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啊,媽不是讓你繼續纏他,可是,我總覺得,你們的緣分……不應該斷呀!孫水侯與薛振華相比,雖然顯得年輕,帥氣,可是他的爲人,他做的一些事情,總是讓人琢磨不透……有時候媽想,你就是給薛振華做妾,也比明媒正娶地嫁給孫水侯當妻子讓人放心!”
“媽,你糊塗了?都什麼年代了,你還妻呀、妾的……”張曉麗覺得媽媽是被薛振華的僞善給迷惑了,纔會對他那麼一味地讚揚。其實,孫水侯與他相比,差什麼呢?孫水侯除了年輕、帥氣,還有城府、有謀略;全不像薛振華那個傻子似的,只知道無私奉獻……她覺得媽媽這一代真是OUT了!
接下來,她又問了爸爸的情況,當她聽說爸爸只是在雁鳴湖掛個名,並不真正參與管理工作時,不由地擔心起來,就囑咐媽媽:“娛樂城的情況很複雜,你告訴爸爸,千萬別幹違法的事兒,毀了一生的英名。”放下電話,連她自己都糊塗了,自己爲什麼對媽媽說這些?難道自己對孫水侯也不放心?
近日大風降溫,雁鳴島連續三天沒有多少客人。閒來無事,張洪陽中午時就走上山崗,又折下來,漫步在林間空地上。這時候,他看到滿地的枯葉上沾著的白霜還沒融化。太陽黃黃的,基本上沒有溫暖。他在樹下坐了一會,感到有些凍手凍腳的。湖畔靜寂無聲,只有一個脖子上糊著紗布的工作男人在圍著湖不停地轉圈子,那是一個出車禍受傷後來這兒療養的交通警察,他的一切費用都由肇事司機的公司支付,來這兒專揀高檔房間居住,並預訂了各式各樣的服務項目。後來,來了一幫子人,
說是檢查山林防火的,把他嚇得夠嗆,生怕哪兒有什麼防火漏洞讓他們罰款。他趴在一叢樹棵子後邊,惴惴不安地等待著。那幫人搖搖擺擺走過去了。他覺得樹下太冷,就抽了一支菸,小心地掐滅了菸蒂。然後他閉上眼睛來這兒之後的收入,感到心滿意足。他想,一入冬這兒就是淡季了。如果以後幾天這兒仍然上不來客人,乾脆就建議孫水侯停業,節約些費用,明年春暖花開後接著幹。只要能讓我連續幹上五年,就可以抵得上政府發給我的低保生活費用,安度自己的晚年了。
忽然刮來一陣子陰風,把更多的樹葉子吹下來,白楊樹幾乎成了光禿禿的枝條,幾棵混生在松林中的榛樹,滿樹金黃枯葉,但並不脫落,在陰風中嘩嘩作響,看起來好像滿樹蝴蝶。他正要回去,就聽到滴滴滴幾聲汽車喇叭響,他擡頭看到,有一輛大吉普車從山間路上轉過來,車子停下之後,一對男女下了車,沿著那條灰白的小路,向著他站立方向走過來。
這對中年男女的出現讓張洪陽的心裡一顫,這是他在娛樂城常常見面的客人。那天中午在這兒,那個女的還借過他的煙抽。前些日子天不冷,兩個人常常下水裸泳。男子個頭顯得很高,穿著一件灰色的風衣,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風把他的黑色的褲子吹得往前飄,顯出了他的腿肚子的形狀。女人的個頭也不矮,上身穿著一件紫紅色的羽絨服,下穿著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腳上蹬著一雙白色的羊皮鞋。兩個人都沒戴帽子,風把他們的頭髮吹得凌亂不堪,女人不時地擡起一隻手,將遮住臉面的頭髮捋到腦後去。他們在走近他時,下意識地拉開
了的距離反而泄露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他知道這是一對情人,而且多半是歷史悠久的情人。當他看清了那男人冷漠痛苦的臉和那女人怨婦般的眼神時,就像剛剛閱讀完畢了他們的感情檔案一樣,對他們的事兒已經瞭如指掌。
那男人站在他面前前,便與他搭著話兒,女人背對他站著,雙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裡,用一隻腳踢著地上的枯葉。
“老爺子你好,這天氣真冷啊,”男人說,“說冷就這麼冷,很不正常。”
“電視說是從西伯利亞過來的寒流。”他迴應著,想起了電視上廣播說的。
“這就是這兒的大老闆吧?”男人問詢著他說,“聽說這娛樂城是公安局長的岳父開的?”
他笑著,含意模糊地搖搖頭。心想,現在只要是幹這種買賣,就有人把生意與權貴聯繫起來。
“其實,”男人說,“屋子裡太悶,我們只想出來走走……”
張洪陽會意地笑笑,頭也不回地走開了。他知道,自己一個老頭兒站這兒要招人家煩的。
“你、你怎麼又吸上了?”張洪陽剛剛走開,就聽到男人大聲衝女人喊叫著,接著又走上前,將女人剛剛叼在嘴裡點燃的一支菸拔了出來。
“這兒怕什麼?又沒有人看到。”女人嚷著要奪回男人拔出來的那支點燃著的菸頭。
“吸多了會上癮的!”男人大聲喝斥著女人,狠狠地將那支燃燒著菸頭扔在地上,用腳踩了上去。
“上癮?”張洪陽心裡又是一顫,不就是抽菸嗎?上癮怕什麼?這男人,也太那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