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滿是碎片,里面的那把桃木戒尺也摔了出來,中間裂了一道很明顯的縫隙。
葉云水捂住嘴瞪大眼睛,這好歹是皇后賞賜的東西,莊親王爺就這么的摔了,豈不是要被治個不敬之罪?
秦穆戎見莊親王爺這番惱怒也微露驚訝,走上前撿起那桃木戒尺遞上前,“摔個縫兒算什么,撅了多好。”
莊親王爺挑眉瞧他,伸手抓過那戒尺,“咔吧”一聲就給撅了扔在地上,冷哼的吼道:“當老子不敢嗎?”
葉云水見莊親王爺是真的惱了,這才上前把那金鑲玉的盒子碎片給收了。
皇后娘娘還真是用了心思,用的那盒子卻是純金打的,只是那玉碎了里面卻也不好收拾,讓小卓子把東西都拿走,葉云水安撫的道:“王爺,您可不易動怒”葉云水說完就看向秦穆戎,二人都納悶這老頭今兒為何發這么大的火,而且顯然不是因秦穆戎和葉云水二人,應該是對皇后那戒尺
葉云水話音一落,就聽莊親王爺極不耐煩的言道:“人一老了就開始犯渾你們都走吧,誰都別理我”
合著老爺子把他們二人叫過來就為了砸皇后那盒子和戒尺?葉云水卻真是有點兒發蒙,秦穆戎的臉上忽得涌起一抹嘲諷,“犯渾不怕,怕的是死不瞑目,還拉著別人一起陪葬。”
葉云水猛的皺眉,就見莊親王爺的臉上滿是厲色,抓著床頭的書本就朝秦穆戎扔來,“混賬東西,教訓你老子嗎?”
秦穆戎抬手便把那書接住扔了一旁,“您好自為之吧”
說著,秦穆戎就拽著葉云水往外走去,還未等出門就被匆匆追出來的小卓子喚住,“世子爺,王爺剛剛下令,天氣不好,從今兒起大爺、世子爺、三爺、四爺都遞折子請休,不上朝。”
秦穆戎鼻子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葉云水更是一頭霧水,莊親王爺這是要做什么?一家子都不上朝?如此看來老頭子發火可不僅僅是針對皇后那戒尺,而是針對龍椅上那位了,這到底是什么回事?
葉云水沒有任何頭緒,更是不敢胡亂猜想,旁日里葉云水覺得從“翰堂”回“水清苑”這段路十分的漫長,可今兒因心里裝著事卻似是很快就到了,秦穆戎與她二人剛進門,秦慕方和秦慕瑾后腳就進了院子,葉云水讓綠園和紅棗在正廳伺候,而她則招呼一聲便退回寢房。
心中一緊,葉云水嘆道王府應該是出事了
她坐在榻上等著,心中便是推測,應該是之前府上就有事發生,而皇后賞葉云水那戒尺成了莊親王爺發火的導火索
葉云水一直都知莊親王爺病后,王府的地位會逐漸尷尬,沒想到這么快就發生了變化,而這個變化應該是來自朝中局勢有變,并非是她一個婦人能知曉的。
風雨飄搖的日子就快來了……
秦穆方和秦慕瑾離開“水清苑”時已經戌時三刻,秦穆戎本以葉云水已睡了,卻沒想她仍堅持著等他。
“秦慕云被我打傷暫且上不了朝,他身兼兵部上卿一職,以往出現臨時調動都是由慕方替代,可這次卻指給了奉國公府的五爺,皇后賞你那戒尺可不單單是要你恪守規矩,也是在給王府一個告誡。”秦穆戎語氣淡然,沒有半絲凝重之意。
葉云水恍然,怪不得莊親王爺會如此震怒,他如今生病臥床,明啟帝卻借這個機會落井下石奪了秦慕云兵部的職,看來皇后這一把戒尺賞下來,著實的在莊親王爺的心里狠狠的戳了一下。
不管秦穆戎和秦慕云之間有多么大的恩仇,但對外看來他們都是王府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莊親王爺旁日向來是最擁護明啟帝的人之一,如今只臥病在床就出了這等事,難怪老頭子心中不平,葉云水也由此想明白在“翰堂”時,秦穆戎與莊親王爺的那幾句對話。
忠了一輩子,擁護了一輩子,到頭來卻被落井下石,是個人恐怕都會惱怒吧莊親王爺下令府上的四位爺都不去上朝,這卻是消極抵抗,在向明啟帝示威了
葉云水聽秦穆戎這般解釋不免心中又有疑問,“王爺可是吩咐不允有人出行或進宮?”她隔七日就要進宮給太后瞧一次病。
秦穆戎搖頭,“這倒沒說,你只如平時一般便可,不用刻意回避。”
葉云水聽他這般說辭倒是松口氣,秦穆戎頗顯得不太在意,反而一臉輕松,拿起她的紫貂披風圍了她的身上,“……讓老頭子攪和了一通,還有件正事沒做。”
“爺還要出去?”葉云水由著他為自己系上披風的帶子,臉上滿是納罕之色,這已經是快到子時初了,他還要去哪兒?
