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王翼很想不相信地這樣大聲狂喊!但是,他連嘶啞地叫聲,都沒有辦法發出。
全身浴血,身後蒸騰著血色的霧與光,他就那樣站在出王城之後走向東方的道路上的第一個坡道之上,遙遙俯視。但是,他承受的壓力,並沒有給與他對峙的魔族士兵帶來一絲鬆弛所有人,都親眼看到,秘法奧爾卡的死亡……恐怖的死法,頭顱粉碎!
他的身影,在東門外佈下層層防禦的士兵,能夠清晰的看見,藍天白雲的天空之下,那個襯著藍天白雲的身影,血與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所有恐懼的傳說,僅僅半個月橫掃了整個拜占庭帝國的死神傳說!
皇字軍第三十軍團,全滅!
血燕軍,精銳中的精銳,全滅!
秘法的奧爾卡,十四級惡魔大術師,亞傳奇級的至強者之一,在煉獄高等世界殿前比武排名第一,無數榮耀集於一身,只阻擋了那個死神半次呼吸的時間!一招滅殺!僅僅只是一招!
頭顱粉碎!
五萬六千餘名士兵,四十一名五級以下的覺醒師,十一名五級以上的覺醒師,最後,最讓人心中絕望一般恐懼的是三名,不,加上奧爾卡大人,是四名!四名亞傳奇強者所有的這些損失,所有的這些數據,讓拜占庭人痛哭疾呼,帝國的勇士在哪裡,帝國的勇士在哪裡,從天漢的千花平原,衝到積雪城,衝到花語平原的那位,不是人類,他是死之使,他是傳說中的惡龍!
帝國的勇士東門之外,全部由覺醒騎士組成的鐵血衛已經就位,七百人滿額,一人不少,由七位身著血袍的比蒙騎士帶領。
城衛的重甲暴力步兵已經列陣。他們是擁有神賜血脈,卻並沒有獲得覺醒的血脈擁有者,受到最嚴格的訓練,他們是魔神殿的戰兵!擁有比守護騎士更加兇悍的戰力!因爲他們從來不單打獨鬥!只在戰陣之上發揮他們的暴力!他們是鐵與血,是血腥暴力的代言。但此時,他們堅毅的面容之下,鋼鐵的意志正在動搖!
死神之使——死之騎士的傳說,擊殺赫連維斯、貢戈爾、拜拉斐爾大人的傳說幸運的是,他們並不知道,還有另外四名亞傳奇死在了死之騎士的手上,並且都是同樣的恐怖死法,頭顱粉碎!否則,恐懼,會像黑死病一樣蔓延。那是無可救藥的恐懼。
王城城衛軍,整整五萬!擺開了絞殺之陣,這是在千年之前,曾經守住了野蠻人十年攻勢的殺之陣!五萬王城城衛軍,足以阻擋那些煉獄高等世界那些最噬血的野蠻人!
但是,即使他們是拜占庭帝國最訓練有素,在各個高等世界歷煉了五年以上的王城精銳城衛軍!此時,也仍然感覺到徹頭徹尾的陰寒,那是死亡的恐懼,脖子後面的涼意,是死神收割靈魂的鐮刀。他們不相信自己能擋住那個人!
因爲,能擋住噬血野蠻人的這個絞殺之陣,就連沒有動用空間豎琴的赫連維斯大人都阻擋不住。而赫連維斯大人,在死之騎士的攻擊之下,在領域全力張開的情況之下,身死人亡蕭殺的軍隊!
磅礴浩大的精靈防禦陣法!
只針對著一個人!
普爾森站在城牆之上,在他的身旁站著的,只是十餘名親信。十八大選妃家族的代表,竟然沒有一人前來。
他的心中佈滿了暴虐的怒火。他強行壓抑著,但越是壓抑,這股怒火便越是噬心般折磨著他的意志。目前的處境,已經到了一個極其微妙的時刻。他雙目閃爍著寒光,視線越過城門外一道又一道防禦,從城衛軍,到七百鐵血衛,然後是與魔神騎士一樣擁有神賜血脈的城衛軍重甲暴力步兵,整整兩千名!每一個,都是失去了覺醒可能性的比蒙血脈,每一個都是精通殺人技藝的殺戮機器。所有的這些,擺下了拜占庭帝國最強大的陣法,絞殺之陣。
但他的目光,只是從這上面掠過,深深地望著城牆一公里外,簡單佈置下一個三角衝鋒陣的天漢人。
“天漢人!”
