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偉聽到黃胄如此編排人,忍不住失笑著搖頭,念了兩句‘你小子’之類的閑話,這才將思路轉回到正經事情上說道:“假設,劉昊是叛徒,將調查隊的情報賣給外國組織,甚至他本身就是混入我黨我軍的間諜、敗類,那么,事發之后,會產生什么樣的影響?”
黃胄大嘴一張就好像與隊長一唱一和,回答道:“很簡單,最起碼龍省調查隊的職權會被大大削弱,甚至會影響到總隊那邊的運作?!?
“沒錯,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如果是叛徒是普通人,這樣處理是最正常的,但是,你別忘記,老鬼是個變異人類?!笔﹤セ蝿又笫质持?,接著用水龍頭把手在地上寫著,嘴里總結道:“當初招納他入隊,我就想過事情的嚴重性,劉昊是第一個成為調查隊正式成員的變異人類,他的身份自然會引起某些領導者敵視,他們一向認為變異人類是害群之馬,歪門邪道。早年老隊長提出應該正視變異人類的問題,為什么懸而未決十多年,數量不明地變異人被發現后,為什么運氣好的隱姓埋名,運氣不好的直接成為實驗對象,原因也在此。這種歧視來自于人類對未知生物天生的懼怕,尤其是這種未知生物在外貌上還和人類本身區別不大的時候,這種懼怕就更加強烈。”
“本來我以為上層放寬對變異人類的限制是個好消息,卻沒有看到,正是這個消息,造成了那些仇視變異人類的家伙不得不動手,在這點小火苗變成燎原烈火之前把它消滅掉,一旦坐實劉昊是叛徒的推論,對于變異人的新政策恐怕會立刻取消,甚至還會加上政策研究,酌情毀滅之類的補充條款。”面對黃胄詫異地眼神,施隊擺手阻止他提問,他也清楚,‘沒有看到’只是個借口,遮掩劉昊的事情被自己老爹發現后,他就以為會倒霉,沒想到趁著盛會召開,老爹把這事由壞變好,應該是僥幸心理害了自己,也害了劉昊。
施隊無奈地說道:“我知道這樣做對老鬼不公平,當初直接讓他換個身份消失在人群中是最好的選擇,可是你也知道,他的能力實在太適合調查隊了,可以減少我們的傷亡,況且,螃蟹總要有人先去吃,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現在看來,咱們調查隊很可能失去辦理變異人相關案件的權利?!?
“老鬼怎么辦?”黃胄的嘴張大到可以塞下一個雞蛋,隨即臉上有露出無奈又憤怒的表情。
施偉瞄了他一眼,反問道:“還能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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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看著辦!施家小子腦袋很活泛嗎,憑空就能推論出這些已經不容易了,我看,他還有話沒說出來,講這些是敲打咱們呢?!闭f話的人歲數不小,一身標準地中山裝,安坐在真皮辦公椅上,似乎很贊同施偉所說的話,滿是皺紋地臉微微一笑,補充道:“換成旁人,在國安地苦窯里蹲上四天,早就嚇昏了,這小子,不錯,不錯,象他爹。”
“……我們,現在該怎么做?”視頻會議的屏幕內,那張不讓須眉的國字臉全是鄭重地表情,赫然是安老大中名聲最響的六處長,難怪調查隊遇襲,事先沒有收到半點風聲!
“小六啊,這事兒說大也不大,你就不要擔心了,當初咱們是想借軍方的手把那個沒事總找點小麻煩的研究所拔掉,反正軍方的老頭子也早就看研究所不順眼,只是苦無報復的借口,幾個老家伙又想教訓一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調查隊小鬼,這才把雪怪的情報甩出去當狗骨頭?!崩先思业难鄣组W過戲謔地光芒,依舊不緊不慢地說道:“現在看起來,效果還不錯?!?
看著屏幕中的那位老祖宗級人物,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鐵血著稱的六處長只能陪著笑臉同意對方的說法。
“變異人畢竟不是人類,就好像癌細胞來自人類細胞卻能殺人一樣!老施也是老了,竟然用點小手段想讓特殊部隊接納變異人類?花旗國失敗的例子擺在前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提拔兒子想瘋了?!崩先思倚呛堑仃鹗种割^說道:“既然他心里沒個數,我只好替他數數,賣掉那只實驗小老鼠,咱們弄點小錢花是其次,主要目的我說過,有三點,將錯誤的政策帶回到正確的道路上,是第一點。第二點是讓老施多少收收心,少整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第三點,竟然敢對咱們的戰士下手,不弄點誘餌把那個叫什么三川的魂給勾回來滅掉,怎么對得起軍方的老朋友?現在事情已經做的差不多,下一步就是收尾,施偉那邊收拾了一頓,他既然說了這番話,威脅之余其實也在服軟,將所有問題推到那只小老鼠身上,結束吧?!?
