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親戚的過程還是無比愉快的,姜嫻發(fā)現(xiàn)她自來到華國,就多了個愛好,那就是喜歡聽家里人絮叨些家長里短的。
她想,可能是她前世欠缺的煙火氣吧。
舅舅家的伙食條件,其實和姜家比,差遠(yuǎn)了,不過無論是舅舅還是舅母,都很大方,一家人也其樂融融的。
吃完飯,外婆還特意把姜五姜六和姜嫻拉到自己屋里,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個紅紙包,打開來,里面是三顆蜜棗。
她一顆一顆又一顆分到三人手里,說著:“吃,不要搶啊,都有的。”
在這點上,老太太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呢,她給了姜五和姜六兩個小的,給了姜嫻一顆最大的。
一邊還笑著對幾個外孫說:
“男娃娃要讓著女娃娃,不能跟女娃娃搶知道不!你們大舅從來不跟你們媽搶吃的。你們乖,阿婆歡喜你們呢。”
眼見著三人都當(dāng)著她的面吃了,她笑的眼睛都瞇成了細(xì)縫,咧著缺了好幾顆門牙的嘴笑個舒心不已。
姜嫻只覺得整顆心像浸泡在溫水里,阿婆怎么能對她這么好呢。
她拉著阿婆皺巴巴又瘦巴巴的手,半靠著她,一腔孺慕。
走的時候,留下了半頭羊,還有一大海碗的鹵味,才和舅家告了別。
那鹵味姜嫻煮的入味又軟爛,阿婆一定吃的動的。
她剛剛有注意到,阿婆的房間被子雖然有補(bǔ)丁,卻干凈清爽,桌子上,菜看起來都還算軟爛,一家人都是一起吃,并無人嫌棄阿婆,阿婆吃的還挺香的。
阿婆自己還說,每天早上,舅母都會給她煮個雞蛋……
大舅和大表哥一直把姜家五口送到門外,手上還提著煤油燈,王永霞突然也出來了,她拉著姜嫻和李秀英走到一邊,神神秘秘的:
“秀英,胖丫兒,你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們吶?”
母女倆對視一眼,一頭霧水。
李秀英疑惑的開口:“嫂子,啥事啊?”
王永霞倒是沒看李秀英,她主要盯著姜嫻:“胖丫兒,真沒事?都是自家人,你別怕。”
姜嫻:“……舅母是說我被人尾隨跟蹤報復(fù)的事情?”看舅母這么神神叨叨的,面色還有些隱約的凝重和緊張,姜嫻只能想到這事兒了。
想到她進(jìn)村那會子,好像是有人在那兒打量她呢,不過她沒在意,還以為是因為她的美貌……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王永霞一拍大腿:“怎么說的?胖丫兒沒事吧?”還真有事了?
她也是昨天聽旁人說的,說胖丫兒被耍流氓的混子盯上了,都鬧到警察局了。
說這話的是他們村一個好事的碎嘴婆子,被她拿大掃把抽了好幾下,追了繞著村子跑了三圈,才消停了。
自這事以后,反正從昨天到今天,村里再也沒有明面上關(guān)于胖丫兒的流言蜚語了。
不過,王永霞還是犯嘀咕,她覺得應(yīng)該沒這事,因為前一天,姜愛國兩口子還回來的,看他們那樣子,也不像家里有事。
可是,那死八婆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還指天跺地的發(fā)誓,說她回娘家聽到的,那人親眼看到的巴拉巴拉……
她正琢磨等雨停打發(fā)兒子去姜家走一趟呢,沒想到姜家五口人都回來了。
她壓著心思,瞅了一晚上,卻什么都沒看出來。
雖然心里越發(fā)覺得那殺千刀的胡說八道,但到底有些慌,遂,避開家里的老人,她跑出來,問了起來。
李秀英卻是皺了眉頭:“大嫂從哪里聽說的,都說了什么?”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幾句話的功夫,李秀英腦海之中已經(jīng)開始快速的想著應(yīng)對法子了,為了這事,要是讓胖丫兒壞了名聲,她得嘔死。
倒是姜嫻,意外的平靜。
尤其是聽完王永霞說的一切后,反倒反過來寬慰起李秀英來,直言這種事堵不如疏,若是當(dāng)真有人問到他們頭上,直接堵回去就是了。
總比扭扭捏捏,遮遮掩掩來的強(qiáng)。
姜嫻是挺在乎如今的名聲的,但她也知道,這種事吧,只要沒有被人拿了現(xiàn)行,捕風(fēng)捉影的說法又能如何,只要她行得正坐得端,時間久了,就會煙消云散的。
李秀英并不是普通的鄉(xiāng)野村婦,比之為人妻為人女,她還是一名老師,還是個親眼見到許多老師的遭受了不公平待遇的,甚至她自己雖然得姜家庇護(hù),但也不可能完全獨善其身。
她外表溫柔和善,實則,隱忍、堅定以及識人之明,早就刻進(jìn)了她骨子里。
聽了姜嫻的話,她是贊同的,對姜嫻頗為信任:“好,聽你的,胖丫兒。”
孩子大了,就要學(xué)著放手,尊重她,她自胖丫兒醒來,越發(fā)的明白這個道理。
姜嫻早就蛻變了,從一株嫩苗嬌花成長成了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
不僅是她,姜愛國,姜家其他人,甭管是有意識還是無知覺的,對待姜嫻的態(tài)度都在改變。
以前,是保護(hù)者的姿態(tài),如今,卻不是。他們是血溶于水的親人,也是親密無間,互相信任的伙伴,在尚且艱難的歲月動蕩之中,互相支撐著走向未來。
而這一切,是姜嫻憑自己的實力讓家人改變的態(tài)度。
這正是胖丫兒自己的選擇。
姜嫻可能不知道,她和姜愛國經(jīng)常晚上談起閨女,對于如今的她,他們是欣慰又欣喜的。
目送著姜家五口人走后,李存西拉了一把自家媳婦兒:“永霞,怎么說的?”
昨晚,他媳婦兒就告訴他了,他可是一夜沒睡好,本來想著要不去廣播站去直接找胖丫兒看看算了,又怕太大張旗鼓,別傷害了孩子,一直糾結(jié)到現(xiàn)在。
王永霞白了他一眼,夜色之中,都顯得特別明白,像是兩顆樟腦丸子,然后她脖子一昂:
“沒有的事兒,胡想什么?再說了,你瞅瞅咱胖丫兒,神氣活現(xiàn)的,誰能欺負(fù)得了她,聽說今兒這半頭羊都是胖丫兒打的。就這本事,你有嗎?”
渾然忘了,昨天她和姜大舅一樣的凝重。
又看到一旁靜默無聲的兒子,她頓時火冒三丈:
“哎,你說說,你們父子四人,怎么到現(xiàn)在都不會打獵,我命苦啊,攤上你們四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