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笑道:“奶奶這話說得,倒是把奴婢們說成了昆侖奴。奶奶用了飯么?怎么不睡一會兒?”
寧纖碧笑道:“昨晚上爺和我說,這眼看立秋了,等中秋一過,宮里太后和幾位太妃娘娘還有咱們府里老祖宗老姨奶奶就容易犯咳嗽,所以我想著看能不能在中秋前做一味枇杷膏出來。”
珠玉雨點也沒料到事情竟這般巧合,正要說咳嗽的事兒,奶奶竟自己就把話題給引出來了,因連忙笑道:“這枇杷膏又是什么東西?向來只聽說止咳丸,消咳散的,是了,還有秋梨膏也是有的,卻沒聽說枇杷治咳嗽啊。”
“自然不只是枇杷的。”寧纖碧微笑著說了一句,這個時代的川貝枇杷膏已經(jīng)初據(jù)了雛形,只是比起現(xiàn)代的完善配方還差了許多,所以她接下來準(zhǔn)備把這個給研究出來,在雛形上加工完善,就算快一點完成,也不容易引起人懷疑,更何況,經(jīng)歷了這么多,寧纖碧身旁的人對她妖孽的制藥能力已經(jīng)麻木到見怪不怪的地步了。
珠玉和雨點自然也不是要仔細打聽這藥的事,因見蘭花還要往身后躲,便將她拉出來,笑著對寧纖碧道:“蘭花娘親病了,說是咳嗽了好多日子,最近兩天越發(fā)厲害,動一動就咳嗽,都下不了床了。小丫頭不知道聽別人說了奶奶什么,竟嚇得不敢過來找奶奶,還是奴婢們今兒偶然聽見她在哭,問明白了,這才拖著來找奶奶。奶奶看能不能先幫忙想個什么法子,給她母親的咳嗽先治了呢?”
寧纖碧眉頭微微一挑,珠玉那句“不知道聽別人說了奶奶什么,竟嚇得不敢過來找。”她自然是聽明白了這其中的暗示。不過倒也不在意,似挑撥離間說壞話這種宅斗必備的基礎(chǔ)手段那是丁點兒亮點都沒有的東西,根本不需要多去在意。
于是便對蘭花道:“你進來吧,把你娘的情況說給我聽聽。”說完又對海棠道:“聽這意思。珠玉和雨點還沒吃飯,你去廚房要幾樣素菜過來,讓她們在這里吃吧,等回到書房,怕是飯菜都涼了。”
海棠答應(yīng)一聲,領(lǐng)著珠玉雨點去了,這里蘭花緊張的心都要跳出腔子,不住回頭望著珠玉雨點的背影,磨磨蹭蹭進了門。卻見寧纖碧在椅子中坐下。微笑道:“坐罷。說一說你娘的病情。”
這笑容也沒有多燦爛,甚至十分平淡,卻是讓蘭花稍微消除了緊張心理。看寧纖碧波瀾不驚的表情,她心想白姨娘說的不對啊。奶奶這也不是發(fā)怒的樣子啊。只是心里到底忐忑,因戰(zhàn)戰(zhàn)兢兢將她所知道的母親的病情說了一遍,因為太緊張了,當(dāng)中許多前言不搭后語的地方,或是反復(fù)車轱轆話,寧纖碧卻沒有絲毫不耐的樣子,等聽完了,又問了兩句,方點了點頭。
看見她點頭,蘭花便把那些懼怕都忘了,連忙對寧纖碧道:“奶奶可是有什么辦法嗎?若……若是治好了我娘,奴婢情愿給奶奶當(dāng)牛做馬……”不等說完,便聽寧纖碧身旁的山茶“撲哧”一聲笑出來,只把小丫頭又笑得立刻緊張起來。
卻聽寧纖碧失笑道:“我要你做牛做馬干什么?別胡說。你娘這個病倒是有些棘手,聽你的意思,大夫們說不是肺癆,也不是什么百日咳,是這樣吧?”
“是,沒錯,請了好幾個大夫,都說不知道原因,只是一味的給開著止咳藥吃,原本還有點兒作用,這幾天根本就不行了。如今我看著我娘都添了喘,昨天回去,她拉著我的手哭著說,只怕……只怕熬不過今年……”不等說完,蘭花已經(jīng)是又哭了起來。
“那些大夫如何跟咱們?nèi)咸珷敱龋康共蝗缱屘m花娘去百草閣看看吧?”一旁的蘆花也熱心提議,卻見寧纖碧搖頭道:“罷了,她娘已經(jīng)下不了床,咳嗽到這個程度,只怕也要添喘,再換下衣服抬上車,這樣里外折騰一通,倒是去了半條命。三爺爺在百草閣也忙的不堪,怕是也沒有時間上門,倒不如我親自走一趟去瞅瞅。”
她說完,山茶和蘆花便答應(yīng)了一聲,蘆花道:“那奴婢這就去吩咐小子們套好馬車。”話音落,卻聽寧纖碧笑道:“有套馬車的功夫,只怕走也走到了,費那個事做什么?”因又問蘭花道:“我記得你們家就在這后廊上吧?是也不是?”
