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驕陽當空,有蟬鳴。
鳳舞學院外大平原的某棵樹下,站著幾個人。
他們沒有過多的說話,始終都在看向東邊某個方向,分別深思起來。
突然,最年輕的少年問道:“爲什麼都中午了,鐵匠和裁縫還沒有來呢?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歌蘭蒂斯微怒道:“怎麼可能會弄錯?!一定是被更重要的事情耽誤了,可是會有什麼樣的事情會讓他們去磨蹭呢……?”
少年突然注意到他旁邊的人蹲在地上刨土,疑惑的問道:“白崎前輩,您在做什麼?”
“我有點渴,挖點水喝!”
“……”
於是他又問向另一位面具老者:“恨凡塵前輩,你在思考什麼?”
恨凡塵只是閉目凝神坐在那裡,似乎是在冥想,或者是睡著了,並沒有理他。
少年連碰兩壁,有點灰心。
忽然,看他身旁不遠處,有個少女極爲認真的在紙上寫寫畫畫。
“神女,你在畫什麼?”
神女停下筆來,很有禮貌的擡頭回答道:“我在練字。”
“你是不是很無聊?”酷毆萊問道。
“無聊到爆!”
時間過得急慢,在這烈日下,無結果的等待使得衆人更加疲憊。
消息說,鐵匠、裁縫兩位大前輩今早便遊歷歸來。
直到正午過後,仍不見人影。
只有幾隻烏鴉在天空上徘徊。
良久,所羅門說道:“爲什麼那個冒牌貨也沒來?”
一想到自己在這裡恭恭敬敬的等了一上午,而星夜卻在後山上乘涼,他就渾身不舒服。
剛說完,“我這不來了麼?”,聲音出現在衆人身後。
星夜笑瞇瞇的看著衆人,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你來做什麼?回去睡覺去吧。”白崎一看星夜纔來,本來他下令八點就該集合,這小子卻當他話是放屁不聽指揮,心裡一陣窩火。
“我去南門接人了。”
說完,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星夜身旁。境界之上無人均是一驚,鐵匠怎麼會從南門過來?而且星夜是如何知道的?連忙說道有失遠迎,然後一起行禮。
鐵匠看了看所羅門,說道:“你就是在大比上差點打敗星夜的人?”
“沒錯,我叫所羅門,是領袖之星!”
“你知道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嗎?”
“當然,在我覺醒的那一刻什麼都知道了。鐵匠前輩,不妨我給您講一個故事?”
他這小子,又要開始黑我了嗎?
“我不感興趣。”鐵匠搖搖頭,緩聲說道:“我只知道,希望之星始於天外極星,匯聚萬世之希望寄託於一身,同時帝釋天的遺志,也將由他來繼承。其他千萬星辰只是陪村,就算是領袖之星,也只是衆星辰中較爲閃亮的一顆,是無法與極星相提並論的。”
這極爲宏大的評價直接讓衆人變得鴉雀無聲,無懈可擊到毫無反駁之力。
所羅門臉上的表情極爲難看,雪白的臉龐上更是隱隱現出一絲難以壓抑的羞怒血紅之色。
“我沒聽錯吧?”
星夜簡直不敢相信,鐵匠大前輩如此信任自己,簡簡單單一句話,把先前所受的委屈盡數還了回去,還加了無數倍力量。
可是無人敢表現出一絲不悅。
只因爲他是鐵匠。
“走吧,去後山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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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匠迴歸,七強聚爲六人,後山又添一份熱鬧,暗部弟子爲了伺候鐵匠也是拼了。鐵匠遊歷時間最久,收穫自然也最多,光是帶回來的異界經書典籍就有大半車,星夜心裡又一陣吐血,這又是要加班整理的節奏啊!