普爾森的嘴裡,近乎呻吟般的唸叨著。
他正焦急的等待魔神殿的反應。四名亞傳奇的比蒙騎士,魔神殿爲了推舉他上位,而特意從各個高等世界當中抽調出來的戰力。結果,因爲他的命令,而殞落。魔神殿是否會因此而改變對他的立場?他後悔起來,沒有將所有可以坐上這個首相權位的人,全部的殺死。
哪怕是索妮可這樣有著野心的親王,也都只是囚禁,只因爲她是女子。但從目前來看,別說有野心的女子,那些有著一絲“以諾.利維坦”血脈,擁有這個皇族姓氏繼承權的人,都應該斬盡殺絕,除了拉羅,名義上,雖然是第七順位的繼承人,但他的一切,都在魔神殿的控制當中,不僅僅是妻子兒女,他的力量與性命,都在魔神殿的控制之下。這是一枚魔神殿架設在王室皇族當中的殺棋。
原本,拜占庭帝國,便是魔神殿的天下,王室皇權雖然在這數百年來暴漲,但仍然處於魔神殿的掌握當中??梢钥隙ǎ窭_這樣的殺棋,所有貴族家族,都絕不會少。
只要魔神殿仍然支持他……他的心中一陣煩悶。
現在,君士坦丁堡人心不穩。那些貴族,正秘密的醞釀謀反,此時,普爾森失去了一貫的大度與冷靜,他心中暴虐,憤恨不已,只要一想到那些貴州覬覦他手中的大權,他便會激烈地顫抖。而那些刁滑的市民,那羣蠢蛋的消息,甚至比他這個坐在“帝國首相權位”上的大王子,還更加靈通。市民,這一中間階層的惶急,讓整個王城,都陷入了恐慌當中!君士坦丁堡,無論是平民,還是自由民,甚至是那些完全沒有身份的奴隸,都認爲有一支無敵的天漢人軍隊,打到了王城腳下!
帝國的耳目,那些隱司,暗幕,他幾乎都難以調動,甚至連他們的真正的名稱都不知道。只有神秘庇護所,由那些下賤的“混血人”組成的秘密力量,才向他效忠,但他們執行殺人的死士任務或許還行,打探情報,憑依的可不是武力。他雖然焦躁,但卻還不至於失去基本的判斷。
該死的天漢人。普爾森在心中狂吼著。這時,一名親信從城牆下面飛快跑來,“殿下,奧斯維辛求見。是不是要見他?”
“讓他上來?!逼諣柹闹衅坛翝?,維持冷靜的說道。和那些混血人打交道,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不注意,便有可能落入陷阱。神秘庇護所和混血人的忠誠是對王室而言的,而不是對他,對普爾森。並且,他們是一羣完全沒有道德與信仰的人。
奧斯維辛通過層層保護,隨身的所有武器,都被暫時的收繳。這也難怪,一直以來,混血人就沒有名聲和道德可言。在知道他們這些人存在的貴族當中,流傳著一句冷笑話:“一個子爵,相信混血人的保鏢會守護他女兒的貞潔,結果他死了,女兒懷孕了?!?
這是一種誣衊,但是,他卻無法做出反駁,因爲這件事情,的確曾經發生過,但過程絕不是一句話能夠說清楚的。在神秘庇護所,便有這件事情的所有記載,並且警告所有的混血人,不要枉想與貴族女子擁有愛情,去找平民吧。甚至,市民都要小心,永遠不要低估那些有錢人的能量,近百年來,他們已經開始用錢,局部的影響帝國的政策了。奧斯維辛認爲,這是帝國積弱的先兆,這一次讓一支天漢人的軍隊殺到王城腳下,雖然有著巧合的原因,但也是一種證明。
通過最後一次檢查,他便看到站在城牆邊緣的普爾森。他緩緩走過去,然後屈膝下跪,雖然他是十一級的惡魔術師,雖然他擁有著強大的力量,但是,混血人的身份,讓他只有下跪。這才符合拜占庭的禮儀,這是他從小接受的教育,理所當然。
普爾森,低著頭,打量著奧斯維辛,這是一個如日中天的天才??上?,卻是個混血人。
“殿下,事到如今,我想只有將倫古.比爾交出去一條道路可走了?!?
奧斯維辛一開口,竟然是要將倫古.比爾這一魔神殿的巨頭,直接交給天漢人去處理!
普爾森眼中精芒熾盛,他逼視著奧斯維辛,哪怕他是十一級惡魔術師,在大權在握的王者氣勢之下,也要感覺到心搖神悸。普爾森是真王者,這也是神秘庇護所支持他的原因。
“讓我交出倫古.比爾?奧斯維辛,我想問問你,這主意是你想出來的,還是別人讓你轉述給我的?交出倫古.比爾?哈!”普爾森冷笑連連,眼中殺氣四溢,交出倫古.比爾這個瘟疫,他雙手高舉贊同,但這也就意味著與魔神殿撕破臉面……而他的權力,還需要魔神殿進行著深入的鞏固。
“是的。雖然有些無奈,但是就眼下的情況來說,交出倫古.比爾,是對殿下最好的選擇。這是庇護所最高層的態度。”奧斯維辛說到最高層時,他用了加重的語氣。
“放屁!滾,給我滾!”普爾森卻勃然大怒:“當初她就反對我,現在,卻讓我將倫古.比爾交出去,是想讓魔神殿徹底拋棄我?”
對普爾森的怒火,奧斯維辛顯然早就有所準備,他一聲不吭,行禮之後,便飛快的離開了這段城牆,將他的武器和空間裝備取回,便立刻返回神秘庇護所的總部。
一回到總部,立刻就有人迎接上來,奧斯維辛受寵若驚地單膝半跪,優雅的行著騎士禮。
迎接他的,正是當下神秘庇護所的最高層,帝國最美麗的辛諾兒小姐,神秘庇護所的明珠,也是奧斯維辛暗戀的對象,但僅只是暗暗地喜歡。在靠近她時,即便已經是十一級惡魔術師,又天才洋溢的他,也會自形慚穢。“辛諾兒小姐!您,怎麼出來了……”
“怎麼,我就不能出來麼,就應該天天呆在望星臺上?”
