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匙剛來的時候小小的,也就謝宇兩個巴掌的大小。沈翔從來不敢像謝宇那樣一手一只就能抓住兩只毛球想怎么□□都可以。他總害怕自己沒輕沒重的會傷到兩只貓。
兩個月過去了,湯匙已經被謝宇沈翔養的白白胖胖,那些黑黃的斑點也長開了,印在白色的毛發上看著很有喜感。湯圓喜歡窩在窩里睡覺,經常一動不動的就是一天,湯匙朝氣蓬勃的,吃飽睡足了就到處鬧歡。謝宇無數次逮到把院子折騰的亂糟糟的那坨絨球,左手拎貓右手拿著水管就往湯匙身上澆。貓怕水,一被水淋就老實了,可憐巴巴的縮在角落里,也不敢亂動。懲罰過幾次后,湯匙總算沒有把院子里凌霄花的樹根給刨爛。
凌霄花就這樣,在沈翔某天清晨打開窗戶透氣的時候靜悄悄的開了滿院的橙紅。
……
王甫大學畢業了就進了沈氏,從普通的經營科小職員,做到現在總經理助理兼職秘書。他只用了7年的時間。
當初是沈翔接手沈氏后把他調到現在的位置。后來王甫才明白,因為自己和沈翔有著同樣的處事性格。所以他們工作起來很有默契。
王甫最近很緊張。
做助理好些年了,沈翔一直都早八晚八的上班,周末加班也很正常,絕對是沈氏的表率。沈翔從來沒有公子哥的架子,對人總是溫溫和和,就算真的著急惱了,旁人大概也不能從他的臉上看出幾分喜怒。
所以當沈翔那天破天荒九點才走進辦公室,抱著日程表等了整整一個小時有些局促的王甫傻眼了。
“老大,要請病假嗎?”那天王甫沒頭沒腦的就來了這么一句。
沈翔抬手看了看手表。自嘲的笑了笑。
是謝宇的家離得遠了些,路上耽擱的久了。
沈翔和謝宇同居快兩個月。從初夏的涼爽愜意到盛夏的悶熱煩躁。知了在這座城市的白天里賣力的叫喚著。
沈翔一夜之間就成了正常的上班族,朝九晚六。傍晚會時不時的看看表,因為有個地方很想回去。那里有兩只貓咪,一只慵懶一只調皮,還有滿院子的凌霄花,矮牽牛也在墻角爬滿了一排黃楊,每日日出開花,晌午凋謝……還有那個能一手一只抓起兩只貓,每日清晨在院子里澆花的人的身影……
沈翔喜歡謝宇,喜歡那雙神奇的能養活各種花花草草,制服的了兩只野貓,能做出一桌好菜的手。也喜歡謝宇溫柔看著他的時候那張俊朗內斂的面容。
沈翔等著紅燈望著城北不快不慢的下班潮忖度著。
謝宇這人冷情,到時候定不會與自己糾纏,所以,喜歡了就呆一起各取所需,等結束的時候,大家都不會太難堪。這么多年來,一個人呆習慣了,現在想來自己曾經那個冷冰冰的公寓是無聊空洞到了極點,比起來,現在的那個家柔和豐富的太多。好像生活一下子從原本的熏黑色,突然間變成了一抹柔和鮮艷的橙黃,很美好,很向往,像極了小時候晚飯后拉著奶奶的柔軟的手,一甩一甩的出門散步搬的愜意和溫暖。
沉迷了,或者也不是。因為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太長久,所以,現在能擁有的,什么都不要浪費。
周六沈翔會回茶園陪爺爺喝茶,釣魚,爬山或者陪著打打麻將。沈老爺子八年前送走了老伴,一個人也就清凈慣了。老伴走后,孫子沈翔似乎一夜之間長大懂事了許多。兒子和兒媳去加拿大教書了,孫子知道他寂寞,每周都會來陪著他。這么些年,都沒有斷過。
