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三哥!為什么父皇還有你都只意于他!”嘭,一聲極清脆的聲音傳來,地上碎成碎片的是可以說是無價之寶的唐三彩。
祝國雖然不能稱得上大國,遠不能和北方的大遼、西夏南方的大宋相比,甚至于同處西南的大理某種程度上也比祝國的國力要強,但祝國的商業極其發達,盜墓的,倒騰古董的有大量的在他國不易出手的東西大多會選擇祝國作為銷贓窟,而且祝國地處中華蠻族之祖蚩尤的發源地,祝國地內崇山峻嶺,層層迷障,是天賜的易守難攻之地。
剛才被砸的唐三彩就是祝國的大商人送給權傾祝國,某種意義上被祝國皇帝說的話還有效的太祖的四皇子殿下,當今陛下的皇叔,齊王—祝融。
“殿下,屬下回來了。”
司塵消瘦的身影跪在地上如同標槍一樣,一動也不敢動,跟隨齊王殿下多年,他知道齊王殿下是什么性子,也知道那個女人在殿下心中的特殊地位,盡管在布置任務前,齊王說的好好的—要是她不知死活的要跟隨三哥走,那你就成全她吧。
但自己心里很清楚這位在全國人民心里都認定“鷹視狼顧”之相的齊王殿下是多么感情用事的人,自己帶回來宋柒郁的死訊,如無意外恐怕明年的今日就是自己的忌日了吧,唉,不過也沒什么可惜的,自己所有的家人都沒了,多少帝王將相也淹沒在滾滾歷史洪流中,多自己一個不多,少自己一個也不少,今生已經有富貴了,夠了。
喝的如同關公在世,臉色潮紅的齊王果然緩緩的開口“王妃回來了嗎?”
司塵暗嘆一聲,宋柒郁不是王妃也不可能是王妃,可在王爺的心里那個只知道唯唯諾諾,一天到晚在佛堂里磕頭誦經的女人配不上這個稱呼,只有宋柒郁才是齊王心底里承認的王妃。
“啟稟王上,王妃跳崖自盡了。”司塵不帶一絲情感的淡淡開口道。
“哐當”濃烈的血液混合著酒香,司塵一動不動的,臉上的血越冒越多,但那好像不是自己的腦袋,齊王就如同一只惡狠狠的野狼死死的盯著他。
歲月是把殺豬刀,不僅僅能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更是把當年那個溫文爾雅,不管是對誰都春風拂面的齊王變成了現在這副摸樣,盡管依舊身姿挺拔,相貌清俊,但額頭上那一抹陰霾卻讓人看得越來越觸目驚心,仿佛眼前是上古的一頭兇獸,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齊王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好像是淑妃娘娘咽氣的那個午后,那個午后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啊,在這之后連原先的開國名將原振國大將軍顧明誠都以“謀反罪”被冤殺在獄中了,顧家上下四百八十二口無一活命。
要知道顧家當時與皇家可是兒女親家啊,顧明誠的妹妹就是先帝的皇后,盡管顧皇后體弱多病,生下當今陛下后撒手人寰,但顧家這頭雄獅竟然被齊王殿下給鏟除了, 司塵抬頭準備最后看一眼他最忠心效忠的主子。
“怎么,你也跟父皇一樣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哈哈哈,你害怕我,哈哈哈,你害怕我!”祝融突然仰天長笑,最后好像笑的快要上氣接不下下氣才勉強止住笑。
“起來吧,她要找死,怪不到你頭上。”
齊王突然落寞的仰天長嘆,揮揮手讓司塵離開,司塵不敢置信的抬頭看著齊王,這些年他已經習慣了越來越殘暴的祝融,在過往的經驗看,只要屬下有點稍微出格的動作,甚至哪怕是任務已經成功,只是有微不足道的失誤,依然逃不過身首異處的下場,現在沒有保住殿下心愛女人的命,自己竟然活了下來!
“起來吧,命里不是本王的,強求也沒用。”齊王無力的對著還在暈暈乎乎的司塵揮揮手,司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齊王殿下竟然想通了!
不敢在停留在這所密室里,司塵暗自高興告罪一聲離去,畢竟能活的時候誰也不想死,更何況是司塵這種已經死過一次的人!
在司塵走后,空蕩蕩的密室里突然傳來如同野獸臨死般的嘶吼,祝融緊緊的握住血紅的紗絹,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為什么!為什么我想要的老天爺你都不給我,為什么!”祝融不斷的捶打著地面,拳頭上沾滿了鮮血!