“不!當然不!屬下,絕不是這個意思?!眾W斯維辛連聲急道。
辛諾兒卻微微一嘆,整個神秘庇護所,就只有奧斯維辛還敢和她說話了,別的人,見到她,都跟老鼠見貓一樣。不過,她也不能怨別人,她的體質便是如此,天生便帶著一種神秘的領域力量。被人稱作,天生的亞傳奇。但她一點也不喜歡,力量,殺戮,都讓她覺得十分厭惡,但卻又不得不做著這些事情。
隨著她心情的惡劣,整個空間的光線都變得黯淡下來,這是實質的黯淡,而並非是人的心理感覺,這是她領域的能力,光中的光譜,隨著她的心情而發生著變化。
“大人……”
“你又叫我大人了。唉,你也和別人沒有什麼區別?!毙林Z兒搖了搖頭,但她也開始收斂自己的心情,由於領域是天生形成,所以,她對領域的掌握並不圓滿,大多數時候,都要花費許多心力去進行控制纔不會對人造成影響。這是一個易放不易收的領域,只有成爲傳奇,或許才能完美控制。
“辛諾兒小姐?!眾W斯維辛心中暗暗叫苦,這並不是他的錯啊,在小姐的領域影響之下,他哪裡還能叫出她的名字,就現在這一句,每一個字說出口,心中都膽戰心驚,像是有大禍將要臨頭一般。除非是亞傳奇,不,除非是真正的傳奇強者,才能夠這樣和小姐親近接觸吧。,
他連忙轉移著話題說道:“普爾森殿下拒絕了小姐的建議?!?
“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了,只是,這樣一來,我的命運,將不可預知了,以後,將會是一片黑暗環繞。但代表希望的那顆,卻又爍爍發亮,意味著幸運與好事情。只是這樣的情況,我真不知道,還能有什麼好運落在我的頭上了。也罷,奧斯維辛,你帶著庇護所的種子,撤離吧!以後,神秘庇護所,將不再依附於王庭了?!?
奧斯維辛聞言,身形一震,擡起頭來,在辛諾兒的臉上看了一眼,有那麼一剎那,他露出了極度迷戀的神情,但很快,自慚形穢的感覺便涌上心頭,卻是沒有再看第二眼的勇氣了,哪怕他深深地著迷喜歡。
“大人……”不知覺中,他對她的稱謂又變成了大人,他沒有絲毫的覺察,只是緊張的問道:“您是不是從天空中,看到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毙林Z兒微微淡笑著,彷彿沒有任何東西能讓她動容一般,恬靜淡雅地說道:“正是因此,才讓大家改變。我們效忠的,不是個人,而是王室,至於採用的是什麼手段,是隱於暗中,還是高調聽命,只是細支末結了。”說到這兒,她臉上的淡笑,卻是突兀地擴大了幾分,“走吧,奧斯維辛,從今天起,你便是神秘庇護所的第一人了?!?
“長老們……”
“他們都已經前往各個高等世界了。就在剛纔傳回來的消息。由天漢人掌握的結界世界發生異變,整個結界世界大崩解,崩亂的力量,在空間當中迴盪了足足一天一夜才停止,然後,各個高等世界當中,出現了許多異狀,很有可能是有神器出世?!?
“那小姐你……”
“你別管我了,我有我的命運,奧斯,現在,我能夠清晰地感覺得到,我命運中的那個人,不在拜占庭,現在,正是我面對他的最佳時機。”辛諾兒說到這裡,又恢復了那淡淡地微笑,彷彿永遠不會變化,永遠是這樣弧度的笑靨。她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來,如果錯過這個時機,天空中的繁星輕語告訴她的未來命運,那些黑暗當中,便會有著悲傷的霧。如果抓住了現在,還有一絲可以希翼的光明……真是可笑啊,身爲惡魔血脈傳承的她,居然在希翼光明,恐懼黑暗。
奧斯維辛心中一顫,奧斯……是他名字的暱稱,但長大之後,確切的說,辛諾兒小姐十四歲生日之後,便再也沒有這樣稱呼過他。他深深地記得,從那天開始,就再也沒有人敢正面看向辛諾兒……小姐,是的,從那天之後,所有人都必須在辛諾兒的稱呼後面加上“小姐”的稱謂。
“我……”
“奧斯維辛,完成任務。”
“是!小姐!”奧斯維辛用力的站起,轉身便走。
看著他的背影,辛諾兒臉上淡淡的微笑收斂起來,一張絕美的臉蛋上面,是木然的神情,看起來,竟然和那些傀儡一般的兵女有著許多相似。但卻又多出了一絲靈性。
“嘿嘿……辛諾兒,你終於下定決心了麼?”
呼啦……忽然間,六張塔羅牌從空中陡然出現。然後依次排列開來,組成六芒星的牌陣,女祭司,戀人,命運之輪,隱士,力量,世界,中間,則是一張枯槁的面孔,正在“桀桀”地發出笑聲。
辛諾兒目光沒有絲毫變化,四溢的寒氣從她身上散逸,空氣中,竟然落下小片小片的六角雪花,她冷聲說道:“魔力密佈的塔羅啊,至高魔神賜予我等的神聖之物,你是神聖的聖潔。將永遠潔淨,不受侵擾?!?
