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聽了年尹說後,謝林和張朗卻仍站在原地沒動。
“又怎麼了?”年尹一臉奇怪,問道。
張朗撓了撓頭,臉上仍舊滿是疑惑:“年大叔,你還沒跟我們說那大頭爲什麼要趕我們走呢,這好像跟你說的怪病沒什麼關係吧?”
“笨啊!”年尹卻是白了白眼,“怎麼沒關係了?”
他說一直以來,村裡人都認爲之所以會得這種怪病,這是上天對他們的詛咒。傳說很早以前,這村裡的人都跟普通人一樣,有正常人的身高,老了也不會得這種怪病,而他們的壽命,也跟普通人一樣,沒有現在這樣長壽,後來村裡人受了妖魔的蠱惑,一心追求長生,想盡辦法延長自己的壽命,結果卻惹怒了上天,降下懲罰,這村子裡的人雖然世世代代能夠比別人更長壽,卻也無法長得和正常人一樣高,而且老了以後,便會得上這種怪病,漸漸變成傻子一樣。
年尹說雖然這只是個傳說而已,但對於村裡許多人來說,他們一直認爲這是件丟人的事情,是自己祖先惹下的罪孽,所以輕易不會讓外人知道這件事情。
也正因爲一直以來村裡人有意隱瞞,再加這村子地處偏僻,少有外人進來,所以這村子裡的人雖然十分長壽,就算那些世界聞名的長壽鄉也比不上,卻一直少爲人知,並不出名。
年尹說那大頭之所以會趕他們走,同樣是因爲覺得這件事情很丟人,不想讓謝林和張朗發現。他說大頭一直生活在這村莊,從沒有去過外面,思想和村裡人一樣的守舊,十分相信那個傳說,卻又很注重這村子的名聲,所以十分的敏感,擔心謝林和張朗發現村民的異常,得知那個傳言,出去後會敗壞這村子的名聲。
正所謂家醜不能外揚。
聽了年尹說後,謝林和張朗也不由嘆了口氣,他們雖覺得那大頭的行爲或者說邏輯有些過激,卻也不是不能理解。
張朗也面露同情之色,說道:“原來是這樣啊,那大頭也真是夠敏感的。”
年尹點了點頭,說道:“也是我沒有跟大頭說清楚,他大概還以爲你們是普通的遊客,這些年到這裡來探險的遊人是越來越多,大頭卻一直不怎麼願意讓別人踏進這個村子,拼命保護著村子的名聲。”
謝林卻是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忍不住疑惑道:“對了,年師叔,你不是說大頭已經有九十多歲了嗎,他爲什麼沒得那種怪病?”
年尹愣了愣,轉頭看了看謝林,顯得有些意外,不過很快他的臉色就恢復了正常,又點了點頭說道:“我也說了,村裡的人一般到了六七十歲就會得這種怪病,不過這也不是絕對的,有的人可能不到六十歲就會得這種怪病,有的人或者直到八九十歲纔會得這種怪病,而且得了怪病之後,嚴重程度也不一樣,有的人一得病,病情就很嚴重,病情惡化速度很快,有的人卻很慢,惡化速度沒那麼快。”
說著,他又掃了謝林和張朗一眼,“你們難道沒發現大頭的反應有時候也很慢嗎?”
