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倒計時95:00:00.
18號城市的午夜,凌晨1點。
第4區(qū),不落幕會所。
這里原本應該是個非常熱鬧喧囂的場所,然而此時,地板像是剛剛被血洗過一樣。
門外,十幾人身披斗篷靜靜佇立,當先的女孩肩上站著一只乖巧的六眼烏鴉。
女孩看著門縫里滲出的血水皺起眉頭,她從兜里掏出一枚小小的山楂放在烏鴉嘴邊。
只見烏鴉低頭啄食起山楂來,剛啄了兩口,便被酸的閉上了三只眼睛。
女孩松了口氣,她對身后的同伴說道:“今天只死了B級,應該很好收容,大家動作麻利一點,早干完早收工,我聽說第五區(qū)新開了一家不錯的神代料理,里面的壽喜鍋很好吃,等收工了我請大家去吃!不過,它的打烊時間是凌晨4點,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她身后的男男女女相視一眼,嘴角露出笑意:“難得四月請客,大家趕在打烊之前收工!”
話音一落,十多人推門走進不落幕會所,一打開門,血腥氣便撲面而來。
但這群來自禁忌裁判所的人,卻面色不改有說有笑的,似乎已經(jīng)見慣了這種場景。
吧臺旁,李東澤坐在高高的吧臺椅上,重新將自己的頭發(fā)向后梳攏成短短的辮子,然后將吧臺上的琥珀色烈酒一飲而盡。
他抬頭看向禁忌裁判所:“三月沒來?”
四月環(huán)視一周:“這都是小場面,我姐姐不用來。話說你們下次再有什么動靜,能不能別弄的這么血腥,我剛買的鞋子都臟了。”
李東澤想了想說道:“18號城市里沒有下一次了,鞋子……恒社可以賠給你。”
“干活吧,”四月對身后的同伴揮揮手,然后轉(zhuǎn)身看向李東澤:“你有流血嗎,如果你的血液有滴在哪里,一定要提前告訴我,我要重點處理。”
卻見那些身穿斗篷的禁忌裁判所成員,將斗篷全都摘下,他們從腰間拿出一只小小的袋子,將不知名的粉末傾倒在地板上。
很快,粉末宛如活物般散開、滲透到附近的地面上。
“我沒有流血,”李東澤搖搖頭:“對了,你姐姐最近忙什么呢。”
“你為什么老關(guān)心我姐姐,”四月警惕起來。
“沒事,”李東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風衣,朝不落幕會所外面走去。
門口,早就有車子在等著了,他坐進后排靜靜的思考著什么。
司機輕聲問道:“老板,和勝社逃離之后被送去了附近的第四區(qū)公立醫(yī)院,需要我們?nèi)タ乘麄儐幔俊?
“不用,”李東澤想了想說道:“今晚動靜已經(jīng)夠大了。”
他拿出手機,給壹發(fā)去消息:“小老板那里一切順利?”
壹回復:“順利。”
李東澤再次發(fā)消息:“那他什么時候接手恒社?”
壹過了兩秒回復:“我猜他不愿意接手恒社。”
李東澤在車里皺起眉頭:“他不愿意接手,那我怎么離開。”
壹反問道:“你如果離開,你的下屬怎么辦,面對其他勢力的蠶食嗎。”
李東澤放下手機,輕輕按下車窗,點燃了一支香煙。
香煙的前端被火焰燒灼,一根根煙草卷曲起來發(fā)出滋滋的聲響,顯得有些孤獨。
李叔同已經(jīng)帶著林小笑、葉晚開始了一段漫長的遠行,很多人羨慕李東澤的顯耀,然而對他來說,最想做的并不是擁有這虛無的權(quán)力,而是跟著老板一起去浪跡天涯。
如今,恒社成了李東澤身上的枷鎖,讓他無發(fā)離開。
以前老板還在18號監(jiān)獄里的時候,他還沒有如此明顯的感覺,當被留下的只剩他自己時,孤獨感就像此時18號的天空,被一座座鋼鐵與水泥的大廈給割裂著。
李東澤想了想再次拿出手機給壹發(fā)去消息:“你給小老板說,我?guī)土怂拿Γ惨獛臀摇!?