“沒用的,魔力塔羅牌,已經被我的力量完全腐蝕。辛諾兒,認命吧。這場戰爭的本質,你十分清楚,世界正在異變,先是結界世界。然後,便是我主。至高魔神的獨裁到此爲止了。”
“僞神而已?!毙林Z兒一揮手,空中的六芒星牌陣立刻晃動起來,過去,現在,未來,三張魔力塔羅牌竟然猛地翻了過去,然後無力的飄落在地。
“啊……不!你,你居然擁有淨化的力量!”
中間的那張臉發出了一聲慘嚎,剩下三張魔力塔羅牌上立刻發出劇烈的紅光,牽引著地上的三張塔羅牌一起,劃破空間消失不見。
這時,辛諾兒才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抹血漬,她沉默了片刻,輕聲一嘆,彷彿認命一般的說道:“的確,唯一神的時代,在命運的安排之下,已經在逝去。至高的魔神啊,您,是否還在沉睡,您,是否看到了大地上的異動……或許,是該爲自己考慮的時候了?!?
說著,她的身體,驟然變得透明,然後,消失不見。空間中,卻沒有一絲空間傳送的法術波動痕跡。
城牆的對峙,已經持續了整整十分鐘。三千悍卒,心情極度的複雜,這就已經打到了君士坦丁堡?他們離城牆,只有一公里的距離,一千餘米……魔族的鍊金大炮射程的理論極限,便是一千米。而他們的三架可以移動的鍊金大炮,射程卻高達一千零五十米,這還是保障有效殺傷力的距離,一千零五十米之後,大炮的威力纔會削減,然後到一千二百米左右,殺傷力這才削減殆盡。
這是三千悍卒的倚仗,一路打過來,這三架移動的鍊金大炮,幾乎是無敵的代言,除了那五名強者,差一點就將大炮摧毀了,但死之騎士立刻做出的反擊,讓所有人爲之激動狂嘯!無敵!萬勝!
但此時,所有人的心中都複雜了,他們,居然就這樣,真的打到了君士坦丁堡,魔族的王城所在。在他們三千人前面列陣的,是五萬王城城衛軍,是魔族最精銳的王城軍隊……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於美妙了!
“就算是立刻死去,也值了!”一名悍卒低吼著說道,他曾經是一名貴族,擁有著神賜血脈,是守護騎士,但是現在,卻只是一名悍卒!雙目赤紅,渾身上下帶著殺意的悍卒。
“立刻死?不,絕不!還沒碰到城牆呢,我還不捨得死?!彼砼缘膽鹩寻l出冷笑,他是標準的平民出身,沒有任何值得驕傲的血脈,擁有的只是每日刻苦訓練,在數以百計的殺戮戰場上活下來的技藝,他手上的刀,泛著腥紅的血光,他珍之若寶,輕輕撫拭刀身,深情地說道:“在九百斬成爲千人斬之前,我絕不死!”
“一把破刀而已,我的刀,殺的人何止一千?我都數不清楚了。”
“呵呵?!眾淙マr只是淡淡的一笑,將擦拭刀身的白布小心的收到懷中,他的目光望向遠方的城牆。
“怎麼?不服氣!”蕭葉也是淡淡地笑,故作兇悍地對著婁去農喝道,周圍的悍卒戰友也都發出了輕鬆的笑聲,這是他們舒緩情緒壓力的方式,尤其是在這種複雜情緒激盪的時刻。蒲太陰也注意到了這一片的異動,他只是微微搖頭,並不去管,一路殺過來,經歷的這些大小戰鬥,還活著的,都是真正的沙場老兵,都自有分寸。
婁去農卻沒有如大家所想的那樣,去反駁蕭葉,和他鬥嘴,而是聲音沉重的說道:“大家就饒了我吧,說笑話,緩解氣氛什麼的,不是我擅長的東西……不過,今天,的確很想說話。我是個孤兒……但是,很少人知道,我是從那裡脫出來的吧。”
說到這裡,他舉起刀,指向了一公里外的君士坦丁堡,他接著說道:“我是在這裡出生的,我的母親是被魔族圈養的天漢奴,而我的父親是魔族從晉州掠來的戰俘,因爲在所有人都撤退的時候,我的父親留了下來……”
“母親懷孕後,父親立刻被杖殺,你們知道杖殺麼?拜占庭式的杖殺?和你們想象中的不一樣,首先,要食下藥物,一種刺激人生命潛力爆發的藥劑,就像吊命的百年蔘湯,能讓人在七天之內吊氣不死,這種藥物還能十倍百倍的放大人對疼痛的感覺。然後便是鞭打,打得全身皮開肉綻之後,就是澆上鹽水,然後從腳開始,一寸一寸的用廷杖杖揍,每一杖,都會徹底打爛人的肌膚,那是一種比凌遲還要可怖的刑罰。我父親被足足杖殺了七天才死,死的時候,全身的肉都散開來了,就像是煮得爛熟的排骨。但這並不是他的死因,他是被那個買下他的貴族親手割破喉管才死的。其實七天的杖殺,一死,對他已經是一種賞賜了。”
母親,是這樣說的。但是,婁去農從來不這樣以爲。
“後來,我逃了出來,逃到了晉州。”
“你母親……”蕭葉沉重地開口說道。
“她,大概還活著吧。就在那裡。城牆後面,以奴隸的身份。”
婁去農鼻翼一陣扇動,“從我逃出來後,這是我第一次這樣接近她!知道麼,在這堵城牆後面,像我母親這樣的天漢人奴隸,有五十萬!每天,那些魔族人口販子販賣到這裡的新天漢奴隸,至少也有一百人,但五十萬的數字,上百年來從來沒有增加過……”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片森寒,也就是說,每年,在這座巨大的城市當中,都有將近三萬天漢人死去……這還不包括那些天漢奴隸在主人安排下通婚生下來的那些天生的奴隸三萬!這個數字,或許是一天一天積累起來的,但是匯聚在一起,卻是一股震撼人心的數字!