晚上吃晚飯,沈翔接了個電話,笑起來的樣子帶著些許甜蜜。沈老爺子想著,孫子也二十八九歲了,兒子昌民早婚,二十八歲的時候沈翔都能叫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了。沈氏這些年孫子一直打理的不錯,沈翔有沒有從商的料,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倒是那般的努力是自己沒有料想到的。其實很多年前沈老爺子就想過,哪怕賣掉沈氏,至少沈家這三代都能過的很好,也算自己這輩子沒有白活。
叮囑了些工作上的事,沈老爺子想起孫子之前的笑里流露出少有的眷戀神情,不由得哈哈的笑了:“小翔,差不多就把那姑娘帶來給爺爺看看,爺爺每個禮拜總對著你也挺無趣的。”
沈翔放下電話的手僵了一下,把爺爺的話在心里默默復述了一遍才明白了那層簡單的意思。
“恩,有機會一定帶來給您看。您愛種茶,他愛種花。”沈翔背對著沈老爺子想了很久才回答。換了身衣服,就回去了。
電話里,謝宇告訴沈翔,晚上湯匙和流浪狗打了一架,還打贏了,之前戰況挺激烈。還有,院子里草莓地的葉子下,找到了三個蝴蝶蛹。
“你確定他們會變成蝴蝶,而不是別的什么飛蟲?”沈翔蹲在草莓地前,背后的燈光照的他半邊臉異常柔軟。
謝宇回家的早,穿著休閑褲和人字拖,上身松垮垮的套著很大的T恤。也蹲在沈翔身邊。蝴蝶蛹也就指甲蓋的大小,用一絲線黏在草莓葉子的背面。
“他們好小,會不會掉下來,或者被雨水沖下來?”沈翔轉頭問,發現謝宇就在自己臉前,兩雙眼睛離的及近,眼里閃閃發光的東西,怎么都擋不住的看進彼此的眼里。
“兩周后就會變成蝴蝶。只要湯匙不把他們踩扁。”謝宇特意避開了沈翔的眼睛,起身回車庫里拿出澆花的水管對著在墻角邊吃飯吃的正歡的湯匙噴了幾下。湯匙喵嗚一下嚇了一大跳,閃的大老遠,弓起身子惡狠狠的盯著謝宇和他手上的兇器。
謝宇手里的水管時不時的還噴出點水,嚇的湯匙也不敢靠近,索性自己坐了下來,舔舔身側被澆濕了的毛發。
“草莓地里有蝴蝶蛹,如果你不小心踩爛了,就用熱水燉了你。明白?”謝宇有些痞的對著四只爪子怎么都不夠用,一心整理毛發的湯匙說。
湯匙轉了個身,背對著謝宇繼續之前的動作。還從喉嚨里發出咕嚕嚕不滿的聲響。
“謝宇,我們做吧……”站在身后的沈翔忽然幽幽的說。聲音不高不低,臉上帶著一抹異樣的神采。
……
“對著喜歡的身體和臉蛋什么都不能做,不是我的做事風格……”
……
“而且,你也想嘗試下上男人的味道。放心,你絕對不會吃虧……”
……
“你這里真的很神奇,總覺得我像是生活在夢境里。如果不做點什么,覺得對不起自己。而且……”
謝宇突然放下手里的水管,轉身拉著沈翔的手臂上了樓。
……
院子就這么的靜了下來。剛剛被水淋的狼狽的斑點貓咪整理好了毛發,回窩里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躺下。那盆吃了一半的晚飯好像也沒有什么吸引力了。
幽幽的黃色燈光下,墻上凌霄花半開著,凌霄花下不知名的小黃花開的明艷艷的,風吹過來就來回的搖擺,自由自在。
地上是剛剛一人一貓玩鬧留下斑斑駁駁的水跡。
盛夏,水汽蒸發的特別快,帶出香甜的,夏天泥土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