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覺得,咱們這位老板也太神秘了,”張天真坐在餐桌旁邊,一邊給自己碗里夾菜,一邊說道:“那可是正統的修行之法,說弄到就弄到了,現在,其他時間行者想找一支有后遺癥的基因藥劑都難如登天。”
胡小牛看了他一眼:“少揣測老板,他愿意傳授你修行之法是好事,其他的不用多想。”
“那你說,慶塵跟老板到底是什么關系?”張天真好奇道:“為什么老板如此信任他,甚至連正統修行之法都說給就給了?而且這次去咸城,只有慶塵同學一個人守在老板身邊,連劉德柱都只是在出站口站了一會兒。”
胡小牛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喂,都說了不要隨意揣測啊,該咱們知道的時候,老板自然會告訴我們的。”
“好吧,”張天真嘀咕道:“我也不是隨意揣測老板,就是單純的好奇。不過我說,慶塵同學也比想象中厲害許多,說實話我是佩服的。”
這兩人確實如李東澤所說,一正一奇,相輔相成。
張天真心思活絡、臉厚心黑,胡小牛中正平和、光明磊落。
每次胡小牛鉆牛角尖的時候,張天真都能及時提醒一下,而張天真升起投機取巧心思的時候,胡小牛也能給按下去。
他們二人彼此也很清楚這一點。
正吃飯時,樓下傳來貨車的喇叭聲,胡小牛趴在窗戶上看了一眼:“行了別吃了,我家的搬家公司到了,咱們幫江雪阿姨還有慶塵同學收拾東西去。”
“先吃完飯啊,”張天真在后面喊道。
“不行,先辦正事,”胡小牛說道。
胡小牛認真落實著‘老板’的每一條命令,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到極好才算安心。
搬家的時候,其他人都是幾大箱東西,尤其是南庚辰,那些從拼夕夕網購的亂七八糟雜物簡直琳瑯滿目。
唯獨慶塵,只有一個小小的箱子,放著幾套換洗衣服和一點生活用品。
沒有相框,沒有相冊,沒有用來紀念過去的物品。
尋常人都會有一些與父母的合影,或者同學錄、信件、被人送的禮物,但慶塵沒有。
就像是搬一個家,連過去都斬斷了似的。
“慶塵同學,你東西呢?”胡小牛好奇道。
“昨天晚上扔的差不多了,”慶塵平靜說道:“走吧。”
胡小牛在樓道口,看著慶塵走上江雪車子的背影,就像是他曾看過的武俠小說里,某位孑然一身的俠客。
無牽無掛。
搬家貨車與江雪的車輛駛入‘國寶花園’別墅區,門牌號12。
李彤云與南庚辰兩人,分別趴在車窗上,看著這洛城著名富人區的綠化環境,小彤云說道:“我聽小牛哥哥說,咱們家院子有七百多平米呢,是不是可以散養好幾只貓啊。”
江雪無奈道:“你別只圖新鮮,養小動物是要對它們負責的,喂食、鏟屎、洗澡、換貓砂,都需要時間。就你平時懶成那樣,就別跟我提這個事情了啊。”
“好吧,”李彤云眼巴巴的看著窗外,她這輩子都還沒擁有過這么好的房子,里世界半山莊園雖好,卻不是她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知道這就是她的家,慶塵是她的哥哥,比親哥哥還親。
這時,南庚辰忽然說道:“塵哥,這里面是不是都住著有錢人,素質都很高?”
慶塵看了他一眼:“有錢跟有素質,并沒有直接關聯。”
就在此時,車輛經過一位正在遛狗的中年男人,慶塵看到了對方,對方也看到了慶塵。
只是,慶塵面無表情的,悄無聲息把頭轉了過去。
卻見這位中年男人愕然的看著車輛遠去,他走到門口問小區保安:“你好,剛剛進去的車輛是?”