蘭花整個人這會兒都呆了,微微張著嘴巴瞪大了眼睛看著寧纖碧,腦子如同漿糊般竟是反應(yīng)不過來,只反復(fù)想著奶奶要親自去看我娘奶奶要親自去看我娘,這是真的嗎?做夢吧?
看著她那副愣愣呆呆的模樣,寧纖碧便忍不住笑出聲來,對山茶道:“果然美人兒就是得天獨厚,看這孩子,連發(fā)呆都透著讓人愛的嬌憨,難怪連太太都心疼寶貝她。”一面說著,便站起身道:“這衣服卻也不用換了,咱們這便走吧。”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腳步聲響,接著小丫頭的聲音道:“世子爺回來了。”
這聲音就好像是一個晴天霹靂,只把蘭花從渾渾噩噩中驚醒過來,剎那間,白采芝的話又在心頭響起,讓小丫頭險些沒癱倒在地上。
寧纖碧卻沒注意到蘭花噤若寒蟬面色慘白的模樣,看見沈千山進門,不由得疑惑道:“今兒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這剛過了晌午,離落衙時間還早著呢吧?”
沈千山笑道:“嗯,恰好這陣子忙的差不多了,所以提前回來,咦?這是太太房里的蘭花?她怎么在這里?”
“哦,她娘親病了,倒有些古怪,也沒有藥能醫(yī)好,剛剛珠玉和雨點帶著她來找我。只是聽她說的病癥,總是不如我自己去看看來的放心,所以我打算去她家親自診一下。”
寧纖碧這幾句話,就如同是大冬天里一盆冰水從蘭花頭上直接澆下來,一瞬間,她就覺著萬念俱灰,想到關(guān)于珠香的那些傳言,小丫頭腿一軟,便跪了下去。
“哦,好,那我陪你過去。等我把衣服……”沈千山這里還沒說完呢,就聽“撲通”一聲,回頭一看,蘭花跪在地上直發(fā)抖,一看見他看過來,小丫頭便猛然往地上砰砰砰磕起頭來,一面大叫道:“爺饒了奴婢,饒了奴婢吧,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爺別把我配給瘸子,別趕奴婢出去,嗚嗚嗚……”
沈千山頭上那黑線就跟下面條似得,一條接一條冒出來,然后氣憤的看向?qū)幚w碧,咬牙道:“爺我有那么可怕嗎?我……我做什么了?我從進門都沒高聲說過一句話吧?這……這丫頭瘋了不成?敢情讓她一說,我成……我成禽獸不如的了……”
寧纖碧本來還關(guān)心著蘭花,要親自過去扶她起來,一聽沈千山這話,再看對方被氣到的無辜模樣,登時便忍不住笑起來,只笑得腰都彎了,一面便把蘭花拉起來,拼命忍著笑道:“你……你胡說什么?剛剛爺說,要和我一起去你家看看呢,什么時候說要把你配給瘸子了?似你這樣的容貌年紀(jì),他敢把你配給什么瘸子瞎子,不用別人,我便先和他拼命,這簡直是摧殘花骨朵嘛,好了,別怕,你嘴巴甜點兒,討了爺?shù)臍g心,他賞下的銀子就夠你娘吃藥了。”
蘭花還是害怕,只是看著寧纖碧和沈千山的神情,卻也知道自己似乎是弄錯了。尤其是奶奶這會兒笑得花枝亂顫,竟透出幾分少女的可愛,而爺?shù)谋砬殡m是尷尬惱怒,卻也沒有什么怒氣勃發(fā)的樣子,一時間,蘭花就有些糊涂。
沈千山卻是很快就明白過來,面色陰沉道:“看來是有人在這小丫頭面前嚼了舌頭根子,竟把珠香都給扯出來了,是誰這樣可恨?”說完卻被寧纖碧推進了里屋去,聽她笑道:“行了行了,你趕緊換衣服去,這種家長里短也要弄個水落石出,哪里有那個工夫呢?再說蘭花一個孩子,再得太太寵愛也是丫頭,何苦讓她為難。”
沈千山于是也就不做聲了,不過他心里卻也知道,除了白采芝和如意輕憐,怕是也沒人會這么做了。母親即便討厭寧纖碧,但也不會做出攀誣陷害這種有失身份的下三濫手段。
這樣一想,心中不由得暴怒,有心要把那三個人都發(fā)落了,苦于沒有證據(jù),何況就像寧纖碧說的,這就算是蘭花開口,問到當(dāng)事人面前,也沒人會承認(rèn),最后也不過是些流言蜚語罷了,最多小施懲戒,不可能就此將她們趕出府去。
只是心里總有疙瘩,因陪著寧纖碧去后廊的時候,沈千山面色就有些不好看。卻是寧纖碧笑著引他說了會兒話,又問明了作坊的地點,和他討論了將來建造作坊的事,還提出可能的話,就在作坊旁邊建造一些房屋給那些無處可去的伙計住,這后世里職工宿舍的建議倒是讓沈千山十分認(rèn)同,一來二去,總算把心頭這些悶氣給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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