“說不定也已經死了?!本驮谶@時,婁去農卻又幽幽地說道。
空氣中,瀰漫著複雜而又沉憂的氣息,三千悍卒排開的陣式並不大,婁去農的故事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大家的呼吸都變得略顯急促起來。
“真想殺到城牆後面去啊……”
有人嘆著長氣重重地說道。三千悍卒,三千餘張猙獰嗜血的面孔。
擊殺了奧爾卡後,便回到本陣當中的王翼,有些意外的看著士氣節節狂爆的三千悍卒,這羣傢伙,每一個都是他的信仰之源。都是十分珍貴的真信徒。真信徒,與那些基礎的信仰是有著本質上的區別的,那些領地的領主,施行仁政,便會得到領民的信仰,他們的身上也環繞著信仰的力量。但卻與王翼和三千悍卒之間的信仰聯繫,已經有了本質區別。
從覺醒殿和魔神殿兩大神殿的神學角度上來看,王翼,此時已經初步建立了他的信仰組織,他就是僞神,在二十五級聖域之前,汲取信仰的,都是僞神。這是兩大神殿難得一致共同的教義。兩大神殿,對於這樣的僞神,從來都是嚴厲打擊的。有許多天才的領主,不知不覺,自然的汲取了領民的信仰,結果便立刻被剷除,哪怕是公爵這樣的高位,也不例外。不過,王翼的汲取卻是建立在脈循環的基礎上的,他的身上,沒有絲毫汲取了信仰力量後的金光。
此時此刻,對王翼而言的三千真信徒,因爲心情的激盪,士氣的高漲,所爆發出來的信仰力量,異常的濃郁。幾近於源源不斷。這還是在他們沒有在心中誠摯的念“死之騎士”的名的時候。
戰爭,是收穫信仰的最好方法。
或許……這是至高神與至高魔神教義對立的真正原因?
種種的念頭,閃電一般從王翼的腦海當中劃過。但很快他又搖頭,作爲唯一神的至高神,根本就不需要採用這樣的手段,數以萬年計的積累,至高神的神國,不知道有多少真信徒,而這些真信徒當中,又不知道有多少祈並者!祈並者是真信徒的升級。他們無論任何時刻,都能向神提供極強大的信仰力量的優勢真信徒,他們生活在神指定的神國區域,必要時,他們甚至可以直接化作天使,爲神而戰。
有著這樣的積累,作爲唯一神的至高神,只需要徐徐發展,便可以永恆的強大下去。只有那些想要高舉王座成爲真神的僞神,纔會希望利用戰爭,收割強大的信仰力量,建設神國。
“交出倫古.比爾,我立刻退回天漢!”
王翼的吼聲,轟隆隆地響起。
然後,他的身上,雷霆電蛇浮現出來,事實上,這是力量的逸散,對力量掌握不精純的緣故,現在的他已經完全可以避免,但是,人是要靠裝扮的,這條雷霆電蛇,是他刻意逸散出一部分力量而生成,必要的時候,也能當作一種攻擊的手段。只是對亞傳奇這種等級的強者而言,與隔靴搔癢並沒有太大區別,可是看在那些普通士兵眼中,卻是有如天使魔使降世,異象叢生,無法戰勝。這便是外型的力量了,或許是汲取了信仰力量,王翼開始在人心上面,有所掌控把握。
他的吼聲,換來的,卻是絞殺大陣的發動。
一旁,丹妮莉絲臉色忽而蒼白,忽而又通紅,彷彿怒氣勃發。她盯在王翼的身上,眼中,閃爍著意味難明的色彩。
對峙了十幾分鍾,魔族的士兵的壓力,早就已經到達了一個極限,但是,上面始終沒有傳達下戰鬥的命令,有時候,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著死的那一段時間就在王翼吼聲發出的一瞬間,一名中級的騎士軍官,手中的佩刀猛地一顫,就是這一顫,引發了整個絞殺大陣的發動,他手下的騎兵,在壓力之下,誤以爲這是出擊的軍令,嘶吼的發泄著心中對死的不安,發起了衝鋒。
然後,是兩千重甲暴力步兵,他們開始飛快的向前推進,在他的腳下,有著黑色的光環,小腿到大腿之間,也有著奇異的風之氣息在疾速的涌動,他們每一個,都被加持了風之氣息的法術,而那黑色的光環,是一個大型的惡魔法術——暗影嗜血。能夠在一段時間內,提高受法者的體質,從力量,到速度,最小,也有著百分之五的提成,最高,能提高百分之三十。這讓重甲暴力步兵感覺十分美妙,往日沉重的鎧甲,此時就像是輕甲一樣的重量,腳步也更加輕快有力,每一步,都有種飛起來的感覺。但是,兩千重甲暴力步兵,沒有一個人興奮得狂吼。與魔神騎士相比,他們現在這點狀態,算得上什麼?
