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成衛(wèi)斥責了捕頭,並不停留,接著往外走,楊澤就在他的身後,路過捕頭時,上前扶了把,把捕頭扶了起來,還衝他笑了笑,但並沒有說話,快步追上向成衛(wèi),一同出了刺史衙門。
捕頭被楊澤扶了起來,見楊澤衝他笑,趕緊也回了一笑,他見楊澤就在向成衛(wèi)很近,顯而易見是親近之人,又對他態(tài)度相當?shù)睾茫匀槐阈拇婧酶校南耄骸半y不成是向長史家的晚輩?嗯,有可能,聽說向夫人來了,沒準就帶來個自家的晚輩,果然是高門出身,爲人就是和善。”
可捕頭又想:“真是莫名其妙,到底誰是楊澤啊,是個幹什麼的?我爲了找他忙乎了一整天,結果還要被罵,我招誰惹誰了!”
捕頭往後面望去,見向成衛(wèi)身後呼呼啦啦地跟著一大羣的人,他幾乎全都認識,都是街對面醫(yī)所裡的醫(yī)生,整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自然都認識,可人羣裡就一個老者他不認識,估計可能就是那個楊澤吧!
捕頭衝著那老者狠狠地瞪了下眼睛,心中暗罵:“這個老傢伙,害我累了一天不說,還要捱罵,看以後有機會我收拾不收拾你!”
被捕頭瞪的人卻是孫九峰,他是從林州來的,今早剛到,他來時這捕頭沒有看到,結果就被捕頭誤認爲是楊澤了!
孫九峰被瞪得莫名其妙,怎麼搞的,我也沒得罪這個捕頭啊,他幹嘛瞪我?
捕頭瞪完了人,又嘆了口氣,看向那兩個被他胡亂抓來湊數(shù)的人,這一老一少兩位還在原地站著呢,兩人都不知所措,眼巴巴地看著捕頭,等著他下令放人,他們好趕緊回家,今天受的驚嚇可不小。
捕頭撓了撓頭,衝他二人道:“長史大人要請你們兩個吃飯,那你們就去吧!不過,我提醒你們兩個,酒桌子上不要亂說話,要是敢講我的壞話,你們可記得過了今晚,還有以後呢,小心我天天上你們家敲門去!”
這句威脅倒是嚇不住一老一少,只要不說捕頭的壞話不就得了,這個很容易辦到的!
那老漢結結巴巴地問道:“我,我們真的可以和長史大人一起吃飯,還是長史大人請客?”
小孩兒也樂了,道:“那我能不能叫上我爹,還有我娘?”他一個人吃還不夠,把全家都想帶上。
捕頭被氣樂了,擺手道:“隨你們的便吧,只要記得多吃菜,少喝酒,喝了酒不要胡說八道就成了!”
那老漢大喜,樂得鬍子一翹一翹的,他道:“是是,小老兒多吃菜少喝酒,絕不說差爺?shù)膲脑挘徽f好話!”他轉身就往門外跑,得跟上長史大人啊,能被長史大人請客,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吃了這一回,都夠他以後和街坊鄰居吹上好幾年的。
那小孩兒看了看捕頭,又看了看跑出去那老漢,叫了聲:“先吃了再說!”跟著老漢的身後,顛巴顛巴地跑了出去。
捕頭想了想,忽地一拍大腿,道:“早知抓了誰,誰就能被請客,我就把自己的親戚朋友全抓來了,這頓大餐不吃白不吃啊!”
捕快們聽了他的話,也都後悔起來,誰能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呢,這便宜沒撈到,倒是便宜了那一老一少!
楊澤和向成衛(wèi)找了家酒樓,倒是沒有找最大的,只是離著刺史府最近的一座酒樓,這酒樓雖不大,桌椅用具卻很乾淨,而且菜色也不錯,主要是離著刺史衙門近,平常總有當官的來吃飯,所以掌櫃的自然要注意些。
楊澤和向成衛(wèi),還有孫九峰周玉晉一桌,別的醫(yī)生分成幾桌,那一老一少撿了個便宜,在外面的一桌,反正兩個啥話也不說,上菜就吃,老漢能喝酒,而小孩兒則使勁吃菜,邊吃自己碗裡的,邊看著桌子上盤子裡的,兩人吃得不亦樂乎。
馬登高本來沒和向成衛(wèi)坐一桌,向成衛(wèi)幾乎都不答理他了,他心中焦急,厚起臉皮,藉著敬酒的由頭,硬著擠進了向成衛(wèi)的那一桌,還就坐在楊澤的旁邊,一臉的諂笑,很巴結地沒話找話,非得和向成衛(wèi)說話不可。
心情一好,向成衛(wèi)未免多喝了兩杯,他打了個酒嗝兒,對楊澤道:“小楊先生,你的醫(yī)術高明,很值得欽佩,以後本官要是有了病,不找別人就找你。”
楊澤忙道:“承蒙大人錯愛,學生倒是希望你永遠都別找我!”