所羅門心裡也是一陣不爽,但是有些事情,光是靠嘴說是不起作用的,真正實力如何、決戰時誰生誰死,到時候便知道了。
黃昏時刻,境界六人加上星夜、所羅門共八人,在一間草屋內就幾件事情開展了極爲猛烈的爭論。
第一件事情是關於境界上的幾人從異界帶回的那些古書典籍中,關於上紀元帝釋天反抗黑暗戰爭的細節,比如黑暗入侵中的黑暗是什麼?黑暗入侵和六道大戰誰先誰後?黑暗入侵後世界發生了什麼?每一次有哪些不一樣等等。畢竟前車之鑑,瞭解過往,才能進步。
衆人把多年來的猜想、領悟、論證都交換髮表,辯論猶如羣仙鬥法,貫古通今,對於未來更是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
可是由於不同古書對帝釋天的那邊鬥爭記載的居然差的甚遠,無論誰說來說去都不合理,沒有一個能夠說清楚的。
結果:大思想沒有取得統一。
第二件事情是對於黑暗入侵背後的主謀究竟存不存在,這裡衆人把這個問題歸爲到目前爲止六道內的“終極問題”。但由於上紀元的戰爭失敗,沒有誰能活著看清世界的真相,大多是推測和臆斷,而另衆人無語的是就所羅門所說的「皇帝的新衣」計劃,以及希望之星、領袖之星所代表的含義,這裡又沒有能夠統一的回答。
只知道,白崎、酷毆萊、恨凡塵站在所羅門這一邊,而夢憐、歌蘭蒂斯、鐵匠更中意星夜。
結果:境界之上六人無形之中站成了兩派,你瞅啥派與瞅你咋地派。
第三件事是關於今晚誰來整理資料,抄寫鐵匠帶來如山的典籍。星夜心想自己屋裡還有個傷員需要照顧,於是提議,我需要人權,需要民主,關於今晚整理書籍,當以投票來決定由誰來整理。
然後毫無疑問,星夜以票數七比一高人氣通過,在場的所有人總算有個完美、和諧的一致態度。雖然星夜做過脫衣服這種誓死反抗,但是被無情的鎮壓。
星夜一激動差點把桌子給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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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會之後星夜疲倦地回到竹幽閣照看風鈴,短暫的進餐後便又要出門,畢竟整理書籍任務在身。風鈴想讓星夜留下來陪自己,但是星夜雜物在身,爲了不引起他人懷疑,委婉拒絕了風鈴。風鈴有點微怒,說道:“你以爲我真想留你?!我只是說句客套話,你還是趕緊滾吧!”
星夜說恭敬不如從命,於是溜之大吉,剛出門十來步,突然想起有有個東西沒拿,於是又轉身回去。
星夜開門的一刻,想了九十九種被罵的可能,但萬萬沒想到此時此刻他所看到的光景。
幽暗的屋子裡,風鈴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如臨走之前所看見的時候一模一樣,她不曾挪過一步,時間彷彿被定格住。
風鈴眼神黯淡無光,讓人很是擔心。
“風鈴……?”星夜小聲的喊著她的名字。
風鈴彷彿回過神來,說道:“你以爲我真想留你?!我只是說句客套話,你還是趕緊滾吧!”
“……你剛纔已經說過這句話了。”
“什麼?”
“你剛纔是不是掉線了?”
風鈴意識到什麼,瞬間有點錯亂,但很快就鎮定下來,默默的掏出了一把短刀。
星夜後退一步,“你……你要幹啥?別衝動!”
“懲罰你!一個多月不見,看你長到幾斤幾兩?!”
然後精光閃過,星夜下意識的腳踩「陰」字訣,晃了過去,只看見幾縷頭髮飄落。
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突然腳下被誰一鎖,星夜就摔倒在地,風鈴騎在星夜的身上,鎖住星夜的雙手和喉嚨,動彈不得。
“看你還在姐姐面前囂張?”
“我錯了我錯了,哎呦喂……我真的快不行了。你這麼坐在我身上,你也太重了……”
“什麼?重?!”
風鈴更用力了。
啊!一不小心……女人的禁忌敏感詞彙!要死了要死了!
星夜好說歹說,姑奶奶大發慈悲寬宏大量不跟小人一般見識云云,風鈴才鬆手放開了星夜。
“可弄殘我了,你別高興的太早,總有一天我也會騎在你身上的!”星夜一邊揉筋骨一邊抱怨地說道。
結果仔細咀嚼這句話的時候發現有點不對勁。
尷尬的氣氛襲來,有人微妙的臉紅。
“啊啊……我的意思是……”
“真是不知羞恥!哼,滾吧,馬上滾,快滾!!”
這回不走不行了,淨瞎說大實話!
“沒辦法,那我就滾出去嘍,走囉!”
星夜心念「風」字訣,踏著輕盈的腳步出門了。
風鈴望著星夜的背影,詛咒了一番,不過卻在星夜的氣息完全消失後深深嘆了口氣。
這次星夜真的走了,再也沒有半路回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安靜。
牆上的鐘表滴滴答答。
桌子上的杯子、天花板的粗糙木紋、鏡子旁的月曆。
一切都靜止不動。
彷彿它們的死期到了。
雙手抱膝,瞇細雙眼。
之後風鈴側著臉,看著黑色如瀑的頭髮滑落,一邊低嚅:“呆子,你怎麼說走就走啊,今天我想和你多待一會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