五萬魔神騎士啊,每一個魔神騎士,都有著神賜血脈。他們經過了魔神殿祭司們的戰爭典禮。聽說,他們向那些天漢人發起衝鋒時,高唱的是我主的戰歌,每一個人都視死如歸,將死當作榮耀主的光榮使命。然而,他們敗了,並且是慘敗,短短幾次呼吸的時間,兩萬名魔神騎士,完全的氣化消失……而他們有多少人?
兩千……一個多麼尷尬的數字,因爲他們對面的敵人,數目也不過是三千餘人而已。
他們只是拼命的邁動雙腿,只要搶在對方的鍊金大炮發射前,衝到足夠近的距離……或許,還是有著機會。
這樣的想法,也是普爾森的戰術思考,他始終不相信,鍊金大炮,能夠消滅整整兩萬魔神騎士,這其中一定還有別的什麼原因,或許,真的是達克.索爾的過失?,F在知道了對方的手段,只要有所針對,也不是不能在城外就將對方殲滅。這樣一來,他還可以繼續保持著手上的權力權力,多麼美妙,只要曾經擁有過它,失去它,便和失去生命,沒有區別。
他絕不認同這樣的失敗,五萬魔神騎士這樣強大的力量失敗了,那是失敗在達克.索爾的手上,他絕不承認,也不能承認,那就與自殺尋死有什麼區別,真正的英雄,即便是死,也要是戰死,而不是像娘們那樣自我了斷!
城牆上面,普爾森熱血沸騰,他步上一處高臺,正要下令讓絞殺大陣發動,將敵人絞殺,但他一腔熱血的命令才發出一半,便看到城牆外面的大軍已經發動,一支騎兵從側翼衝了出去,然後,便是一直以來受王室皇族倚重的重甲暴力步兵,沉重地撲了出去。
“該死的,讓鐵血衛跟上,分散開來,城衛軍發動大陣,同歸殺陣!”他一愣,憤怒地大聲吼了起來:“時機,該死的,全部給我抓住時機!”
他頹然地看著大陣發動,雖然發動的,也是他想要的同歸殺陣,也是絞殺大陣當中最暴烈攻擊性最強的陣式,但是,他沒有感覺到這是由於他而發動的。他完全感覺不到這是自己在戰鬥!而只是一個沒落的觀看者。
“殺,殺!殺!”他失去冷靜的狂吼!
在他身邊的諸多親信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普爾森是在爲手中得到的權力而瘋狂。他們只知道,有著精靈母樹的庇護,那三千多天漢人,絕對不可能殺得進君士坦丁堡。這是王者之城,是永不陷落的帝都!身爲還沒有來得及追隨普爾森王子品嚐真正權力的滋味,仍然算是下位者的他們,永遠都不能明白,權力,對於一個人的折磨,會有多麼的嚴重。或許,達克.索爾在這裡的話,曾經執掌過五萬魔神騎士指揮權的他,才能夠理解普爾森的瘋狂。
“殿下,冷靜一些!”
“殿下,有人在看著您,請冷靜!”
“不!你們不懂的!”普爾森推開這些親信,他搖著頭,說道:“只要贏了,我便是真瘋了,又要什麼緊……但若是……”
接下來的話,他卻是怎樣也說不出口,只是倚在城牆上面,怔怔地盯著城下的大戰,稍稍冷靜地接著發出戰鬥的命令:“鍊金炮,做好發射的準備,全部的鍊金炮臺!”
王翼微微皺眉,但他沒有任何猶豫,揮下了手臂。蘇威看到王翼的動作,狂吼一聲,以他爲首的十幾名祭司飛快地調整鍊金大炮的角度,然後在蘇威的最後判斷之下,轟然發射!
龐大的能量,從炮膛****而出,天地之間,就只剩下三臺巨炮的聲音在轟鳴。
空中,驟然出現一道道裂紋!
“外圍的防禦,被擊破了!”
城牆上,普爾森的一名親信驚恐的大聲叫道。但很快他就發不出任何聲音,普爾森上前,一刀將他的頭斬了下來,他猙獰地喝道:“擾亂軍心者,斬首!”
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注意到這點細節,所有人,都被天空中,被擊破的防禦法陣所散發出來的裂紋所震懾!幾百年了……幾代人打拼下來的尊嚴,在這炮轟之下,所存還有多少……所有人,都有一種感覺,彷彿這些鍊金大炮擊中的不是這座王者之城的防禦法陣,而是深深地擊在他們的心頭!彷彿,一直堅持著的某種理念,在這一剎那之間,轟然倒塌!
咔嚓!
