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春、磕藥、脅迫并組織婦女賣春,說實在的,光是看這三項,這幾個人渣就是被人在我面前剁成肉餡,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黃胄翻看著手頭的資料,隨口說道。
兩人被分派的任務比較簡單——與警方線人溝通了解相關情況,這些為警方收集情況的家伙全都是夜游神,二人只能在入夜后與對方約好見面地點。
“我知道你不會皺眉頭,不過,相信我,如果真有人在你面前被砍成肉泥,我保證你一星期吃不下飯,見到類似肉的物體就想嘔吐。”劉昊淡淡地回應道。
此刻已經是夜幕降臨,霓虹初上,車外正是省城著名的消費一條街,鶯鶯燕燕紛至沓來,絕大多數都分散在那些掛著各種性感招牌的歌屋、KTV、洗頭房、按摩院中。也有少數在街道上流連或者跑到附近的網吧休息,隨時等待電話召喚,這樣可以先壓榨出一筆打車費,俗稱‘開門紅’。
提到紅色,抬眼望去,這里確實是一片以紅色為主基調的消金窟,國外管這里叫紅燈區,至于國內,類似經營灰色場所的區域一般都叫娛樂一條街,換個名字,功能相同,畢竟在很多時候,有些事物是不能放到桌面上論述的。
黃胄清楚身邊這位高齡隊員身上有太多的故事,聽劉昊這個口氣,他是見過人肉餡的,大黃為了自己的健康著想,決定換個話題,“你對警方的材料怎么看?”
“憑良心說,刑警隊替咱們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相當細致,而且他們在大面上分析的也很有道理,頭四個人的死亡地點是在大學城附近,剩余四人分別死在四個灰色街區的偏僻角落,偏偏離大學城最近的那個灰色街區沒有出過類似命案,不能說這是巧合。”劉昊這個半調子心理醫生多少也知道一些連環殺人案的心理推論,接著說道:“兇手一般都會下意識地消除一些他認為警方可能會找到自己的線索,所以嫌疑人隱藏在這個街區的可能性很大。”
“簡單講,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心態。”黃胄隨手抽出一包香煙,甩給隊友一只,兩人點上,接著補充道:“問題是這個街區是其余那幾個灰色街區中平均消費最低廉的,假設這些死人是打劫妓女結果踢到鐵板,那么他們在這里選擇目標的可能性最低。”
“現在咱們也是大海里撈針。”劉昊將靠背放低,換了個姿勢讓自己舒服一些,說道:“如果兇手真的有特殊能力讓人掛掉,那么他很可能依靠這種能力謀生,施隊這句話說的很正確的。”
“所以說刑警辦案的方式與咱們不同,調查隊是專找那些非常規的疑點。”黃胄深深吸了口香煙,接著說道:“咱們算是不錯的,蕭敏最可憐,還要帶傷勘察現場。”
“為什么不多招收幾個人?”劉昊將車窗全都搖下驅散車內的煙霧,順手向旁邊正要過來的流鶯打手勢示意他們在等人,沒興趣。
“調查隊的權利太大,又不是安老大或者保姆那種特殊部門,人員數額一向都控制的很緊,如果不是……”
剛說到這里,一個面目英俊的中年男人相當紳士地敲了敲車窗,劉昊打開車門讓他上車。這人叫孫濤,是這里一家中等酒吧的經理,同時也是警方的線人,上車后先是疑惑地看看黃胄與劉昊,低聲問道:“王哥讓你們來的?”
“沒錯,確切說王建隊長找我們幫忙,他有事脫不開身。”黃胄清楚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啟動QQ隨口問道:“上哪?”
