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接了眾人,錦鯉云舟帶著眾人穿越西京,來到了涂水,然后沿著涂水逆流而上,轉入一條支脈,再繞回來,便是中山派左近了。
雖然繞了一個大圈,但速度卻是極快,眾人卻還是沒有玩夠,一個個賴在云舟上不肯下來,道:“再轉一圈,再轉一圈!”
子柏風無奈,又帶著他們轉了一圈,讓他們盡情欣賞了一下水下的美景,這才停下來。
船浮出水面,兩只錦鯉從水中探出頭來,子柏風介紹道:“拉船的便是這兩只錦鯉,大金小金,大金是哥哥,小金是妹妹。”
眾人在水下,都看到了兩只錦鯉的英姿,邢曲浪贊嘆道:“以往只聽說魚躍龍門的典故,一直覺得只是胡說,現在看來,這兩只錦鯉,怕是真的要化龍了。”
兩只錦鯉聽到夸獎,很是高興,在水中浮浮沉沉,撒起歡來。
……
西京碼頭,赤蟻坐在碼頭上,看著一艘普通的貨船在船工的吆喝聲中慢慢減速,然后咚一聲撞在了碼頭的木框上,整艘船猛然一震,然后穩穩停了下來。
赤蟻站起來,把上衣脫去,光裸著上身,脖子上搭了一條毛巾,戴著一頂草帽,看起來和其他的船工沒什么不同,在他的身邊,是其他幾位同樣打扮的漢子,他們對望了一眼,同時迎了上去。
貨船經過了長途跋涉,吃水線附近已經變了色,船帆也破了毛邊,桅桿上臟兮兮油膩膩的,不知道有人抱著桅桿爬過多少次。一塊臟兮兮的木板從船舷上伸出來,搭在碼頭上,幾個人就輕手輕腳地走了上去,不多時,就抬著一個一人高的箱子從船上走了下來。
木板重重地彎下,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顯然這箱子絕對不像外表看起來那般的輕。
“小心點,都慢點,慢點!”身為貨主的齊太勛在岸上跳著腳,呵斥著,看起來就像是任何一個普通的貨主,幾輛驢車停在碼頭一側,如是一個箱子裝上去,就壓得驢車咯吱咯吱響,等到幾輛驢車都裝滿了,車把式發一聲喊,驢車就開始艱難地踱步。
起步總是很難很慢,只有打頭的那頭驢撒開四蹄向前跑了一陣,突然發現身后的其他驢子沒有跟上來,于是回過頭去,站在那里等了一會兒。
“別那么快!小心點!”齊太勛呵斥著,“向南邊走,庫房在南邊,慢點,慢點!如果弄碎了,你賠得起嗎?慢點!”
“這狗日的,又來了一車貨。”遠遠的,幾個商人撇著嘴,“這混蛋,幾年不見,怎么發達成這個樣子了?”
“人家有個好表哥啊,如果你有這樣一個表哥,你也能發財。”另外一個商人冷笑道。
“難不成,這些箱子里面,都是玉石?”一個商人疑惑道,“總不能……都是吧。”
“那還能是什么?”最前的商人道,“看倉庫的老韓頭偷偷看了一眼,全是玉石,全是!”
“這可是……連續十多天了!”最早的商人咧咧嘴,“一天六箱,十多天……要一百箱了吧!”
“這么大的箱子,一箱要裝一千顆玉石吧,這就是十萬顆玉石了。”
“還不知道以后還有多少箱呢……”商人們嘆息著,咒罵著,羨慕著,嫉妒著。
“十萬顆玉石,都快夠把整個西京重新鋪一遍了吧。”又有一個商人喃喃嘀咕,“難道西京要大修?不成,我要去打聽打聽去,若是有什么工程可以承包下來,嘿嘿……”
幾個商人敏銳地嗅到了商機,轉身去了。
齊太勛冷笑一聲,雖然距離很遠,但是這幾個商人的交流,卻絲毫逃不過他的耳朵,這些人如果這些玉石真正的用處,恐怕會嚇尿了。
齊太勛側眼瞥了那些偽裝成苦工搬運玉石的修士們一眼,心中充滿了難言的優越感,這些人雖然也是九嬰成員,但是只知道這玉石是用來“執行大計劃”的,卻壓根就不知道大計劃是什么。
他雖然也不是完全知道,卻曉得大計劃和整個西京地下的大陣有關。
通過破壞西京地下的大陣,在西京制造騷亂,從而為另外一件大事制造契機。
能夠參與到這種重要的任務中來,齊太勛有一種難言的榮譽感,為了組織,他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
事實上,那些商人們并不知道,這個大計劃并不是從現在開始的,早在幾年前,大計劃就已經開始,西亭、南亭、北亭都幾乎已經布置停當,今年再把東亭搞定了,這大計就算是完成了,屆時西京的這些人,嘿嘿,就等著倒霉吧!