“稍后你就知道了”秦穆戎賣了個關子沒說,牽著她的小手便往外走,花兒本欲歇下,卻又見兩個主子出門,連忙披上襖準備跟去,秦穆戎卻撂了話道:“不用你們跟著,不遠走。”
花兒不太放心的送到門口,回頭便吩咐廚房燒了熱水、熱了點心備著,候在門口等他二人回來。
葉云水沒想到秦穆戎卻是帶她到新擴建的宅子,如今這里與“水清苑”還隔了一道矮墻沒有拆去,旁日里白天干活,晚間匠人們才散去,因來來往往的人雜,葉云水還從未來看過,今兒卻是第一次。
看小門的婆子瞧見有人影過來,還以為是來送吃用的丫鬟,待走進一看嚇的連忙跪地,“老奴,見過世子爺、世子妃”
秦穆戎叫她開了小門,葉云水見那婆子凍的直哆嗦,不免吩咐道:“去找花兒抓一把銅錢打酒吃,暖和著身子,但別誤了差事”
“謝世子妃賞”那老婆子滿臉堆笑,待見秦穆戎和葉云水往新院子過去后便匆匆的往主屋跑去……
越過那道小門,葉云水不免嘩然一嘆,隔著一道矮墻,她卻從沒注意過那遠處何時栽了一片矮竹林,銀色月光披灑下來,發出瑟瑟的響動,盡管這夜晚有些寒冷,可那竹葉香味兒沁入鼻中,卻是格外的清爽,她的心格外的溫暖。
“爺這是送妾身的?”葉云水挽著他的手,輕聲嘆道:“謝謝您”葉云水知秦穆戎每每看到竹林都會想起已逝的王妃,他卻還因她的喜愛而移栽了這一大片……
秦穆戎反手把她摟在懷里,柔聲的道:“你喜歡就好”
葉云水嬌小的身影依偎在他身側,月光映照下的兩個身影重疊一起,“……爺,您當初為什么會倒在寺廟的竹林里?那個人是誰?”葉云水借著今兒的事把她一直以來都想問的話問出了口。
秦穆戎的身子一怔,“那是很多人。”
難道想要他命的不只一撥?葉云水心中酸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秦穆戎似是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扳過她的身子,那幽深的眸子對上她的,“那個座位上的人永遠只需要奴隸,不需要親人。”
葉云水無言以對,遠的不提,就單說今日發飆憤怒的莊親王爺何嘗不是如此?
“爺,您是主心骨,往后大家都得依靠您的”葉云水這算是鼓勵,單純如莊親王爺這般消極抵抗又有何用?待王爺去了那日,王府這些人可沒有資本再抵抗下去,是臣服、是無聞、是云端、是深淵總需要有個人來領頭,秦穆戎是親王世子,他理應挑這個擔子。
秦穆戎投她一個安慰的目光,“府內的事交給你,府外的事有我”
葉云水把頭枕在他的胸膛,“妾身信您。”葉云水這話意味深長,秦穆戎攥著她的手緊了一分,“放心,老頭子心眼兒多的很,不至于一句唬喝就把他嚇倒,這卻是個好兆頭,免得當了傻子還替人數銀子”
葉云水對莊親王爺的事并無多言,不過明啟帝把兵部上卿一職交予皇后一系應該只是試探,是風向,他恐也是在瞧莊親王爺會否有什么反應而已,至于莊親王爺惱后有什么抵抗的手段,秦穆戎不提她卻不會多問,畢竟還有太后健在,這只是一場暗戰的開始而已。
微風輕起,竹葉發出簇簇聲響,葉云水從秦穆戎的懷中抬頭看他,那冷峻的面龐變得更加硬朗,她不知他臉上的悵然因何而起,似是一股隱忍的怨氣,看的讓人心酸,摟緊他的腰,葉云水把頭貼在他溫暖的胸膛,他可以做她的避風港,可他的依靠在哪里?
二人這般相依了許久才相攜往回走。
站了許久,葉云水的腳有些發麻,秦穆戎蹲下身讓她伏在他的背上,葉云水摟住他的脖子,就感覺兩只大手鋪在她的屁屁上身子一僵,卻聽秦穆戎斥道:“別亂動”
面色燙紅,葉云水只得穩穩待著,由著他的大手在那敏感處蹭來蹭去,秦穆戎的步伐又快又穩,讓她只感覺到風輕撫在臉上,來不及多看兩眼夜空中閃耀的星就已經到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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