能在灰色街區里混上個酒吧經理,這個孫濤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家伙,并不多言,指了指右前方的路口,說道:“王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何況二位不是一般人,開發區財富時代,我請。”
黃胄微微一笑,并沒有多說,劉昊在旁邊有些好奇地問道:“開輛QQ就不是一般人?這車到財富時代前面都不好意思停。”
孫濤笑了,解釋道:“王哥可什么都沒和我說,只是講他有兩個朋友來問情況,不過,能幫上王哥的人可不多,能夠開著一輛裝了兩個大男人還能保持滿氣狀態的QQ更少,怎么說也不是一般人,二位來歷別和我講了,咱們就當普通朋友交往。”
這家伙眼睛還真毒,竟然在夜色中依靠輪胎情況判斷出QQ是經過改裝的,難怪能在這里混個酒吧過悠閑日子,劉昊自從得知調查隊到底有多大權利后多少有些小市民揀到寶藏的輕飄感,此刻聽到一個混社會的經理也有這樣的眼光,立刻收起一些輕狂之心。
黃胄在旁邊卻不知道劉昊的心態變化,他和始終把自己隱藏在平民百姓中的劉昊不一樣,大黃確實是見多識廣,尤其對這些陰暗面的東西了解更多,坦然笑納孫濤的恭維。
三人來到財富時代要了個比較僻靜的單間,隨便點了些酒水,趁著等菜的功夫黃胄順手將處理過的資料遞給孫濤,孫經理并不打開,說道:“前幾天剛看過,封皮上那手字一看就是王哥的手筆。”
黃胄對這樣心如細發的家伙很欣賞,笑著說道:“長話短說,這案子現在我們接手,要麻煩你把所知道都講一講,我是說重新講講。”
孫濤起手給面前的二位倒上啤酒,接著說道:“這八個人中有三個是我聽說過的,也就是最早死的那四個人中的三個,他們仨總是湊在一起,算是一伙靠女人吃飯的老手,但是從來不在我們那片晃悠,我們那里層次不高,他們總是敲詐一些良家婦女,再就是給高檔酒吧供貨,現在辦假證的太多,女大學生不流行了,是個地方都有幾名大學生壓場子,有些客人癖好特殊,喜歡那種比較純潔的小職員什么的,最好是白天工作晚上客串,聽說最近他們就靠這個賺錢,手頭正經有幾個職員。”
“道上有什么消息?”劉昊接著問道,正好服務員來送冷盤,三人暫停討論,說了幾句閑話,等到服務員走后,孫濤才接著說道:“八個人中有個小混混是安字片某個老炮子的侄子輩,死的莫名其妙,那幾個老炮子已經放出話,能幫警方破案的,額外獎勵一萬,暗貨這個數。”
看到孫濤筆畫出翻倍的手勢,劉昊點頭表示理解,在北方暗貨的意思就是某人惹到了社會閑散人員,如果能將其抓住先送到仇家那里,讓仇家教訓一頓再送公安部門,仇家愿意出警方懸賞的一倍。
在很多人看來,讓曾經傷害過他們的家伙只吃上一顆子彈那是遠遠不夠的。
簡單說,暗貨和暗花差不多,區別在于暗花是懸賞殺人,在某些資本主義概念依舊盛行的地區或許有效,但是,在人民民主專政的威脅下,還沒有人敢于人民警察搶生意,尤其是被通緝的倒霉家伙,能在被懸賞的蠢貨倒在槍口之前額外教訓一頓就算不錯了。
喝了口啤酒,孫濤接著說道:“想必二位也知道,上面對于黑社會的打擊力度,自從喬,哦不,是老四死后,除了漂白的那些位,省城里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老大類人物了,幾個老炮子抱團出懸賞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情。出事到現在剛好一個星期,又是盛會期間,再不長眼的混球也知道安靜幾天,到現在還沒有什么風聲傳出來。”
劉昊來到這個城市的時間不長,孫濤口中的那位在將近二十年前被專政,作為省城最后一位具有傳奇色彩、相應權勢以及在公路上超越中央領導坐駕的黑幫大哥,他的名字至今仍然在老百姓中流傳,談論起來的時候依舊是四分憎恨、四分懼怕外帶兩分敬畏。
既然道上沒有消息,就說明黑灰兩道全都束手無策,倆人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黃胄吃口了剛上端上來的脫骨乳鴿,問道:“你們那片常坐臺的小姐多少人,大學生多嗎?你認識多少?”
“離大學城太近,真正的學生反而不多,就像我剛才說的假冒學生的不少,那條街上一共四十多家場所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常駐小姐,再算上流動的,最少也在四百人上下,能跟我混個臉熟的大概一百多人。”孫濤斟酌著說道。
“恩,我是想問……”黃胄在腦海中斟酌了一下,卻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的問題,轉頭看看劉昊,說道:“該怎么說?”
來之前要問什么方面的問題二人已經討論過,討論的時候好辦,問的時候卻有些麻煩,劉昊也是張了張嘴,最后一咬牙,直接問道:“你們那里最有名的小姐你是不是都認識?她們中間有沒有比較特殊的?我是說在接待客人方面有些特殊?或者能夠讓客人有特殊感受?”
“最有名的幾位我都認識,特殊方面……”孫濤很嚴肅地考慮了幾十秒,然后反問道:“你是說S還是M?還是會冰火多重天與超級毒龍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