的,施偉的偷襲沒有完全成功也讓他吃虧不小。
“不可能,我不可能沒有感應到他的注意力在復蘇!”三川面色鐵青,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有些異常,下意識地摸上胸口的針眼,捻了兩滴血液放在鼻子下一聞,顧不得下身的疼痛,他也是氣糊涂了,抬手一槍打在劉昊的右胸,冷聲問道:“這是什么針?”
胸口本就挨了一拳,又被子彈隔著防彈衣撞擊,更是傷上加傷,劉昊勉力吸進一口空氣,感覺充血的肺部好像被硫酸灼燒一樣的疼痛,看到三川臉色發灰的窘狀,他覺得無比快意,獰笑道:“毒針!混蛋!你就好好享受吧!”
三川顯然不能接受自己擁有狼人血統卻被兩根毒針打敗的結果,聲嘶力竭地吼道:“毒針?什么毒?蛇毒?礦物毒?植物毒?”
“是你大爺我的專門生物毒劑,想不到吧!”劉昊話音剛落,身后的艙門被粗暴地推開,黃胄雙手分持沖鋒槍邁步闖進貨艙,兩個槍口同時噴出火焰!
中毒之后雙腳又受傷,短時間內三川根本來不及做出躲閃動作,他只能憑借狼人血統帶給自己的強悍肉體拼命抵擋著沖鋒槍子彈,同時借著子彈的沖擊力躲到集裝箱形成的死角里!
兩個旋轉彈匣的一百發子彈一口氣全被黃胄打光,大塊頭順手丟開沖鋒槍,直接抽出腿上綁著的手槍,搶前兩步擋在已經癱倒在地的劉昊面前,槍口對準三川躲藏的地方,另一只手拽著劉昊的衣領直接將同伴拖到隱蔽處,這才問道:“你怎么樣?”
隨后進入的李葵麗已經撲到情人身邊,卻被劉昊一把推開,道:“別管我!先看施偉!大黃,用手榴彈招呼摩托艇,咱們帶著施隊撤!”
劉昊心里清楚,以三川表現出的實力,那點毒劑不過是暫時拖住他罷了,如果在這里糾纏,別說會出現壯士斷碗的情況,就連全軍覆沒也是有可能的。
“施偉頭骨破裂,需要緊急手術!”李葵麗寒聲說道:“隨便挪動他都可能致命!”
黃胄揀起沖鋒槍換好彈匣,咬牙說道:“既然這樣,摩托艇不能炸!我去拼一拼!”
劉昊當然明白隊友的打算,黃胄是想讓劉昊與李葵麗利用摩托艇帶著施偉離開,潛艇就在貨輪后方不到五百米的地方,估計已經上浮了,有潛艇內的醫療設備和人員,施偉活下來的幾率要大一些。
李葵麗眼睛一立,叫道:“大黃,你急糊涂了?!風急浪高,缺口距離海面有三米多!”
言下之意就是施隊長是頭骨破裂,就算用繩子從船舷缺口慢慢放下去,這樣顛簸的情況下一旦撞上船體,肯定是有死無生,就算放到水面上,摩托艇又不是擔架床,不用送到潛艇上,估計施偉也活不了。
何況四人旁邊還有個沒解決的大麻煩在虎視眈眈!
抹了一把因為槍傷流進眼睛里的鮮血,劉昊沉聲說道:“炸摩托艇,三川中毒還未恢復,暫時不用擔心他的能力會造成大危害,讓潛艇派人支援,治療施偉的同時用人海戰術淹死他!”
似乎預料到劉昊幾個人將要做什么,三川躲在集裝箱后面高聲提醒道:“劉先生,剛剛吃完槍子是不是也糊涂了?礦石袋子被我丟在摩托艇旁邊,既然剛才施隊長特意提到晶體,想必晶體的威力你們也了解,難道你們不怕手榴彈引爆那些晶瑩的小東西?”
“見鬼!”
三人異口同聲地罵完,還沒等黃胄與李葵麗搶先用手雷將三川封閉在死角里,這個詭計多端的家伙閃出死角邊開槍邊向摩托艇跑去!
黃胄與李葵麗雙雙開槍,三川沒跑幾步就被壓制在摩托艇集裝箱的后面,他所在的位置很特殊,距離袋子很近,偏偏只能看無法拿到。想到達摩托艇集裝箱的出口,他除了爬上箱頂當靶子,就只有通過集裝箱側面,以三川現在中毒又中槍的身體,就算是純血狼人,恐怕也要成為三支沖鋒槍的靶子。
現在最讓三川郁悶的就是手頭彈藥不足,視野也不夠,無法將貨艙里所有的照明燈打滅,不然憑借黑暗掩護,突圍的可能性將大為增加。
雙方陷入僵持階段,黃胄緊急呼叫潛艇部隊派人支援。
一方急于脫身,另一方急于拯救戰友,僵持了一分多鐘,零星對射了幾次,還是三川先開了口,叫道:“別逼我開槍打中礦石袋子!咱們做個交易吧!放我走,東西歸你們!不然大家就拼個魚死網破!”
