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諾被兩個黑衣人架著塞進了一輛裝飾極為華麗的馬車,跟著桑曉和凌云也被送了進來,這馬車極為寬敞,乘了三個人還顯得綽綽有余,凌云看了看密封的車廂,張開嘴剛想說話,那幅黑色的簾子卻被緩緩掀起,兩個滿身草藥味的長髯老者顫顫巍巍的鉆了進來,二話不說就開始分別處理起赫連諾和桑曉的傷口,手法顯得極為嫻熟,顯然,這就是凌霄專門請來替二人療傷的名醫了。
赫連諾滿腹狐疑的看著長髯老者將自己身上的外傷一一處理,心中極為不解凌霄此舉的用意,既然說是要折磨他們,怎么又好心好意的找來兩個名醫來給他們治傷?難道,這兩個看起來頗為和善的老者,身上藏有什么古怪嗎?
看到赫連諾一臉疑問的來回打量那兩名老醫生,凌云忍不住開了口:“我說,你小子有功夫胡思亂想,倒不如踏踏實實的閉上眼睛恢復一下體力,好好珍惜這最后的安逸吧,我敢保證不出三天,你就會懷念起現在的生活了!”,不知為什么,凌云的語氣里隱隱含著一絲幸災樂禍的味道,說完話就閉上眼睛靠在馬車上假寐起來,看他那一臉輕松的樣子,似乎渾然不擔心以后的命運。
這個老家伙適才一聽到自己要被送到城西連臉色都變得鐵青了,此刻為什么又忽然悠閑自得起來?赫連諾轉過頭去看了看閉目養神的凌云,心中的疑問又多了一層,事實上一開始他對這個半身癱瘓的凌云還是抱有一絲同情的,畢竟被自己的親兄弟背叛是任何人都難以承受的打擊,但凌云之后催促凌霄殺掉桑曉的舉動卻讓赫連諾對他的印象瞬間下降到谷底,別看凌霄心狠手辣,可說到底他還能算是一條坦蕩蕩的漢子,可這凌云,那副平和的外表下,不定隱藏著多少陰謀和野心呢!
仿佛是覺察到了赫連諾的注視,凌云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是不是在納悶,為什么我之前對那城西諱莫如深,此刻在將要被送到那里了卻又顯得平靜起來了?實話跟你說,我之所以還能這樣看似平常的和你說話,是因為我早已把自己當作了死人!”,凌云詭異的看了一眼赫連諾,接著重新閉上了眼睛,嘴里呢喃道:“死了的人,自然就不懂得什么是畏懼了……”
死人嗎?看著凌云自言自語的樣子,赫連諾陡然覺得自己的心里一瞬間就變得不安起來,他并不覺得凌云適才的話是玩笑,因為他清楚的注意到,凌云適才的眼神中已經看不到一點生機,那里面除了絕望,就只有憐憫!
他在憐憫什么?是在憐憫他自己悲劇的一生,還是在憐憫和他相同命運的兩個孩子?赫連諾學著凌云的樣子輕輕閉上了眼睛,可腦海里翻騰的思想卻一刻也停不下來!
那城西究竟是什么地方,那里究竟存在著什么可怕的事物?赫連諾并不怕死,他怕的是那種前途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飄忽感覺。
更為重要的是,活著的時候他不希望自己孤單,他希望有朋友一直陪伴在身邊,但將要赴死之際,他卻巴不得一切都有自己來承擔,因為不希望有朋友陪伴著他死,桑曉,這個剛剛被他視為兄弟的桑曉,難道他們弟兄二人真的要死到一處嗎?
還有雷朔,還有小狼,一個已經昏迷至今還沒有意識,一個潛力無限可現在還能力平庸,赫連諾根本沒有寄希望于凌霄會漏掉寄居在旅館的他們兩個,說不定他們兩個現在和自己一樣,也已經走在了去往城西的路上。
赫連諾緊緊的閉著眼睛,身體機械的配合著醫生的動作,此刻的他真的理不出一點頭緒,既然迷茫的找不到方向,那就索性順其自然,只是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他赫連諾,絕不是任人宰割的角色!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緩緩的停在了一處高大的建筑前,十幾名身著黑衣的大漢從建筑里走了出來,大步迎著馬車走來,趕車的馬夫見狀連忙跳下車來,從腰間掏出一塊銀白色的令牌大聲說道:“堂主有令,車上三人皆是要犯,你等切記要好生看管,先將他們送到天字一號養好傷,三天之后,你們務必要毫發無損的將他們送到血煉塔!”