“喂,我們這要是去哪啊?這無歸山這么大看樣子都灰蒙蒙的一片好嚇人,你個臭顧儒飛,我們就這么直接進去嗎?”宋紅袖對著帥到天昏地暗(顧儒飛自語)吼道。
“吼什么呀!你好歹也是我顧儒飛的弟子,不要這么大吼大叫的,免得以為你師父教的你沒了家教,行了,這無歸山總是要去的,我們就在這客棧上等著吧。”顧儒飛整理了一下銅鏡,走進了山下的同福客棧,好整以暇的道。
宋紅袖用現代人特有的手勢鄙視了一下顧大帥哥,看了一眼招牌,心中冒出一個毛毛的想法,自己這不是穿越到七年前那部紅遍大江南北的情景劇為主的平行世界里去了吧。
好在看到抹著紅腮,白粉隨著腰肢一搖一擺的往下掉的老板娘時,宋紅袖輕輕的吐了口氣,佟湘玉可是吐了吧唧的樣子,這位明顯的比做老鴇子的紅香還要再勝一籌,紅香只不過是粉有點多,但沒多到讓人看得反胃的地步,這位老板娘恐怕有“胭脂強迫癥”。
也許她轉世成了某抄襲大家呢,專
訪上說他每天在臉上至少要涂二十六層,嗯,就是這身高對不上號,這位臉上也不下于二十六層胭脂的大娘太高了,都超過一米六了!
“哎呦,幾位貴客大駕光臨啊,我說今兒個那顆榕樹上的喜鵲怎么不停的叫喚呢,原來根兒在這兒呢!”說著那位大娘用扇子掩面而笑,還對著隊伍里宋紅袖和青漓不斷的拋媚眼。
宋紅袖急促的呼吸了一口氣,青漓看到老板娘的眼神,小巴掌臉都真的青了,當然青漓不姓青,她姓秦,本名秦酈,當然太后娘娘喜歡讀后鼻音,還親自叫她青漓,說是這個青漓是佛祖坐下蓮花的別名,吉祥喜樂,祝國上下就是祝韞也不敢打擾太后的雅致,更別提青漓的親生父親,當今相國秦無霜了。
天啊,以前在那個咨詢發達的時代總能看到各種各樣小攻小受的消息帖子,但是在那個時代自己短短的一生都沒有特別記得住的閨蜜,那種資訊里一直出現的“百合”穿越了才真正領教,這眼神堪比原子彈的殺傷力了都。
顧儒飛的臉色也很不好看,聲音很是沉悶的道“好了,老板娘,給我們安排三間上房,我記得同福客棧天字第一號房,天字第二號房,天字第三號房在這蜀中道可是聞名遐邇啊,聽說精妙之處不亞于祝國的皇宮大內,今天本公子要好好的開開眼界。
“嘿嘿,公子真是博文廣記啊,我們小號的天字三個房間的精妙之處您都知道,嘿嘿,這聲名在外,我們也不能名不副實,只是公子,做生意嘛,最重要的法則就是一分錢一分貨,這過夜費。”
老板娘躲在扇子后面,眼睛瞇的都快看不見了,粉隨著臉上肉山滾滾的不斷的往下掉,宋紅袖歪著頭仔細觀察著老板娘,剛才一進門就覺得這老板娘氣質很不對勁,只是剛才那個太有殺傷力的眼神打斷了自己的思路,現在再一看那噗噗掉落的粉,宋紅袖終于意識到什么地方不對勁了。
那老板娘腰肢一扭一扭的,雖然有點當年芙蓉姐姐的范兒,但可比減肥成功后登上時尚雜志封面的芙蓉姐姐更擁有一個楊柳細腰,就跟自己旁邊為了保持身材一路上滴油不沾,滴肉不碰,連飯都只吃最小碗一半的青漓差不多。
要知道青漓的腰在現代社會的那些女權斗士眼里就是男人活生生迫害女性的罪證典型啊,恐怕古時那么夸張能在掌上跳舞的趙飛燕也就青漓這么腰細。
這么細的腰本來就是自問為了美麗可以犧牲一切的絕大多數女性都很難做到的,宋紅袖自問自己活一萬年也做不到,但這老板娘竟然可以有這么細的腰,腰細的過分也就罷了,關鍵是她的臉竟然是用肉山毫不過分的形狀!