保安看了一眼中年男人,明顯對他也是很熟悉了:“秦總啊,那是剛剛搬來的新業主,最里面那棟12號的,就是最大的那幾棟之一,720平呢。”
中年男人怔了半晌,他自己不過是經營一個規模中等的機械加工公司,所以在這富人區里也只買了一所198平的聯排。
720平的大獨棟別墅,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卻根本買不起。
這時,中年男人有些不太確定了,自己在那輛車里看到的,到底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少年。
因為對方沒理由會出現在這。
但他最終想了想,還是拿起手機:“喂,婉芳啊,國寶花園里來了新業主,我看著車子后排坐的,好像是慶塵……嗯,我知道他家的門牌號,可以帶你一起去找找。”
……
……
搬家很快便結束了。
李彤云與江雪住在第三層,慶塵定下規矩,男性是不允許上去的,大家自覺遵守,違反者退出白晝。
胡小牛、張天真、劉德柱三人住在第二層,一人一間屋子。
慶塵與南庚辰住在一層。
其實這別墅雖然是八個臥室,然而一層那兩間卻是一個次臥、一個保姆房,非常狹窄,只能放下一張床和一張桌子。
這是慶塵安排給自己的,他并不是很在意自己居所的大小,有個能睡覺的地方就行。
胡小牛看了一眼慶塵的屋子,猶豫道:“慶塵同學,還是讓我和張天真住在這兩間吧,你們倆上去住。”
“我住這里,是為了應對可能到來的危機,”慶塵解釋道:“如果有敵人入侵,那么我一定是最先發現的。”
張天真突然說道:“慶塵同學,我睡眠淺,還是我住這里吧,如果有人偷偷潛入,肯定會驚醒我。”
慶塵平靜問道:“你醒了有用嗎?”
張天真:“……”
慶塵看了眾人一眼:“我知道各位覺得,以我在組織內的地位,應該住二樓的主臥,但我們還沒有強大到,可以讓我們虛榮的地步,所以按我說的辦。”
這次分配屋子,也讓所有白晝意識到了慶塵的性格。
這少年太務實了,以至于為此放棄了其他一切虛幻的外在。
正常情況下,一個組織的地位關系是需要外在體現的,就好比狼群,狼王要獨享內臟,而后哪頭狼先進食都是秩序的體現。
但慶塵一點都不在意這些,他只在意最實際的東西。
然而就在此時,別墅里響起門鈴聲,慶塵看了一眼南庚辰:“他們沒見過你,知道怎么說吧?”
“嗯,”南庚辰點點頭。
慶塵看向其他人:“胡小牛和張天真一起去應付,讓南庚辰說話,把他們打發走。”
南庚辰打開房門,卻見一對中年夫婦牽著一個小孩子站在門外。
那中年女人打量著南庚辰、胡小牛、張天真,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張婉芳,也是國寶花園的業主,是這樣的,聽說你們剛剛搬來,所以拜訪一下。”
南庚辰笑道:“你好,以后就是鄰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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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婉芳的目光,一直越過三人往里面看去,可是并沒有她想看到的身影。
她猶豫再三還是問道:“我想問一下,你們這里有一個叫做慶塵的同學嗎?”
南庚辰愣了一下,他坦然道:“沒有啊,您可能是找錯了吧,我們這里沒有叫慶塵的。”
中年男人很客氣的問道:“可能有些冒昧,請問幾位是學生嗎?”
胡小牛笑道:“對,我們是從海城轉學過來的,以前在海城上學,剛剛轉到洛城。”
南庚辰其實知道張婉芳就是慶塵的母親,但他并沒有見到好兄弟家長的感覺,反而當他想起慶塵曾經吃過的那些苦,會不由自主的說話有些不客氣。
他微笑的看向中年男人:“叔叔,我們是哪里的,跟你們好像沒什么關系吧。”
中年男人想了想:“抱歉,隨口一問。”
張婉芳突然說道:“你好,我們可以進去參觀一下嗎?”
可話音剛落,院子外面竟然又有兩輛車停在門口,兩輛都是奔馳的邁巴赫S級。
車上跳下來一位胖胖的中年人,卻見他一身黑色唐裝,手腕上帶著一串滿天星的小葉紫檀手串。
他看到胡小牛便樂呵呵笑道:“小牛啊,喬遷新居這種大事,昨天晚上怎么不跟叔叔說一聲呢?差點讓叔叔失了禮數啊!”