眾大漢齊聲應是,當先一人鉆進馬車,將凌云等三人一個一個的遞了出來,赫連諾這幾天屢經死戰,早已經是身心俱疲,竟然就在馬車上睡了過去,到現在大漢們七手八腳的搬運竟然也沒有將他驚醒,桑曉的情況也是如此,那凌云倒是醒著,卻緊緊閉著眼睛啞巴一樣不發一聲,極為順從的任憑黑衣大漢處置。
黑衣大漢們兩個一組,輕松的抬著三個人向著塔內走去,進到塔內后當先的大漢觸碰了墻上一個隱秘的機關地上,一個黑黝黝的洞口悄無聲息的裂開,大漢點燃了一只蠟燭舉在頭頂當先走了下去,后面眾人魚貫而入,待所有人都進去之后,洞口再次悄無聲息的閉合,地面重新變得平平整整,看不出一點異樣的痕跡。
當頭的大漢走了良久,終于在一處鐵門前停了下來,他將蠟燭安放在墻上的燭臺上,回過頭來大聲說道:“將他們三個關在這里吧,記住手腳輕快一點,那兩個年輕的都身負重傷,城主命令要好生看管,到時候出了什么差錯,可不是你我能擔待的起的!”
后面的漢子聞言連忙放慢了自己的動作,小心翼翼的將赫連諾和桑曉安放在地上的草席上,抬著凌云那兩個卻沒有這般耐性,加上領頭的大漢只說了要特別關照那兩個年輕的,對這個又老又丑的家伙可是提都沒提,這凌云分量雖輕,一路走來也頗為吃力,抬著他的兩個早就厭煩起來,此刻抓到機會兩個大漢默契的對視了一眼,隨即高高的抬起了雙手,直將凌云抬到了快到胸口的位置,接著二人猛地一蕩臂,凌云被遠遠的甩了出去,直像一個破麻袋一樣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哎呦!!”,這間房屋的地面都是又冷又硬的石板,地上又只鋪著一些破爛的單薄草席,凌云這一摔可是不輕,直痛的他眉頭猛地一皺,哪里還顧得上裝昏迷,一聲凄慘之際的痛呼不由自主的就喊了出來。
適才使壞的兩個黑衣人聽見聲音又是相視一笑,較高的那個陰陽怪氣的揶揄起來:“哎呦,原來這是一個會喘氣的啊,剛才那眼睛可是閉的死死的,怎么折騰都不出一聲啊!”
較矮的那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聞言哈哈一笑,故意提高了音量道:“可不是嘛,只當他是個死人哪,這一路上死豬一樣裝睡裝的安逸,可害的咱們哥倆一身臭汗啊!”
這兩位在一邊你一句我一句的嘲笑著,地上的凌云卻是窘的恨不得趕緊找一塊豆腐一頭撞死,他也顧上擦擦頭上剛剛摔出的血跡,一個勁的把腦袋往地上的爛草里扎。
“好了,差事完了,趕緊鎖好鐵門離開,這個破地方臭氣熏天的,老子可是一點都不想再呆下去了!”,說話的是那個領頭的黑衣人,那兩個手下使壞他自然是看見了,卻也樂的在一旁湊趣,只是這地方的味道實在有些讓人難以忍受,樂呵完了的他等不及想要離開了。
大笑著的眾人聽到領頭的命令齊聲應是,鎖好了大門就大步向出口走去,隨著他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這個漆黑的地方瞬間變得死寂了起來。
凌云等到所有的聲音都消失才將自己的腦袋從草席下拔了出來,他擦了擦腦袋上已經凝固的血跡,一臉慶幸的拍拍胸口道:“好險,這次可丟大人了,還好那兩個小鬼都沒看見,要不然……”
“誰說我沒有看見?”,突然,一個戲謔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凌云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身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模糊中只見方才還昏昏沉沉睡在地上的赫連諾此刻卻站在了他的身后,臉上滿是嘲笑的表情。
凌云老臉一紅,想要分辨什么卻終究沒有說出口,好在赫連諾也沒有抓住這件事不放,凌云一臉窘態的時候,他已經在這個狹窄的房間查看起來。
這間鐵牢應該是在地下深處,墻壁上潮濕的幾乎可以滴出水來,黑暗中赫連諾的目光只能看清幾米之外還有幾個類似的房間存在,鐵牢內擺設極為簡陋,除了一個臭氣熏天供人便溺的木桶,剩下的就只有幾床破破爛爛的草席,三面厚實的墻壁和一扇只能容一個人通過的鐵門幾乎讓人生不起任何逃生的希望,不甘心的赫連諾運起攝骨術試了試,卻也不能從鐵門的縫隙穿出去,只好無奈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這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會戒備如此森嚴?赫連諾從懷中掏出一枚魂元圣果放在嘴里,暗暗的提高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