“土螻大人,已經搬完了。”赤蟻走到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土螻身邊,壓低了聲音,匯報道。
“嗯,好,你們做的不錯,我會上報給梟獍大人。”齊太勛點點頭,很是矜持,“守好這里,不要讓人進來,被人偷看到這種事,再也不能發生了,聽到了沒有?”
“是的,大人。”赤蟻低下頭去,應道。
看齊太勛轉身離開了,赤蟻才撇撇嘴:“哼,什么玩意兒!”
“不過是小人得志而已。”另外一人哼了一聲,“若不是攀上了梟獍大人的關系,他也不過是……”
“慎言!”另外一個聲音傳來,是一個資格比較老的修士,他搖搖頭,道:“不要輕易得罪小人,你們總不想落得蜪犬的下場吧。”
聽那修士提起蜪犬,眾人都神色凜然,不敢再多言。
蜪犬的尸體,還是他們去處理的呢,在九嬰內部,上位者對下位者有著絕對的生殺權利,當初土螻擊殺蜪犬之后,甚至都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這充分證明了他們在梟獍大人心目中的地位差別。
喜怒無常,一怒即殺人,就是土螻的最大特點,他們或多或少都吃過虧。
梟獍大人任命他為自己的副手,眾人也只能忍了。
“赤蟻還好些,赤蟻是玄蛇大人的直接下屬,暫時借調過來,想來土螻還不敢怎么樣,我們都還要在梟獍大人手下討生活,別給自己惹麻煩。”老資格的修士又叮囑了兩句,轉身巡邏去了,如果再像上次被人發現里面是玉石,怕是真的要有麻煩了。
……
“這個我會,我會!”中山別院門外,小石頭的聲音響了起來。
子柏風等人都站在旁邊,看著已經玩上癮的小石頭,無奈搖頭。
中山別院坐落在中山的腳下,從腳下這里向上看去,金黃菊花開遍,每年這個季節,中山都是西京人的賞菊勝地,但是最好、最燦爛的菊花,都在中山別院后面的丹菊谷。
丹菊谷里各色句話爭奇斗艷,最佳的觀賞地點,則是中山別院后方的觀菊臺,觀菊臺是一處天然的懸崖,四周圍上了青石欄桿,建造了亭臺樓榭,是一處非常風雅之地。
但是這種地方,卻是不對外開放的,能有機會來觀菊臺觀賞丹菊谷的菊花,就算是西京的達官貴人們,都趨之若鶩。
中山別院舉辦賞菊會,開放給所有人的消息,早就已經傳遍了西京,好在子柏風他們是坐船來的,而且還可以從水下潛行,否則恐怕現在還堵在路上,只要看別院前面的那條可容八馬并行的車道上擁堵的馬車和提著裙擺,一邊發牢騷,一邊下馬車步行的公子小姐們就知道了。
子柏風他們下了船,兩只錦鯉就拉著云舟潛入水下,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一行人都是有修為在身,一路邊賞菊邊向上走來,卻是極為輕快,到了別院門口,還沒有多少人到達。
在別院門外守門的是幾名管事,他們倒是認識齊寒山等人,拱手道:“幾位公子大駕光臨,別院蓬蓽生輝,本應該倒履相迎,引入院內,不過……”
“無妨,我們自然來了,自然要守規矩,過三關是吧,哪三關?”
“燈謎,我要猜燈謎!”小石頭眼尖,早就看到了后面掛著的各色燈籠,那管事笑道:“第一關就是燈謎了,這里有百多個燈謎,只要任選其中一個,猜中了就可以進去。”
于是小石頭就吵著自己會了。
“小少爺可以不用猜,直接跟著進去就是。”看子柏風牽著小石頭的手,那管事倒也會做事,笑著一拱手,道:“恕在下眼拙,不知公子是……”
“子不語。”子柏風微微拱手還禮,道。
“啊,失敬失敬!”子不語的名字,最近可以說是響徹西京,就連這管事也知道,他笑道,“早就聽聞子公子大才,今日得見,果然豐神俊朗,名不虛傳,不如子公子先來過三關,小少爺是可以跟著進去的,不需再過關了。”
他確是不相信小石頭能夠過三關。
小石頭也聽出來了,很不高興地等著那管事,道:“你瞧不起人!我也能過三關!”
“我不擅游戲,怕是過不去這三關。”子柏風道,“倒是我弟弟很喜歡游戲,就由我弟弟來過三關吧。”
“這……”那管事道,“怕是不好……”
“有什么不好,這樣吧,若是我弟弟過不了三關,我也不進去就是。”子柏風看小石頭氣得蹦蹦跳,笑著摸摸小石頭的腦袋,道。
“子兄……”遲煙白扯扯子柏風的衣袖,“過三關很難的。”
他一指前方,一個青年書生低著頭從里面走出來,看到眾人看過去,連忙用衣袖掩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