黃胄抬手就是一槍算是回答。
偏偏在這個時候,經過簡略包扎的施偉突然睜眼開始劇烈抽搐,李葵麗與劉昊在一旁是按也不是,不按也不是,只能盡力扶住施隊正在滲血的頭顱讓其不再用力搖擺。
抽搐來的猛烈,去的也快,等到施偉渾身從僵硬轉變成放松,在場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劉昊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指,放在施偉的頸動脈上,稍微停了兩秒,就如同被燙到一樣猛縮回來,沉默不語。
黃胄根本不用問劉昊結果,從對方沉痛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名摯友,眼睛頓時紅了,熱血充頭,哎呀一聲大吼,抬手就將兩顆手雷甩了出去,同時罵道:“三川!我干你姥姥!”
ωwш тт kān co 三川哪里想到施偉在這個時候陣亡,聽到黃胄巨吼心知不妙,探頭發覺對方絲毫不顧及引爆礦石的危險,直接甩來兩顆手雷!他哪里還顧得上隱蔽身影,更不管中毒、失血、受傷后身體反應已經達到一個極限,只能奮起自身的血統優勢,飛身出來雙腿騰空飛踹,想將手雷踢回去!眼見將第一顆手雷踢回到半空,三川心中還在暗喜,哪想到悲憤之下的黃胄根本沒有仔細算好手雷引爆的延遲時間,出手正好相反,第二顆手雷直接在半空中爆炸,連帶著也將第一顆手雷引爆!
這種破片雷將昏暗貨艙中的燈泡震碎了大半,只殘留了邊角處的墨綠色緊急照明燈,貨艙內幾近漆黑。
這種環境下,劉昊依靠探測他人視覺中樞產生的感應能力不起作用,手電光又會指引對方射擊的方向,好在三人都隨身攜帶著夜視裝備,還可以在黑暗中摸索前進。
摸到摩托艇邊上,劉昊將礦石袋子重新攥在手中,心中稍安,海面上已經隱隱傳來橡膠艇的聲音,估計潛艇部隊已經接近貨輪,接下來自然是要確定三川的生死。
施偉陣亡,三人首要目標是那包礦石,去掉這個不利因素,無論三川是死是活,對于三人來講都不再重要。
死了算他走運,活著,肯定是生不如死。
黃胄在繞到摩托艇后方,李葵麗爬到集裝箱上面,劉昊將旅行袋胡亂塞到一處角落里跟在黃胄身后,三人悄無聲息地向三川踢手雷的地方摸去。
一具殘破的身體躺在地上,曾幾何時,這具身體的主人也是黑暗世界中的風云人物,現在,卻只能躺在冰冷骯臟的甲板上茍延殘喘。
劉昊摘下夜視鏡,擰開戰術手電,打量著只有出氣多進氣少地三川。很明顯,破片手榴彈不但炸壞了照明燈,還將三川的頸部劃出個血槽,腹部位更是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窟窿,透過這個窟窿,三人可以直接看到甲板上的紋路。
在戰術手電的照耀下,三川發覺三人的靠近,竟然還有力氣去摸索掉在身旁的手槍,直到黃胄上前將手槍踢開,他才認命一樣放松了身軀,殘聲說道:“給我個痛快吧?!?
特殊的血統讓生命力頑強的三川不會立刻死去,也將他死亡的過程延長到常人難以忍受的程度。
劉昊按下黃胄的槍,低聲說道:“讓他這種人多體驗一下死亡的恐懼,未嘗不是件好事?!?
三川在此時竟然還能笑的出來,甚至可以說有些神經質地笑道:“劉先生,我就感覺咱們是同類人,相信我,你走上了一條死路!總有一天你回站到普通人的對立面,政府的對立面,因為自己的特殊身體而遭到各種非人的對待,到了那一天,你會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我林三川所說的話,從來都會兌現!”
“是么?”劉昊清楚對方已是強弩之末,淡淡地回應道:“這條路是我自己選擇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無怨無悔。”
“天意,真是天意,沒想到我竟然被一個爛好人用毒藥傷到,死在一個傻大個的手雷之下……。”
三川沒有機會說完他的遺言。
劉昊等了兩秒,為了確認眼前這人已經‘定格’,他沉默地抬起手,對準那顆略微禿頂的頭顱,扣動了扳機。
槍聲在貨艙內回蕩。
眼看著三川無神的雙眼在槍口下被粉碎,黃胄原本緊繃的身體忽然癱軟,強撐著發紅的雙眼,一言不發,轉身離開去整理施偉的遺體。
劉昊的目光有些迷茫,或許三川對了一點,這條路不好走,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否正確,聽到潛艇部隊登船的聲音,劉昊才將目光從三川的尸體上收回,李葵麗在旁邊低聲問道:“心情好些了?無論如何,這條路,我陪你走?!?
劉昊抬手撫摩著愛人的臉龐。
良久,無言。
他知道,有些事,必須有人去做。
人,總要做出選擇。
人,總要選擇去做。
哪怕被人笑話、唾棄、誤解甚至是傷害,自己的選擇對得起自己的良知。
這,就足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