不得不說腰細臉小咪咪大只是從古至今幾千年男人的意淫罷了,大多數情況下,腰與臉與咪咪都是正相關的,像旁邊一直低著頭不敢抬頭與老板娘對視的青漓,她就是的小平板,連帶著巴掌大的小臉,宋紅袖已經很幸運了,挺挺小身板也還勉強可以小波浪起伏,但也沒有逃脫正常的規律。
“這老板娘有古怪!”活了兩世的宋紅袖將自己的疑問深深的壓在心底,準備有機會提醒一下自己的傻瓜師父,哼,現在沒錢暫且屈辱的寄人籬下,等你看本小姐有錢了,再怎么跟你找樂子,等著吧—顧儒飛!
“喏,應該夠了吧。”顧儒飛隨手拋出一個仿佛把周圍的光都吸進去的玉。
“夠,夠了。”那個胖臉瘦腰的老板娘一看見那塊古語,眼睛就沒眨一下,也沒挪動哪怕一納米的距離,就直直的看著已經在她手里的那塊古玉脂,宋紅袖只隱隱直覺的覺得那塊玉很值錢,而青漓早就已經檀口微開,滿是驚訝了。
傳說當年打造中原皇朝象征和氏璧的時候那塊石中玉還有很多被砸出的“廢料”,說是廢料,那就是和傳國玉璽一母同胞的玉璧啊,換言之在玉中世界那拋給老板娘的玉就是玉中的親王!
很多玉都被譽為無價之寶,但換成在玉中世界的地位頂到天邊了也不過是“公爵”地位而已!“公爵”都無價了,那老板娘手中的“親王”可以用錢算嗎?而且顧儒飛手中的幾乎就是當年那些“廢料”中最大的!相當于這個公爵是最大的,相當于在祝國齊王的地位了!
“哈哈,可以,您三位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就憑這塊玉,您都可以把我們小店買下來!”
老板娘賊兮兮的把玉放在離心口最近的位置,現在傳國玉璽在遠在萬里之遙的大遼境內,被承天太后蕭綽把玩著,那傳國玉璽就不要想了,不要說自己只是祝國的小民,就是祝國皇帝拿到也是一樁滔天的大禍事,是要身死國滅的。
祝國之所以能有世外國家的超然地位,除了決定性的地理因素外,更重要的是這里沒有其他國家窺欲的資源,但有了傳國玉璽就大大不同了,那玩意不是皇權象征,是黃泉象征!但當年打造的“廢料”就不同了,雖然人人都承認它價值無數。
但本身并沒有與權力掛鉤,就是大的富商有這個也是和其他很值錢的寶貝一樣的風險罷了,國家是不會插手的,雖然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危險也很大。
“公子。”青漓現在顧不得老板娘的眼神了,急忙想要勸阻顧儒飛收回成命,但顧儒飛只是微笑的看著老板娘,比女人還要好看的青蔥玉手微微抬起,阻止青漓將要出口的話。
“我做事自有我的分寸,你管好自己分內的事就行了,不要多嘴多舌!”顧儒飛冷冷的道。
“喂,你這人也太過分了吧,自己是個敗家玩意還不許別人說啦!”經過前幾天的“身份事件”宋紅袖與青漓雖然都互相看對方不爽,只能維持表面上的和平,但秉持“女人何苦為難女人”觀念的宋紅袖在看到泫然欲泣的青漓時,還是忍不住的為她打抱不平。
“那塊玉我直覺就覺得值很多很多的錢,說不準就是你的傳家之寶,或者在那次盜墓時天降狗屎運盜了個超級大寶貝,雖說人家只是你的小丫鬟,但少爺不管不顧的敗家,你還有理了,你看你一句話都快把青漓弄哭了,我不管,你要道歉,一個大男人這么吼一個小女生,你不要臉皮,作為你的徒弟都覺得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宋紅袖的嘴巴像機關槍一樣,其實她這么對顧儒飛發火也不完全是為了旁邊眼淚死死的在眼眶里打轉的小妞,或者說主要原因根本就不是這個,而是這一路上莫名其妙的窩火,青漓的身子骨不好,顧儒飛每天就會固定的關心青漓。
雖然說口氣上只是主人對仆人的一種正常關心,但每次看到這一幕情景,宋紅袖都覺得自己的心就像被油反復的炸著,今天實在忍不住對顧儒飛噴了。
顧儒飛愣了,這個名義上是自己徒弟的女人竟然逼自己對自己的侍女道歉!雖然祝國不是中原,那套最嚴格的身份尊卑的程朱理學(此處有點穿越,程朱理學是南宋真正成型的,此處設定實在北宋,哈哈,小說家言,看之一樂,希望讀者朋友不要計較)在祝國并不流行。
但身份尊卑也是很嚴格的,自己就算仗斃自己的侍女也不過是罰沒一百文錢而已,在祝國就算是死了一頭突發疾病的牛,主人都要坐牢至少一個月,杖責一百,罰沒二兩銀子,侍女奴仆不論實在大遼,大宋,西夏,還是我們祝國都是不如一頭牛的。
雖說青漓的身份十分特殊,太后心里想的什么自己也很清楚,打死青漓是萬萬做不得的,但要我跟青漓道歉,恐怕秦無霜那個老家伙聽到會當場嚇的起不來吧,以下犯上,除了赤裸裸的起兵謀反還有比這更過分的嗎?