虛空當中,一道金色的閃電劈下。然後便是一尊巨大的魔神影像橫空出世,但肉眼都可以看到,這尊魔神巨像身上,已經佈滿了滄桑的痕跡,它無聲的仰首發出痛苦的嘶吼,然後如冰雪消融一般,飛快地散發成一點一點的黃金粉末。
“……”
地面上,魔族大軍擺出的絞殺大陣赫然停滯!嘶喊著殺的士兵們都怔忡地望著天空散落的黃金粉末,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正是這種未知,更加讓人恐懼。就連大魔神顯形的巨像,都被對方輕鬆的擊潰,散落成粉末那他們衝上去……這不是讓他們去送死麼!
原本就緊張的士氣,瞬間,跌落到冰點谷底!
沙場搏殺,拼的,就是一股血勇,狹路相逢勇者勝也就是這個道理。就在這一剎那,蒲太陰抓住了戰機,他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殺!爲了榮譽!死之騎士保佑!殺!殺!殺殺殺!”
“死之騎士保佑!殺!”
三千悍卒轟然發出了整齊一致的吼聲,他們並沒有立刻出擊,而是站在那兒,抽出長劍,將額頭抵在劍鍔之上,默默地祈禱這一剎,王翼感覺到,他與三千真信徒之間的連接達到了一個極致的程度,他只要願意,甚至可以聆聽這三千餘人的心聲,知道他們隱藏最深的秘密……他們,此時此刻,祈禱的對象並不是至高神!赫然——是他!
信仰,在看得見這種力量的人眼中,色澤金黃,內裡,呈絲狀,每一絲,就是一人的信仰!此時,原本看不見這些信仰力量的王翼,只覺得腦海中一陣翻騰涌動,一雙黑瞳,閃過一道紫氣,眼中的世界瞬間大變,他又一次看到充盈在這片天地之間,無所不在的術力元素,然後,金黃色的絲狀信仰之力,遊離在這些術力當中,彷彿魚遊於水,一頭牽連著信徒,另一頭,卻是連接在他的體表。
這樣的視覺,僅只有二十分之一剎那,也就是一念的時間。
一念之後,他便感覺到,原本以爲到了極致的信仰力量,竟然再一次達到了一個更高的巔峰!在他的感官當中,時間,彷彿都因爲身體周圍環繞著的信仰力量而變得稀薄,彷彿可以由他隨意控制,自然這是錯覺,但是,他思考的速度,瞬間達到一個極驚怖的速度,他竟然在一念之間,傾聽了三千餘人所有的祈禱,並且,還有著餘力,去探究挖掘他們深入的思維他看到蒲太陰忠摯無比的信念。他又看到,蘇威對他狂熱的信仰之下,所隱藏著深深地耽憂,作爲覺醒殿老祭司的他,也曾經參加過幾次對所謂“邪神”的審判!他雖然不知道王翼已經開始汲取信仰的力量,但是他卻推算得出,王翼極有可能走上成爲“邪神”的道路。他看到,蘇威,祈禱最多的,竟然是希望他儘快地成爲二十五級的聖域強者,那是比傳奇級要更加強大的一個境界!
他下意識的,想要讓蘇威這混蛋安心一些。他有著脈輪之力的掩飾,只要小心一些,暴露他汲取信仰力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何況,之所以不允許二十五級以下的聖域強者汲取信仰力量的規定,其實,另有原因所在,並非是完全的一刀切!譬如……聖女的力量來源,絕對不是本身的力量!而是基於信仰的一種奇異交互!
時間緩慢的流動蘇威發出低沉的吼聲,他的心情,就像是臨近噴發的火山,但是,他不能完全的讓自己噴發,他必須保持著一定的理智和冷靜,因爲,他是完全控制這三臺鍊金巨炮的核心。王翼大人將這個任務交給了他,他就絕對會將他做好!他,現在是覺醒術師了!
當三千悍卒祈禱時,他也進行著祈禱,但他擔心得更多的,卻是王翼在這樣的信仰環境之下,會不會墮落……成爲邪神,如果,王翼大人是二十五級的聖域強者……他禁不住的期待。
然而,突然之間,一股安寧的力量傳遞過來,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當他還是一個小祭司的時候,他在一次誠摯的祈禱當中,得到了至高神的迴應,當時,便是這樣的力量,這樣的感覺。他心跳驟然加快!然而,立刻,他便鬆馳了下去,他彷彿忘記了什麼,又彷彿沒有任何變化,只是,他心中不再擔心王翼是否會被覺醒殿打上墮落邪神的標誌!
王翼的心跳卻加快了。他感覺到了蘇威心理活動的變化,他竟然能夠這樣改變信仰他的人的心理!
“這比老爹說的暗示催眠要厲害一百倍啊!不過,也有侷限性,首先要讓他信仰我,並且,必須是在向我進行祈禱的聯接時……但是這樣也足夠了,我可以讓他們完全效忠於我……這樣的話,一支完全由覺醒騎士組成的大軍……”在王翼心中,所謂的大軍,絕對不是幾千人,而是數以萬計!
譬如……五萬這個數字,不,九萬,這個數字,比較吉利一些!
就在王翼想象著未來的時候,浦太陰已經率著三千悍卒衝殺了出去。雖然每一個都是珍貴的真信徒,但是沒有經過淬鍊的信仰,都是短暫的,虛有徒表的。王翼冷靜地看著他們衝殺。
很快,他們便與最先衝擊過來的魔族騎兵短兵交接!