剛才,李東澤在不落幕會所里喝了一杯酒,又在門口抽了一支煙,終究是沒等來財團的圍剿。
看樣子,只要李叔同沒死,大家就還不敢為這點小事撕破臉。
此時,他從懷里掏出自己一直掛在胸前的那只老懷表來,掀開了金色的蓋子。
只是,那懷表蓋子下并不是指針與機芯,而是宛如宇宙黑洞般的深邃黑暗,當打開的剎那,仿佛連懷表周圍的光都被吸了進去。
漸漸的,黑暗中多了點什么,像是有星辰在閃爍,又像是有雪花在飛舞。
李東澤皺起眉頭:“怎么又要下雪了。”
寒冷的天氣里,他說話時都會吐出白氣,第四區(qū)里紛繁的全息霓虹一點都不怕冷,天上碩大的金魚還在拖曳著長長的尾巴。
事實上,禁忌物里也不全是極度危險的,比如某人的懷表只能查看24小時后的天氣。
有些時候李東澤覺得自己該去當一個農(nóng)民,因為他可以準確的在下雨前收麥子,然后不把自己知道的天氣告訴鄰居。
他可以坐在雨中的屋檐下,看鄰居們狼狽的模樣。
……
……
“你好,打擾一下打擾一下。”
早晨的病房門口,一位中年人賠笑說道:“請問這個病房里有沒有傷殘人士,是這樣的,我們這邊提供專業(yè)的機械肢體安裝,還有仿生器官售賣,各位有沒有需要的?”
慶塵看了看走廊上來來往往的醫(yī)生和護士,好像也沒人打算出來管一管。
門外,剛剛上完廁所過來的小鷹把中年人提到一邊:“趕緊滾蛋,沒人需要你那種劣質(zhì)機械肢體和仿生器官,我們都好著呢,器官也好著呢!”
卻聽中年人笑了笑:“那你們的器官賣不賣……”
慶塵震驚了,里世界做生意的人,路子都這么野嗎?
這時,小鷹湊到慶塵身邊,趁著病房里沒人的時候問道:“那個……我能加入你們的組織嗎?”
慶塵沉默片刻:“其實我們現(xiàn)在本就屬于同一個組織啊,上次回歸的時候,我就加入昆侖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小鷹便哭笑不得起來:“你同時加入昆侖和九州,那能算加入嗎……說認真的,我想加入你們,感受一下組織文化。”
慶塵疑惑道:“你也想舉報你爸?”
小鷹愣住了:“這都什么跟什么。”
兩個人說的組織文化,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兒!
正說話間,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慶塵抬頭一看,赫然是李長青已經(jīng)到了門口。
小鷹趕忙退到一旁,老老實實的站著。
李長青笑盈盈的坐到慶塵床邊,輕輕掀開他腦門上的紗布,發(fā)現(xiàn)血已經(jīng)止住了,這才放心下來。
慶塵忽然轉(zhuǎn)頭看向小鷹,以及對方那羨慕的眼神,這才明白對方說的組織文化是什么。
這誤會大了!
然而,慶塵此時的注意力,竟被另一人吸引過去,他的余光越過李長青的肩膀,赫然看見影子候選者之一“慶一”也站在門口。
這位小男生瘦瘦弱弱的,在林小笑的資料里對方只有14歲,看起來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頂著一個乖巧的西瓜頭。
李長青一邊給慶塵削起蘋果,一邊笑著說道:“你看我有多在乎你吧,今天堂妹的兒子來半山莊園做客,我都第一時間先來看你。”
慶塵忽然意識到,這位慶一原來跟李氏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慶一站在門口,對慶塵燦爛的笑道:“哥哥好。”
李長青糾正道:“叫叔叔。”
慶一:“?”
慶塵:“?”
李長青將削好的蘋果塞進慶塵手里,慶塵咬下去一口卻突然回憶起,曾經(jīng)在荒野上也曾有人給過他一顆顆蘋果。
只不過,對于李長青來說,蘋果不過是慰問病人的禮品,對于那位荒野上的小姑娘來說,那一兜蘋果就已經(jīng)是全部的財產(chǎn)了。
小以以給的蘋果更好吃一些。
慶塵心中做出了判斷。
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有點懷念起自己當初在荒野上的日子,無拘無束的。
對了,小以以說神代家族宿營的地方還有好吃的柿子,他還沒有吃到。
慶一走到病床前,親切說道:“叔叔,祝你早日康復。”
慶塵看向慶一,笑著說道:“初次見面……有給叔叔帶什么禮物嗎?”
一旁的小鷹聽到這句話直呼內(nèi)行,他還是頭一次見誰不要臉的找晚輩要見面禮呢。
剎那間,慶一眼神里的笑意僵硬了一瞬,下一刻他笑著對慶塵說道:“這次來的匆忙,所以沒有準備,請叔叔見諒。”
“沒關(guān)系,”慶塵笑了笑:“下次記得帶啊。”
慶一的表情在他腦海里不斷復盤,他確信這稚嫩燦爛的外表下,一定還藏著一顆復雜的靈魂。
這時,李長青看向慶塵:“醫(yī)生說你已經(jīng)可以出院了,要不你跟我回半山莊園吧?”
慶塵想了想:“我覺得我還需要再檢查檢查……”
他三天之后還要去接‘以德服人’,這時候肯定不能回半山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