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衣道人嘴角勾起一絲微笑,轉(zhuǎn)身投入水中。只要重
門的幾人,
那白衣女子定然還要耗費(fèi)功力進(jìn)行施救,又能爲(wèi)他們增添一些優(yōu)勢。這白衣女子,委實(shí)是他心中最擔(dān)憂的一個。
而這少年公子雖然有一些奇異的法器,但看起來道行並不如何高深,而且不是水族,在水上定然有許多限制。不過腰間之劍似乎不是凡品。最好同這螃蟹拼個兩敗俱傷,事後容易料理。
絨螯大王方侉大勝,又被黃衣道人讚了幾句,志得意滿迎向許仙,心道:“不過是個人而已,在水上怎麼可能鬥得過自己。”
他卻不知,許仙神魂中的水星已經(jīng)閃耀到極致,放棄了駕雲(yún)就那麼站在水面之上,仰起頭只見漫天雨幕垂成雨絲,而風(fēng)卻更大了,嗚嗚的穿過湖面帶起一陣陣?yán)藵?
許仙緩緩抽出腰間的追星劍,劍身上閃耀著銀藍(lán)色的光芒。
不等把劍完全拔出,踏步、近前、揮劍,長達(dá)丈餘的銀藍(lán)色的劍芒,寂靜的揮開了面前的一切,彷彿一輪勾月沉於深潭之中,安靜而沒有瑕疵。
憤怒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許仙此刻的心境,亦靜如秋月。
絨螯大王心中警兆大生,本能以手一格,劍光被摶住,他鬆了口氣,但手上刺痛讓他心中一凜,烏青的手上竟然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這是什麼劍!?”這雙手是他特意修煉過的,乃是全身最堅硬之處,若是此處都抵擋不住這把劍,那若被刺在小腹上,定然會能被刺破。
許仙不答,劍光被擋住的那一瞬間就碎散了又凝聚,再一次盪開了新的軌跡,口中只輕聲道:“兵。”月靈之力與水靈之力完美的融合、注入劍中,劍的魂魄也迴應(yīng)著、悅動著,劍芒陡然伸長至三丈,劍芒卻更加凝練,宛如實(shí)質(zhì)。
絨螯大王大吼一聲,雙手再次化作巨螯,向著追星劍嵌去,只要能奪下這把劍,哪怕是敗了也值了。
劍光如流水傾瀉,毫不遲疑。絨螯大王雙螯一鉗,然而劍光立刻碎散,真正的追星劍卻只在許仙手中。而絨螯大王的虎口裂開一道深深的口子。
許仙踏著水波,長劍劃出一囡囡輪光。在這疾風(fēng)驟雨的太湖之上,劍鋒所及競?cè)挥幸环N月夜般的寧靜,在不知不覺間真正的融匯了《猿公擊劍圖》中所記載的劍道。
他本就不是什麼天賦奇才,亍武學(xué)一途也一直是照本宣科,接著《猿公擊劍圖》上的記錄一板一眼的使出來,劍法雖然精妙,但由於沒有專門的指導(dǎo)與足夠的積累,真要論對於劍道的理解,甚至未必及得上青鸞。
然而今時今日,他終於對於這劍道,有了一些自己的體悟。絨螯大王在劍光之下左右支拙。手上不一會兒就留下了十幾道深痕,疼痛鑽心卻更激起了心中的蠻橫,合身上前大手化作巨螯,不顧揮來的劍光,直取持劍的許仙,一心要將許仙夾成兩半。
巨螯夾中許仙的同時,許仙的長劍亦在絨螯大王的身上劃過,噴灑出大股青色血液,從左鍵到右腰留下一道深深的傷痕。
絨螯大王一陣劇痛,卻反脣獰笑起來,正如他所料,這一劍要不了他的傘,而他這一鉗就要要了許仙的小命。
“許仙!”小青猛地從白素貞懷中支起身子。
然而隨著一陣金鐵交鳴之聲,絨螯大王驚恐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巨螯競?cè)粺o法咬合,身披銀色戰(zhàn)甲的許仙,看也不看腰間的巨螯,再一劍就要取了絨螯大王的性命。
絨螯大王一招棋錯,已是身負(fù)重傷,眼看那恐怖杓劍光再一次飛來,張口再一次吐出“癸水神雷”,巨大的水濤中,劍芒被炸的粉碎。絨螯大王身體一虛,轉(zhuǎn)身就要遁水而去。一入水中,他才鬆了口氣,那把劍實(shí)在太可怕了,胸前的傷口到現(xiàn)在一點(diǎn)都沒有恢復(fù)。
就在他想要遠(yuǎn)遁的時候,一道白光閃過水麪,“打雷了嗎?”這是絨螯大王最後的念頭。
原來許仙憑空畫就了“五雷符”,雷霆化作龍形鑽入水中,將絨螯大王擊昏過去。許仙伸手將他撈起來,丟在巨鱉背上,一揮手貼上數(shù)道定身符,方纔回到龍頭上。
小青撅著嘴道:“不過仗著寶劍,有什麼了不起的。”心中卻涌動著莫名的滋味。
許仙見她氣色好了許多,才放下心來。剛纔沒有心情,此刻才注意到,方纔受那一擊,讓她的衣衫破碎了許多,原本的青色長裙變作短裕。雖在長袍包裹下,但她大大咧咧的,還是露出
修長的,細(xì)膩優(yōu)美的宛如象牙雕成。
小青破天荒的臉紅了一下,裹了裹長袍,轉(zhuǎn)過頭去。白素貞白了他一眼,他也轉(zhuǎn)過頭去,清咳兩聲。
這時那黃衣道人卻又升上水面,微笑拱手道:“貧道要向那位熬璃大王挑戰(zhàn)。”絲毫不爲(wèi)絨螯大王被擒感到憂心,只是心中暗暗驚異追星劍的威力。如今的局勢正是他算計好的,對方顯然對自己這方的底細(xì)比較瞭解,而自己的實(shí)力在衆(zhòng)水君中卻不是最強(qiáng)的。那白衣女子多半不會找上自己,但爲(wèi)防出現(xiàn)意外,他還是選擇第三陣出手,直指看起來最弱的熬璃。
許仙本來就打算讓熬駱壓陣,這種情況讓熬璃避戰(zhàn)就好了,但如何說服熬璃無疑是件令人頭痛的事,沒等他想到主意,熬璃卻先行一步踏上龍頭,道:“好!”轉(zhuǎn)頭衝許仙眨眨眼道:“笨蛋許仙,別想把我隔過去啊!”