世界安靜了,顧儒飛一臉“有意思”的盯著宋紅袖,青漓這次不是微張檀口了,而是小嘴張的可以賽一個小雞蛋,老板娘更是不斷的渾身打量著宋紅袖,好像她是從外星球來的外星人。
看著他們各異的眼神,宋紅袖暗暗嘆一聲“糟了”,這十六年來,雖說穿越到了古代,但畢竟可以說的上很少與外界真正交流,出去買個菜,以古代人因為很難流動而不得不建立的誠信,所以是不可能有缺斤短兩這一說的,自己平日所作就是付錢提東西回來,隨便跟胖大廚聊天,就跟現代平時跟關系很好的長輩聊天一樣,宋柒郁全副身心都在“尋香”,怎么會關心自己女兒的思想和思維方式與這個封建社會格格不入的細枝末節呢?
所以對于宋紅袖來說,現在封建社會的尊卑意識還只停留在歷史試卷要考,自己記住這個知識點的水平,骨髓里還是現代社會的自由、平等、博愛,咳咳最后一個詞在穿越前已經泛濫變質了,自己還是一個很傳統癡情的小女生就把“博愛”去掉吧,只有那些臭不要臉的YY男,才整天把“博愛”當成自己濫情的資本。
“奴婢絕沒有這等心思,請主子明鑒啊。”
反應過來的青漓已經在心底把宋紅袖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無恥,無賴,好狠毒的心腸”良好的宮廷教育讓這個我見猶憐的小女生想不出更惡毒的詞,莫說宋紅袖聽不到,就算聽到了也不會有半點被激怒的反應,在那個穿越前的后世,罵人都需要創新別人才會有反應的!
宋紅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青漓這個見慣了宮廷看不見但比真實戰場更慘烈的戰場的心中已經上升到“甄嬛”的水準了,宋紅袖如果知道一定大呼“六月飛雪,無妄之災”啊!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這個心思,不過想想我徒兒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嗯,這次,我確實不該對你吼的,你勸阻我是有道理的。”顧儒飛對著宋紅袖笑著道。
盡管宋紅袖很不滿意顧儒飛這種打太極的說法,但轉念一想,這是在古代啊,連歷史老師都把時代的局限性當做口頭禪一節課要講到人頭暈,一聽“局限性”就要吐的程度,顧儒飛做到這樣算是不錯的吧,也許,大概,可能可以用開明來形容他。
好吧,這次就不要與他為難了,還是想想怎么把無歸山里的不知道是返魂香還是斯人香取出來再說,更何況賭物香還在這個家伙手里呢?自己要用什么辦法從他手里巧取出來呢?哎呀,小腦袋都想痛了。
老板娘眼睛灼灼的看著宋紅袖,再也不瞟一眼起身的青漓,有意思,這世間居然沒有被禮教荼毒的女生,真是姥姥所說的“純純粹粹水做的骨肉”啊,呵呵,也許自己的蠱毒之術今天找到傳人了!
而在宋紅袖躲避老板娘讓她害怕的“吃人”目光時,青漓眼中的憤恨一閃而過,這一定是這個賤女人破壞我與公子感情的離間之計,荔妃就是個賤女人,長成荔妃樣子的都是賤女人,你等著!我青漓一定會讓你明白女人不要惹惱女人!
青漓的一拳頭握的死死的,老板娘則風情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