“這是爲何?”向成衛(wèi)微微一怔,別人都希望自己多找他呢,怎麼這楊澤卻不希望和自己親近?
楊澤笑道:“向大人不找我,那不就說明你身體健康麼!”
“哦,對對,是這麼回事!”向成衛(wèi)大笑起來,隨即又道:“不過,要找你,也不一定是爲了看病。對了,你免童子試的事,明天我就給你批了,這事兒好辦,考秀才要明年才成,這個也不急,考秀才的卷子是不分科的,分科那是等到舉人時纔有的,不過你放心,憑你的本事,考中個秀才,那是沒有半點兒問題的!”
楊澤頓時開心起來,他在路上聽向張氏說了,管考試的學政歸刺史直屬,而他剛剛救了刺史一命,而學政最怕的又是長史,現(xiàn)在長史又說自己考秀才沒有半點問題,這說明自己中秀才那就是沒問題,一定會中的啊,有了功名,以後辦什麼事,也方便,自己在這大方帝國的生活,也能有所保障。
楊澤連連謝過,爲了表示感謝,這頓飯非要他花錢不可!
向成衛(wèi)呵呵笑了兩聲,笑道:“不用你請,也不用本官請,自然有人請。還有,就是你進醫(yī)所的事,這事你問周醫(yī)吏吧,我看以你的本事,做個醫(yī)吏倒也合適,只是你還沒有功名,所以只能先委屈當個醫(yī)生,待中了秀才後,本官便讓你做醫(yī)吏。”
旁邊桌上的紀新本臉色一綠,醫(yī)所裡只能有兩個醫(yī)吏,如果周玉晉不升官,還當醫(yī)吏的話,那他就得滾蛋了,可如果周玉晉升官當醫(yī)師,空出來個位置,雖可以安置楊澤,但卻代表著他的岳父大人滾蛋了,這可更要命了,沒了岳父大人給他撐腰,他在醫(yī)所里根本就沒法混!
馬登高身子忍不住地哆嗦,紀新本那草包都想到的事,他自然也想到了,看來過不了多久,周玉晉就要頂了他的位置了,心中酸楚,可又無可奈何。
楊澤看了馬登高一眼,心想:“我初來瓜州,頭一天和這位醫(yī)師大人見面,就要得罪他了?這可不好!官場中講究的是花花轎子人擡人,我雖不能擡他,可也犯不著得罪他,又沒什麼仇怨。當官的奧秘就在於和稀泥,乾脆我也和稀泥得了!”
他道:“向大人,這次給刺史大人治病,還多虧了馬大人能先穩(wěn)住病情呢,拖得不少時日,要不然也輪不到學生出手,我這纔剛剛來到瓜州啊!”
向成衛(wèi)點了點頭,道:“你既然這麼說,那這事兒就先擱下,以後再說吧!”他指的是罷掉馬登高官職的事。
馬登高自然聽得明白,這是楊澤爲他求情了啊,他可沒想到楊澤會替他說話,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可難,這時候不落井下石,就是人品上佳了,何況能給自己說好話。
一時之間,馬登高對楊澤的感激之情,實在難以形容了。
周玉晉卻有點失望,看來一年半載的,他是甭想升官了。儘管向成衛(wèi)有意讓他主事醫(yī)所,可那是在他能治好韓盤之病的前提下,可他沒有治好啊,這就怪不得別人了,只能以後再找機會。
向成衛(wèi)又問起楊澤以後的打算,楊澤如實說了,他說想在瓜州城裡開個藥鋪,算是至仁堂的分店,也算是給家裡拓展下生意,他自己也能有份穩(wěn)定的收入,畢竟他以後用錢的地方還很多。
話說著說著,便說到了房價上面來,瓜州可不是保安縣,尤其是城裡的房價雖然沒高到離譜,可也比保安縣貴上許多。楊澤算了下,自己帶來的錢,別說買下一處房產,就算是租,也租不了多長時間,更別提還要用現(xiàn)錢去進藥材了。
談到這個話題,馬登高立時就來精神了,他剛迎到孫九峰時,就談好了如果孫九峰能幫上他的忙,那他就在林州買處大宅給孫九峰的孫子成親用,可孫九峰沒有幫上他的忙,這大宅子自然也就不用送出去了。
今晚幫上他忙的不是別人,就是眼前這位缺房子的楊澤,該出手時,他自然就要出手了,再說瓜州的房價,再怎麼著也要比林州便宜的,何況爲了結交下這麼個年輕有爲的小楊先生,一處房產算得了什麼,就算是兩處,他咬咬牙,也送了!
馬登高對楊澤道:“小楊先生,你開藥鋪需要店面?我倒是有處店面,只不過偏僻了些,要是你不嫌棄,便送給你如何?”
楊澤很是吃了一驚,心想:“用不著這樣吧,我只不過替你說了一句好話而已,你就要送我房產?你也太大方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