許仙卻不由一愣,眼前的熬璃不知何時換上了一身銀色的貼身鱗甲,勾勒出嬌柔的身姿。烏黑的青絲卻變作了銀白,隨風(fēng)亂舞。一雙亮金色的眸子閃耀著金屬的光芒,頭上還生著一對小小的龍角,可愛中更帶著幾分威武。
許仙沒想到熬璃竟能識破自己的用心,在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的熬璃忽然像是長大了些。少了些頑皮與嬌癡,多了些英武與沉穩(wěn),竟然真有幾分王者風(fēng)範(fàn)。而且銀髮金瞳的模樣,更現(xiàn)出一種奇異的俊美。
白素貞和小青望著熬璃,也是滿眼詫異。沒想到那個似乎永遠(yuǎn)長不大的小女孩還有這樣的一面。卻不知熬璃的北上之旅,絕不像她們想象的那麼輕鬆。
在她們離開的選段日子裡,熬璃獨(dú)自一人在水中戰(zhàn)鬥,她從不要屬下助陣,更沒有利用錢塘江的豐沛水力作爲(wèi)助力。反而放棄所有依仗,只以本身的力量挑戰(zhàn)了,這一路上不知多少精怪,纔來到這太湖之中。
就算這些河流中沒有特別強(qiáng)悍的精怪,但年紀(jì)幼小又經(jīng)驗(yàn)不足的她,有時還是難免會被傷到遍體鱗傷。但這些事,她卻不曾向任何人言及,唯有以龍的驕傲面對所有磨難。在這一步步的前行之中,默默體會著父輩祖輩所走過的道路。
熬璃旋了一圖,得意洋洋的道:“還不錯吧!”這身軟甲是用在戰(zhàn)鬥中剝落的龍鱗編綴而成。
望著那身耀眼的鱗甲,許仙似乎明白了什麼,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別逞強(qiáng),有我們。
熬璃呲牙一笑,躍入水中,道:“大泥鰍,來吧!”
黃衣道人皺眉訂正道:“是黃鱔!”雖然他並不喜歡這個原型,沒有劇毒,沒有甲冑,沒有利爪,渾身找不到一樣可以修煉特技的地方,但這就是他的原型。相比而言,龍的角,龍的爪,龍的鱗,巨大的身形乃至那種先天的御水能力,簡直算是完美生物。
龍與鱔,一個是天生的皇帝,翔於九天,遊於四海。一個是天生的貧民,遊於淺水,鑽於污泥。但他不服,龍又如何?
熬璃轉(zhuǎn)頭問道:“真的是黃鱔嗎?騙人的吧!”
很是無語的幾人一頭道:“真的是黃鱔。”剛纔同你講精怪信息的時候,你在腦袋放在哪裡啊?
熬璃轉(zhuǎn)過頭去,對黃衣道人道:“來吧,大泥鰍。
黃衣道人腦袋青筋一跳,“是黃鱔。”
熬璃揚(yáng)眉道:“本王喜歡這麼叫,你咬我啊!”
黃衣道人心中一怒,隨即警醒,怎麼被這小丫頭挑動了怒氣,莫要亂了陣腳,陰溝裡翻了船,就微笑道:“小丫頭,隨你怎麼叫。只要你記得,貧道號稱黃龍大王。”
空氣中的水靈之力忽的密集起來,迅速向黃龍大王身邊凝聚,這就是他的特技,“操縱水靈”,不是特技的特技。他號稱黃龍大王,就是自信對於水靈之力的操縱,比之真龍,亦不遜色。
熬璃笑道:“明明是泥鰍非要往龍上說,你這叫攀龍附鳳,附庸風(fēng)雅,好不知羞。”手下卻是同樣施爲(wèi),這黃龍大王實(shí)爲(wèi)她所遇到的第一強(qiáng)敵。
在熬璃與黃龍大王的干擾之下,方圓數(shù)十里的水靈之力都在不斷的
涌來。
真龍與僞龍之間的決鬥。
烏雲(yún)如墨,雨下似潑,或有雷霆在雲(yún)層中閃現(xiàn),發(fā)出聲聲怒吼。
似龍!
藉著這雲(yún),藉著這雨,藉著這湖,以一己之力撥動整個自然。
爲(wèi)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