“可是……”六處長有些遲疑。
“沒什么可是,從頭到尾,你留下任何證據了?”老人家的語氣從春日暖陽變化到寒天酷雪,中間沒有任何過度,讓人聽起來立刻就有轉身逃跑的沖動。
“沒有,當然沒有?!绷庨L知道自己不該廢話,恭敬地行禮,結束了雙方的交談。
那個劉昊就算能逃脫三川那幫人,也逃不過特戰隊的戰場紀律,逃過特戰隊的戰場紀律又如何?全國通緝特大殺人在逃犯,表面上抓捕這類犯人的時候還鳴槍,六處長當然知道這是虛的,一旦上了全國特大的程度,下面那些小民警可沒膽量給人機會反擊,肯定是不示警就擊斃,跟國家暴力機關對抗,他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最后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六處長并不關心已經是死人的劉昊,在她看來,剛剛那個老人才更讓人欽佩,這就叫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老人只提到三點主要的好處,六處長心里卻明白,出賣一個劉昊,好處絕對不止這些!
當初襲擊研究所導致特戰隊隊員感染食肉細菌,上層之中,只有這個老人想到了如何將三川那幫人引回國內消滅掉,順帶解決調查隊企圖轉正變異人類的問題,并且在這件事情中獲得最大利益。
尤其是為國家獲得最大利益!
那幫家伙果然上當,獲得狗骨頭情報的同時第一時間鼓搗出個威脅音頻,還想玩什么聲東擊西,簡直讓人笑掉大牙!自作聰明地潛伏在冰城,卻正好給了三巨頭一個機會,將這幫敵人以及與他們合作的華夏國敗類一網打盡!
三川那幫人一死,再把劉昊肉體消滅,沒有活體組織做研究,那些所謂的情報就變成了廢紙,絲毫沒有用處,壓根就不存在情報泄露的問題。
除了剿滅潛伏組織與個人的收獲之外,最起碼還要加上獲得控制變異人類的權限這一條,有了這個權限,國安以后收拾那幫癌細胞就再也不用顧忌調查隊在旁邊唧唧歪歪了!
至于泄露情報給敵國組織的另一項小收獲也不錯,能通過情報流通渠道抓出國安以及國保系統中的敗類,當然,相比于前幾條,這些好處就好像老人家提到的‘賣報錢’一樣,不值一提。
一箭多雕,面面俱到,六處長在內心深處對這名老人家除了敬佩還是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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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胸膛偏右側出現一個尖刺,那種扁頭帶三棱血槽的造型分明在告訴他,扎傷自己的是一把老式軍刺,在軍刺已經演變成多功能匕首的今天,只有象特戰隊這樣特殊的部隊才會讓其成員使用自己認為順手的冷兵器。
持槍將對方頂在墻上,又要單手扎穿目標的后背,這種殺人方法對于特戰隊員來講也比較麻煩,再加上劉昊在刺刀抵背的一瞬間勉勵左移,這才沒有被對方直接扎穿心臟。
看這個架勢,心臟可能受傷,肺葉肯定是穿了。
“為,為什么?”劉昊震驚之下,口里只說出了這四個字,接著就感覺自己一股相當熟悉的香味從身體內涌上來,瞬間充滿了整個口腔。
特戰隊與警察的行事作風完全不同,在正常情況下,他們所要消滅的目標在法律意義上已經被剝奪了一切權利,換句話講,對方是敵人,是死人,連罪犯的身份都沒有!除非特意指定某個目標需要俘虜,否則都是不留活口——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沒有一個特戰隊員會舉著槍沖進去大喊:“投降吧!”,提前讓對方有了準備,那是傻瓜才會做的事情。只要是特戰隊出手,全都是一擊必殺,悄悄地潛入,提醒地不要。
因此,劉昊已經算是幸運,執行暗殺任務的戰士并沒有按照上面的要求崩開劉昊的腦袋,戰士認為現在用微聲沖鋒槍打死對方不難,流彈與摔倒的聲音恐怕要驚動匪徒,如果讓班長產生錯誤判斷也可能導致行動失敗,所以他改用了刺刀。
一擊不中,只造成目標重傷,看押俘虜的戰士相當謹慎地抽出刺刀,同時后退,看著目標慢慢軟倒在地,低聲回答道:“因為你是叛徒。”
“我,我不是!”劉昊勉強開口反駁道,聲音相當模糊,他清楚自己短時間內將無法大聲說話。即使劉昊現在具有迅速恢復創傷的能力,可那也需要時間,由于肺葉被扎穿,體內血氧含量下降,在一定程度上減緩了身體的恢復速度。
戰士冷笑一聲不再廢話,抬腳將劉昊踢了個翻身,讓目標仰躺在地上,伸出右腳踩住對方依舊潺潺流血的胸口,輕沖很自然地挎在肩膀,手腕一翻,將刺刀從正手位變成反手,彎腰抹向劉昊的脖子!
他必須補刀。
速戰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