只一瞬間,三千悍卒當中,便有五十人陣亡,但是,他們的死,替身後的戰友製造了戰機,衝鋒的戰馬被他們用生命爆發出來的力量遏止!當戰馬停止衝鋒,士氣又低迷,面對如同魔鬼一樣衝殺上來的悍卒,騎兵們徹底崩潰了,打馬轉身就是潰逃!每一個人心中都是恐懼,就連五萬魔神騎士都被他們輕易的擊敗了,他們區區三千騎兵,哪怕是再精銳,再訓練有素,又怎麼可能打得過!
轟隆隆……悍卒們追殺上去。但騎兵潰散開來,露出了後面撲殺上來的重甲暴力步兵!雙方沒有任何停滯,衝撞在了一起,慘烈的搏殺在一起。最前面的是長矛兵,他們高高舉起長達三米的長矛,然後重重的擊殺下去,長矛重重的打在對方的鎧甲上面,彈了回來,但很快又被高高舉起,挾著巨大的力量擊打下去。雙方身上的裝備,都是防禦極強的重甲,這樣的殺伐,除非是覺醒師,任何個人的武力都起不到作用。比拼的,就只是勇氣!士氣!和決死的心!
雙方的長矛都拼命地擊打著對方的重甲之上,也有被擊殺的,但那都只是倒黴,正好被對方的長矛劃拉過喉頸的要害,又或是被對方用投擲的短矛擊中了鎧甲防禦薄弱的地方,貫穿過去的殺傷。但大多數,都只是被擊倒,然後被後面的戰友飛快的拖了下去,自然有頂替上去。
三米的距離,也有想用刺擊的方法,瞄準對方鎧甲薄弱處進行擊殺,來打破僵持,但一來三米的長矛不利於刺擊,二來會打斷本陣的戰鬥節奏,頂不住壓力狂吼著發動刺擊的士兵,都立刻被對方高高舉起砸下的長矛擊倒,甚至是被抓住破綻,被長矛劃破喉嚨。
這樣做的,幾乎全都是拜占庭的重甲暴力步兵,天漢悍卒除了一個殺紅了眼,耐不住性子的傢伙進行了刺擊,其他人都老老實實地執行著基本的戰術。但就算是那個傢伙,也沒有露出明顯的破綻,只是被擊倒而已。
這樣的戰鬥,只僵持了三分鐘,重甲裝備再銳利,但人卻有著極限,士氣低迷的重甲暴力步兵當中,突然有人發出了絕望的叫聲,他用拜占庭語狂吼著瘋狂的語言,扔下了三米的長矛,轉身逃了出去。
有人做出了傍樣,接下來,便自然會有人追隨。幾乎只是幾次呼吸的時間,僵局便被打破,被普爾森深深倚重的重甲暴力步兵,竟然就這樣被擊潰了!
蒲太陰狂吼起來:“回陣,回陣!不許追擊!”
他深深地清楚,對方畢竟是擁有神賜血脈的戰士,自己一方,固然是身經百戰,精銳無比,但仍然只是普通的士兵而已。或許,剛纔那樣的陣地戰,能夠打勝,擊潰對方,但那是集體力量的勝利,追擊戰,對個人武力的要求較高,他們反倒容易吃虧,對方,畢竟是個人武力強盛,每一個都是擁有神賜血脈的戰士!
令行禁止,哪怕殺紅眼的悍卒也都狂吼著,氣勢滔天一般的撤回到本陣當中。這時,魔族佈下的絞殺大陣實質上已經破了。
果然,一陣嗚嗚的號角聲響起,有如泣血般的音調,是魔族退兵的號角。
蒲太陰飛快地奔到王翼身前,半跪行禮,說道:“大人,是不是要立刻攻城!”
說話音,他的目光,朝著三臺鍊金大炮中間站著的蘇威看了一眼。
王翼猶豫了一下,正要開口說話,一直站在他身後默不作聲的丹妮莉絲這時候卻站了出來,她神情複雜的對王翼看了一眼,說道“等一等,他們,派人出來了?!?
說著,她朝著城門的方向一指。
王翼凝視看去,只見撤退的魔族軍士,並沒有從正門涌入,而是朝著城池兩翼退卻。正城門,卻是大打開來,一面幡狀的大旗高高舉起,上面是一個黃金比蒙的抽象標誌。幡旗正對這一面的是白色,另一面的顏色卻是血與火的紅色。
“白色與紅色的幡旗,是談判的意思。”蒲太陰幾步便走上前來,他說著,卻是警惕地朝丹妮莉絲看了一眼,他對這個拜占庭女人沒有一點好感,雖然長得讓人不可逼視,但是對他而言,只要有可能對死之騎士大人不利的因素,他都無法生出哪怕一絲好感。信仰的力量是完全不可捉摸的,哪怕是他這樣的大貴族,又是覺醒騎士,在種種氛圍之下,也已經深深地沉陷,此時已經完全是無我的狂熱。不遠處,聽到他這句話的蘇威,只是淡淡一笑,才邁出一步的右腳又收了回來。成爲覺醒術師之後,他對王翼的信仰,雖然還沒有像蒲太陰這樣無我,但是卻也已經十分的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