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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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香繚繞,幽幽地彌散在空涼的祠堂內,一切又恢復了死寂般的寧靜。
司徒宇凜眉不語,抬首望她,胸臆間的憤懣之氣霎時化作心頭滴淌的血水.......
面對方若陽給她的委屈和辱沒,他卻無法予她全然保護。
方家人對她的冷待和忽視,幾乎讓人無法相信他們是她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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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情清淡,仿若無絲毫郁悒難堪,將備下的果品和桃枝一一放置于香案前,燃香,跪身,抬首間,所有的忍抑和委屈,卻頓時成了潰堤的淚水........
她知道她不該哭,更不該在他面前流淚,.......但是端望著畫中娘親的容顏,不只是方才兄長一番冷言,還有這段時日以來,她的心酸難過,忽地就難以抑制.......
娘,若慈過得不好,沒有把自己的心保管好,也傷了別人.......
眸眶濡濕,任淚水在臉上肆虐開來,就讓她在娘親面前再當一次孩子,再任性一次.......
司徒晴上前相扶,語帶凝噎,“嫂嫂,你還有我們不是嗎?我和哥,還有我的小侄子呢,都會一直跟嫂嫂在一起,我們才是一家人。”
她搖首苦笑,那個所謂的家,早已不屬于她了。她有的從來不多,所以是她的,她都會牢牢記念在心,可是,不再是她的,她也絲毫不敢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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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可能永遠都不原諒我,但我不會再離開你。”
身后沉措的氣息和聲音交措開來,她的淚水又落了一滴,卻緩緩止住,他給的承諾,能信幾分,他許的未來,她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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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拭去淚痕,靜靜地俯身叩首。
娘,若慈也要做娘了。
含淚凝視,凄惘里終含了一絲柔光。
他在她身邊跪下,注視著畫中人,目光誠切,他舉起右手,許定道:“我司徒宇愿指天為誓,一生盡我能護方若慈周全,珍愛其一生,至死不渝,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語落,他磕頭叩首,側眸望著她微現惶然的表情,他仿若安撫似的輕柔語吻里滿是堅定,“誓言如果不到兌現的那天,就永遠只是謊言,但是你可以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留在你身邊,讓我證明我所言非假,你可以不愛我,不理我,甚至不看我,我只求你別再離開.......”
她驀地站起身,清冷的眸光下來,她搖頭,讓他再一次如鯁在喉.......
他的神情頓時沉寂下來,沒有惱然和怒意,唇角僵扯出的笑容比哭泣還要難看,眉宇間的傷落清晰可見.......
她斂下眉頭,心,被無聲揪緊........
當即時,門外傳來一聲低喚,“二小姐。”
轉首而望,卻見一個丫鬟站在門前,繼續稟道,“老爺要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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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幽徑,及至臥廂偏廳,丫鬟道,“老爺吩咐,要先單獨見二小姐。”
聞言,司徒宇眉頭一皺,臉色不由又暗了幾分,他不認為,一個對女兒的失蹤都不聞不問父親能比一個冷言侮辱的兄長好多少,便是破口道,“我陪你進去。”
她淡然相望,輕輕地搖了搖頭。
爹的意思,沒人能拂逆,從小到大,她的世界里,父親的形象一直是冷漠和威嚴的,不同于面對兄姊時多的那幾許慈和,他的目光從來都不會再她身上多停留一刻,而她也從來都不敢直視父親的目光,總覺得那會讓自己難過........
她離開的腳步聲令他原本半握的拳掌陡然松開,心頭一沉,如果一個人執意要將你的人和心推開,到底如何才能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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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半掩門扉,一股草藥味伴著幾聲輕咳襲來,便聽得一聲,“進來吧。”
闔上房門,她走進內臥,竟見一向身體健朗的方父側臥床榻,一旁的八娘在小心侍候著湯藥。
“你先下去吧。”方宏恪側首對八娘說了一句,便見對她淡淡一笑,起身而去。
八娘是爹的最后一位姨娘,聞說是個死了丈夫的寡婦,八娘算是爹爹面前最得寵的一位姨娘,但相較于其他幾位姨娘,卻算是清淡有禮的。
她微露恍惚,不知為何,總是覺著八娘的清淺笑容,和她死去的娘有一分相似........
“你過來,”方宏恪喚她,指著方才八娘所坐的床角,“坐這兒吧。”
她略帶遲疑的走過去,然后依言緩然落坐。
方宏恪目光落至她已顯形的腹部上,喃言啟口,“你已有孕了”,話落,他的眉頭跟著不著痕跡的一緊。
她低著頭,十指糾結。
“你從小就怕我。”方宏恪語一頓,嘴角現出模糊笑意,“也恨我吧。”
聞言,她確是一震,懼有,恨,她不知道,只是在一次次內冷落的視線掃過中,她偶爾會想問一句,為什么.......
難道只是因為......她是個啞巴嗎........
“你的確受了太多委屈,我想,我都知道。”從做女兒到為人婦,她都謹小慎微,心性寬和良善,可卻總一再遭受冷待鄙薄,別說是與福幸失之交臂,寵愛是她望塵莫及的一件事.......他幽幽一嘆,當初收養她,對她而言,到底是好事,還是厄運........
她稍稍抬起頭,似乎是生平第一次直視這個被她叫做父親的男子,出乎她的意料,他望著她的目光,竟滲著些許柔和........
他眸光微亮,又黯然熄滅,兀然道,“你長得跟塵音真有幾分神似。”看來這孩子果真是和塵音有緣的,也不枉塵音含辛茹苦教養她成人了。
她眼底氳出一層濕氣,目光中多了一聲質問,你也會想起我娘嗎?
“如果我說,你娘是我這一輩子最愛的女人,你信嗎?”他的神色突然肅正,卻又劇咳了起來。
見狀,她忙是幫他撫背順氣,過了好一會,方宏恪才停止了咳嗽。
她這才隱隱意識到,他病的許是不清,胸臆沉措,也不見得家人對她太過冷苛,她自己何嘗不是將近一年未回娘家看過,連自己的父親臥病在床也不得知.......
“可她卻從來都沒愛過我。”片刻,他像是不自覺的說出口,眼神里終是劃過一絲痛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