他說其實大頭也得了那種怪病,只不過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大頭是差不多在五年前才得上這種怪病,而且病情惡化速度也很慢,倒跟外面的普通人差別不大,畢竟在外面的世界,人年紀越大,尤其在老了以後,思維和反應能力等等也都會變得遲鈍起來。
不過對於大頭來說,他或許還能再活上幾十年,而他的病情就算惡化得再慢,但只怕過不了十年,他也會變得和傻子一樣,連生活都需要別人照顧。
說到這裡,年尹又嘆了口氣,臉色也又變得有些黯淡,他說除了那大頭之外,現在村裡只剩下了這些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的老人,這些年,村裡其它人幾乎全靠大頭在照顧,而再過個十年,連大頭也變成其他人那樣的話,這些老人便再沒人照顧了。
他說他準備再過個幾年,就呆在村子裡不走了,接替大頭,照顧村裡這些人。
年尹說著又笑了笑,說自己雖然未必能有大頭他們那麼長壽,但如果不出意外,活個百來歲應該沒問題,應該能夠給村裡這些老人一個安穩的晚年。
“那年大叔等你……等你老了,誰來照顧你啊?”張朗聽得有些感動,連眼睛都紅了,小聲說道。
年尹則面露絲苦笑,搖了搖頭道:“沒事,就算我老了,也只是我一個人的事,聽天由命吧。再說還有那麼多年呢,想那麼多幹嘛,誰知道三五十年之後,這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張朗拍了拍自己胸脯,笑道:“年大叔你放心,等你老了我養你!以後我也會經常來這村子的,到時候多帶些東西過來,也好幫幫村裡的人。”
只是說著他卻突然面露愁容,“對了,我可活不了那麼長時間,說不定到時候年大叔你還活著,我卻已經老死了呢……”
但說到這裡他卻又笑了起來,“不過年大叔你放心,到時候就算我死了,我也會讓我的子孫接著照顧你的。”
“小子你想得還真多。”年尹卻是一副苦笑不得的樣子,但也顯得有些感動,“不過你說話可要算話,別等我老了,你卻嫌我又老又醜又髒的,根本理都不理我。”
“那不會,我可不是那樣的人。”張朗又拍了拍胸脯道:“你不是還要教我蠱術嗎,不如我索性拜你爲師吧,有句話怎麼說來了,對了,是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以後我一定會照顧你的。師傅,請受徒兒一拜。”
說著他便作勢要朝年尹跪下去,學電視裡那樣,向年尹行拜師的磕頭禮。
年尹卻立刻擺了擺手,啼笑皆非道:“好了好了,現在可不興這個。不過既然你有心,那我就收你爲徒吧,但正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以後可要靠你自己,我們這一行可是艱辛無比,你要有思想準備。”
“師父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張朗點了點頭,保證道。
年尹也點了點頭,隨後看向謝林,說道:“你就算了,你父親的本事肯定比我高,我就不收你爲徒了,到時候找到你父親,你就可以跟你父親學蠱術。不過師叔我醜話說在前頭,現在我收了張朗爲徒,你和張朗也算是師兄弟,雖然你的資質遠比張朗要高,但到時候不努力,張朗要超過你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知道了。”謝林愣了愣,隨後點頭笑了笑道。
張朗卻是有些不滿起來,撇了撇嘴道:“我的資質怎麼比阿林低了?師父你怎麼能這麼打擊我呢?”
年尹卻嘿嘿笑了幾聲,說道:“你別不服氣,師父我說的可都是事實。不過勤能補拙,希望你以後要比謝林更加努力。”
“好吧。”張朗仍有些不甘,卻也沒再抱怨,轉頭看向謝林,“阿林以後你可不能比我還勤快哈,否則到時候我可超不過你了。”
說著,他又面露諂笑,轉頭對年尹道:“對了,師父,這次抓到那什麼赤火飛龍的話,可得留給我養哈,那樣的話我起步就比阿林快了,纔不會輸給阿林。”
“小子私心這麼重!”年尹白了張朗一眼,臉上卻滿是笑容,又點了點頭道:“好了,不說閒話了,大黑都已經過去了,咱們也趕緊回村子裡去吧,抓緊時間做準備。”
說完他便大步向村子方向走去。
謝林和張朗也趕緊跟了上去。
等他們回到村子,那大頭正站在村子下面那小操場上,似在等待謝林他們,大概剛纔也是看到了謝林和張朗跟著年尹回村子來了。
不過他的臉色則仍是十分嚴肅,甚至於見到謝林他們,他的眼神裡竟然仍帶著絲不善之色,似乎依舊並不歡迎謝林他們回村子裡來。
而且就算見到年尹,他也沒有像上次那樣恭敬,一直沉默不語,甚至於臉上還帶著絲怒氣和敵意,倒似有些氣憤和不滿年尹將謝林他們帶回來。
年尹卻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大頭,你是怎麼回事,我不是跟你說了,他們是我帶來的客人,有你這樣對待客人的嗎?還不快向他們道歉?!”
大頭怔了怔,定定地看著年尹,顯得有些意外,不過他嚴肅的表情卻也緩和了下來,又變得有些茫然和畏怯,支支吾吾道:“我,我……”
“好了。”年尹揮了揮手,說道:“這次我就不追究你的過錯了,你就好自爲之吧,別以爲你自己聰明。”說著他哼哼了兩聲,不過原本有些嚴厲的語氣卻也緩和了下來,“以後別做這種傻事了,我以前不都跟你說過的嗎?”
