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2)他就像一個孩子
站在窗前,洛翩撥通了程曼曼的電話。
“餵你好,我是程曼曼。”
洛翩故作低沉地說道,“程曼曼小姐,您好。”
那邊似是安靜了一下, 便聽得電話那頭暴怒的吼聲,“洛翩!”
她連忙將手機(jī)拿開了些,等到吼聲低了下來,才又貼在耳邊,笑道,“曼曼,你在咆哮。”
程曼曼稍稍平靜下來,“充其量是吼叫。”
然後她話鋒一轉(zhuǎn),“翩翩,你竟然換手機(jī)號也不告訴我,打你電話一直提示我是空號空號空空號!”
洛翩吐了吐舌頭,“被偷了。”
“那爲(wèi)什麼現(xiàn)在纔買?”
“沒錢。”
貌似聽到那邊椅子倒地的聲音……
十秒鐘以後,程曼曼艱難地說,“你真背。”
“是啊。”
“那麼,你住在哪裡?”
“葉清塵家。”洛翩很自然地脫口而出,這才發(fā)現(xiàn)曼曼並不認(rèn)識葉清塵。
可是她低估了葉清塵的名聲,程曼曼遲疑了一下,試探地問,“哪個葉清塵?”
“ellf。”
貌似聽到了杯子打碎的聲音……
“你不雷死我不甘心是不是……”十秒鐘後,程曼曼又一次非常艱難地說。
“我說的是事實(shí)。”
“那麼,”程曼曼加重了語氣,“你怎麼會住到他哪裡?從實(shí)招來,不準(zhǔn)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隱瞞。”
洛翩一邊哀悼電話費(fèi),一邊只能把一切全盤托出。
“嘖嘖嘖……”程曼曼在那一頭咂嘴,“你可真是幸運(yùn)啊。”
洛翩不語。
程曼曼又戲謔地道,“唉,有沒有愛上他啊?”
洛翩的呼吸一滯,臉霎時漲得通紅。
“有沒有啊?”那邊不依不饒。
“有。”深呼一口氣,洛翩坦然承認(rèn)。
“你你你你你你……”程曼曼驚歎道,“真是沒定力,這麼快就被擄獲芳心了?”
“是……”雖然很沒面子,可是這是事實(shí)。
“他真的有傳聞中那麼帥?”程曼曼八卦兮兮地問道。
“比傳聞中還要帥。”
“咋咋咋!”又是一陣更加響亮的咂嘴聲,“報(bào)紙上看不清楚,給我傳幾張照片。你電腦沒有被偷吧?”
“沒有,放在行李箱裡了。不過得徵求他的意見。”洛翩頓了頓,語氣有些惱怒,“說到電腦我想起來了,你還怨我沒和你聯(lián)繫,我給你qq上留了多少言,你上沒上啊?”
程曼曼語塞,弱弱地說,“沒上。”
洛翩威脅般的哼哼幾聲,“快快招罪!”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從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打這個電話,如果我不打這個電話我就不會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shí),如果我不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shí)我就不會需要認(rèn)錯……”程曼曼學(xué)起了哀怨的某佟,滔滔不絕。
“停停停!”洛翩大聲喊道,“ 不聽你的懺悔了,拜拜。”
“拜咯!”
收了線,洛翩吁了口氣。她長睫一動,在手機(jī)上按了幾個鍵,拿著手機(jī)走了出去。
客廳的大落地窗前,葉清塵獨(dú)自一人站立著,身姿挺拔,側(cè)臉清俊,修長的睫毛下那對黑眸中竟氤氳著憂鬱,薄脣微抿,透出些剛毅。
“咔嚓。”
葉清塵微微錯愕地轉(zhuǎn)過頭,“你……”
洛翩脣角微揚(yáng),“我拍了你一張照片,介不介意我發(fā)給朋友?她可想要了。”
葉清塵無所謂地笑笑,“隨意。”
“咔嚓。”又是一張。
“嘻嘻,拍張正臉。”
葉清塵輕輕一笑,並不作答。
看著手機(jī)裡的葉清塵,洛翩一下子陷入恍惚中。那昏黃的金色晚霞,薄薄地籠罩在他的周身,暈染出一團(tuán)濃重的哀傷。
白色襯衫的他,就像一個茫然卻已經(jīng)被強(qiáng)迫接受現(xiàn)實(shí)的孩子。對,孩子,即使與他頎長的身材、驕傲的身份所不符。
長久的安靜。
“窗外有夕陽嗎?”葉清塵打破了寂靜。
洛翩站到窗邊,微笑著說道,“有啊,是金色的,一大片一大片潑灑下來,你的身上也有哦。”
她的語氣輕柔,極有耐心,就像在敘述一個很美麗的故事。
“是嗎?”他的聲音悠遠(yuǎn)起來,卻又陡然低落,“可是,我看不見。”
他依舊在微笑,可是英俊的眉宇間是一抹濃的散不開的憂鬱。
“你並不像外面?zhèn)髡f的那麼冷漠。”洛翩坐在了沙發(fā)上。
葉清塵彎了彎脣角,也坐了下來,雙手枕在腦後,長腿伸展,“外面都說我很冷漠嗎?”
“是啊,報(bào)紙上,公司裡,都這麼說。”
“哦?那,你覺得呢?”
“沒有啊,我覺得你很好啊。不過,那張報(bào)紙上你的照片真的很冷耶。”
“報(bào)紙上?”他的俊眉微蹙,“什麼時候?”
“我也不清楚了,就是最近吧。你的背後,嗯……像是宴會。”
葉清塵合上了眼睛,很是睏倦一般,“那天,我是去應(yīng)酬,拿一個大項(xiàng)目,沒想到會遇上我爸。”
他停了停,似是在回憶,“不,他是計(jì)算好的,還帶了個女人介紹給我。”
他睜開眼睛,一對黑眸直視前方,“我能給他好臉色看嗎?”
洛翩撲哧一聲笑了,“有這個必要嗎?”
“有。”他賭氣似的說道。“讓我感覺就像賣不出去了,要推銷掉一樣。”
“你賣不出去?”洛翩坐近些,好笑地說,“你以前照過鏡子吧?”
輕輕嘆了口氣,“可是我現(xiàn)在看不見,連我自己都覺得……”
“上帝看你太完美了。”洛翩立即打斷了他,“你知道嗎?如果你的眼睛看得見,或許我現(xiàn)在都沒有勇氣坐在你身邊。”
葉清塵等著她繼續(xù)。
“因爲(wèi)我會自卑。”洛翩非常認(rèn)真地說道。
“世界上比我好的有的是。”他的手指緊緊收住。
洛翩注意到了這一點(diǎn),輕輕問道,“那麼,你遇到過嗎?”
直到暮色四合。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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