這位就是張天真提到過的時間行者羅萬涯,也是白晝新接的生意。
對方是九十年代傳銷起家的洛城本土豪強,后來公司轉型,做過投資擔保,做過小額貸款公司,現在做著本土的礦產生意、渣土生意、鋼鐵生意,還開著一家房地產公司。
算是洛城本地真正的地頭蛇,法制社會的漏網之魚。
要說這位也算是倒霉了,他是第二批進入里世界的,當他發現自己手臂出現倒計時后,便開始搜羅同樣有倒計時的手下,準備大干一場,甚至還準備撿起自己的老本行。
結果,一進去便因為一口地道的洛城鄉音,被人抓住了。
這段時間以來,羅萬涯拼了命的學習普通話,誰跟他說洛城話,他就跟誰急眼……
可是,光學普通話是救不了命的,他想讓里世界的手下去救自己,都找不到他被關押在哪里。
委托了共濟會,共濟會也說讓他別急,總會找到的。
羅萬涯很清楚一點,那邊的歹徒是真狠啊,一個個都佩戴槍械,還都是基因戰士,他怎么能不急?
前幾天,羅萬涯聽說了張承澤的事情,忽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羅萬涯笑瞇瞇的朝著胡小牛迎了上去:“小牛啊,我也住在這國寶花園里面,你們早說想搬這里嘛,我把我自家的房子騰給你們,哪還需要你們花什么錢!”
這時,張婉芳身旁的中年男人,怔怔的看向羅萬涯:“羅總,你好。”
羅萬涯也愣了一下:“你是?”
他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楚這對夫妻與胡小牛他們的關系,所以有點不好開口。
中年男人說道:“我叫秦書禮,之前在政協會議的時候跟您有過一面之緣。”
“奧奧,小秦啊,”羅萬涯眼珠子轉了轉:“你們這是……認識?”
秦書禮搖搖頭:“不是,就是新鄰居入住了,過來拜訪一下。”
羅萬涯這下放心了,他笑瞇瞇的說道:“行了,拜訪過了那就回吧,我這邊跟小牛他們還有點要緊事說,不好意思啊。”
說著便挪開他肥胖的身軀,讓出了一條道路來,那一身黑色的唐裝穿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別扭。
秦書禮見狀,只好牽著秦昊昊的手,與張婉芳一起離開。
羅萬涯笑著讓手下拿來一個盒子:“小牛啊,你們來洛城,我也沒什么好送的,門口那兩輛奔馳給你們先開著,代步買菜用啊。你放心,我這人做事從來不小氣,各位如果這件事情能給我辦成了,那就是我羅萬涯的救命恩人。”
胡小牛想了想:“進來說吧,我們正好需要找你了解點情況,能不能幫到你,我們也不是很確定,這件事情還挺棘手的。”
正走出院子秦書禮,聽到羅萬涯的話,下意識的打量了一下門口的兩輛奔馳邁巴赫S級。
其實兩輛車都不是頂配,但就算如此也需要落地兩百多萬了。
而秦書禮,開的是一輛價值20萬出頭的大眾帕薩特,張婉芳都還沒買車。
秦書禮答應過,年底外貿那單如果能簽成,就給張婉芳買一輛作為結婚紀念的禮物。
他想不通。
這棟別墅里的三個人,明明都是學生,為什么能讓羅萬涯出手如此闊綽,拿兩輛這種級別的車來當見面禮?
張婉芳看了秦書禮一眼:“你到底有沒有在車里看到慶塵?”
秦書禮回憶著:“我也不太確定,不過看到這家人的情況,我想應該是搞錯了吧。”
他動搖了,因為在他看來,這棟房子和羅萬涯這種人,怎么也不應該和慶塵關聯在一起。
張婉芳時不時的回頭看向那棟‘城堡’,似乎還是有些不死心。
當她還能聯系上慶塵的時候,總覺得兒子就在行署路,自己隨時去找都能找到。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已經徹底的失去了兒子的聯系。
“走吧,”秦書禮溫和說道。
此時,慶塵坐在屋里,甚至都沒有躲在窗簾后面目送這一家三口遠去。
南庚辰回到屋里說道:“塵哥,他們走了,我本來想幫你嘲諷一下他們的,被羅萬涯給打斷了。”
“嗯,”慶塵點點頭:“其實沒有那個必要,而且對于他們來說,生活里的選擇沒什么錯,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所以沒必要去嘲諷什么,彼此相安無事就行了。”
“奧,好吧,”南庚辰答應道。
慶塵笑了笑:“先處理羅萬涯的事情。”
南庚辰遲疑了一下說道:“對了,阿姨能找過來,說明她還是……”
慶塵笑了笑:“她想找我其實也很簡單,去學校門口堵我就好了,我又沒有退學。只不過,咱們上學的時間,她也需要忙工作罷了。”
慶塵早已不是懵懂的小孩子了,所以格外的冷靜。
斷了就是斷了,沒什么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