大頭又怔了片刻,而後點了點頭:“是。六叔,我去給你拿點吃的來。”
年尹則揮了揮手:“不用了,我們回上面去,你看著村裡其他人,別讓他們上來。”
大頭卻又愣了愣,而後還是點了點頭,說了聲好,又掃了謝林和胡未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年尹則帶著謝林和張朗往村子上面走去。
一路上,謝林和張朗卻並沒有看到那些村民,也不知道那些村民是不是回屋裡去了。
謝林則又想起了那些歌謠來,問年尹,那首歌謠是什麼意思。
年尹卻笑道:“哪有什麼意思,那首歌謠是老早傳下來的,也不知道是誰編的。”
他說大概是以前有村民希望天上神仙能下來幫村裡人解治這種怪病,所以編了這麼首歌謠,後來便一直傳唱了下來,只是水平有限,這首歌謠聽起來也是莫名其妙,不知所謂。他說村裡人還一直相信村後這大山上住著神仙,以前還經常有人想爬上山頂,找到那神仙,請求那神仙救治村民得的怪病,只是這大山陡峭無比,單靠人力根本就爬不上去。
他又說昨晚在村裡遊蕩的那些人影自然不是什麼遊魂,而就是村裡的村民。他說昨晚估計是有村民帶頭在外面遊蕩,唱這首歌謠,其他的村民便受了影響,跟著那人遊蕩了起來。
聽了年尹所說,謝林和張朗不由想起了昨天下午他們在摘李子時遇到的那個村民,心想不會就是那人帶的頭。
不過現在卻也是無從查證了。
過了一會,他們就來到了那村子上面那土樓前。
年尹擡頭看了看村後那座高山,便讓謝林和張朗在外面等著,自己則走進了中間那屋子,還關上了屋門,說那大黑已經上山頂去抓赤火飛龍了,他要準備一下,好應對意外狀況。
不過沒過多久,他便出來了,卻已是換了身灰色的長衫,看去倒像是件道袍,再加他頭上梳著的髮髻,以及矮小的個子,如果從後面看的話,他還真像是個小道童。
不過他卻還揹著那揹包,手裡則多了幾件東西。
謝林和張朗看清了他手裡拿著的東西,卻是不由驚異萬分。
只因年尹右手拿著的是一把尺許長寸許寬的木劍,木劍色呈棕黃,上面卻也沒什麼紋飾,做工很是簡單乃至說簡陋,也不知道是什麼木頭做成;而他左手拿著的則是一個比乒乓球略大的深棕色鈴鐺,倒像是個銅鈴鐺。
而這一來,年尹看去更像是個如有些電視裡放的那樣,行走江湖專門爲人捉妖驅鬼的牛鼻子道士。
張朗兩隻眼睛瞪得老大,就跟那銅鈴似的,臉上則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年……哦不,師父啊,你這是做什麼呢,什麼時候又變成道士了?”
如果不是親眼見識過年尹的手段,他只怕都要忍不住懷疑這年尹是個專門騙人的江湖術士。
年尹卻白了張朗一眼:“小子別小看了這幾樣東西。”
說著,他便把那把木劍遞給張朗,讓張朗拿著木劍站到左邊二十多米處;接著,他又把那銅鈴遞給謝林,讓謝林去右邊,同樣站在二十多米開外。
等謝林和張朗站好了,他說道:“等下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們都站在那裡別動,我叫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做什麼。”
聽年尹這麼說,張朗不由有些緊張了起來:“師父啊,等下會發生什麼事啊?”
年尹看了看張朗,沉默了一下後說道:“我不是說了,山頂上很可能會有成年的赤火飛龍,所以我們得做好準備。”
張朗不由愣在那裡,一臉詫異:“你是說那條成年的赤火飛龍可能會飛下來?”
“當然。”年尹則點了點頭,一臉嚴肅道:“如果大黑抓了那小的赤火飛龍,正好被它撞見的話,肯定會追下來的。”
張朗吞了口口水,不由更加緊張了:“那、那該怎麼辦啊?”
年尹說過,那成年的赤火飛龍,可是能夠嘴噴毒霧,一下子就能毒死無數人,所以張朗也是忍不住有些害怕起來,甚至有打退堂鼓的想法。
“我自然有辦法應付,到時候你們只要聽我的吩咐行事就行。”年尹卻說道,隨即又嘿嘿笑了幾聲,“再說大黑也不笨,如果上面真有成年的赤火飛龍,它也不會隨便去招惹的,我跟它說了,要等那成千的赤火飛龍不在的時候,才能去抓那小赤火飛龍。所以你們也別太擔心了,我這樣做只是爲了以防萬一。”
“那就好那就好。”張朗鬆了口氣,點了點頭,不過他話雖這麼說,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師父啊,那如果,我說萬一啊,萬一大黑正好被那大的赤火飛龍給發現了,赤火飛龍又追來了這裡,到時候我們該怎麼辦啊?”說著他又看了看手裡的木劍,“這東西有用嗎,能擋得住那赤火飛龍嗎?”
“你怎麼這麼羅嗦?還想不想跟我學蠱術了?”年尹卻瞪了張朗一眼,一臉不耐煩道:“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冒險怎麼能得到好的蠱種,就算你不想抓赤火飛龍,要找其它蠱種,也會有危險的。”
張朗頓時不敢再說什麼。
“好了,我都說過了,我自有辦法應付,只是需要你們協助,所以你們就別太擔心了。”年尹則又說道,語氣卻也緩和了下來,“如果到時候真有意外,你們只要聽我吩咐就行,不管遇到什麼情況,一定要冷靜,如果我沒叫你們動,不管有什麼危險,你們也不能離開現在所戰的地方,總之我一定會保護你們的。”
“好吧,我們都聽你的。”張朗點了點頭道:“我們……”
正在這時,年尹突然擡頭看向天上,瞇起了眼睛:“來了!”
謝林和張朗頓時心中一緊,也立刻擡頭看向天上。
卻見那大黑鳥正疾速從山頂上飛了下來。
大黑鳥的速度十分之快,原本在謝林他們眼裡,看去只不過是個小黑點,不過幾個呼吸時間,它的身影便已經清晰了起來。
而謝林和張朗又看到大黑鳥的嘴裡似乎還叼著跟短繩一樣的東西。
又見大黑鳥後面並沒有跟著什麼,謝林和張朗也是暗暗鬆了口氣。
“沒有嗎?”只是年尹卻仍舊一臉的嚴肅,緊盯著疾速飛下的大黑鳥,眼裡則閃過絲異色。
很快,大黑鳥便飛到了土樓前,在半空中頓了頓後,便鬆開嘴巴,將嘴裡叼著的那根短繩一樣的東西放到了地上。
那短繩一樣的東西全身鮮紅,長不過兩尺,約有拇指粗細,背上則還並排長著四片耳朵大小的肉翼。
依當初年尹所描述的,這顯然正是那赤火飛龍。
張朗雖被這赤火飛龍的樣子嚇了一跳,卻也十分激動,叫道:“捉來了,終於捉來了!年大叔快抓住它,別讓它跑了!”
如果不是年尹先前有過吩咐,他都要忍不住跑過來了。
只是那赤火飛龍掉地上之後,卻並不見動彈,似乎並沒有要逃走的意思。
“死的?”而年尹卻根本不見欣喜之色,臉色陰沉無比,緩緩擡頭看向半空中的大黑鳥:“大黑,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死的?”張朗渾身一震,一臉詫異。
大黑鳥卻是張嘴長鳴一聲,叫聲嘶啞淒厲,隨即便振翅飛了出去,竟疾速飛向了山頂。
不過它並沒有直接飛到山頂,而是在山頂下面一點停住,然後便一聲接一聲地長嘶了起來。
在大黑叫了幾聲之後,山頂上突然響起一聲火車汽笛聲一樣的長鳴,隨即一條長達十幾米,碗口粗細,背生四翼,全身火紅的大蛇如游龍一般從山頂上疾速飛了下來,撲向那大黑。
大黑卻是雙翅一擺一收,如箭一般疾速朝謝林他們這邊飛了下來。
謝林三人都不由勃然變色,張朗更是忍不住叫了起來:“它將赤火飛龍引下來了,爲什麼會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