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電話那端,趙禹出乎意料的冷靜,或許是職業的關系,他早已練就了喜怒不形于色,將情緒克制的很好,“是么?恭喜你們,我一定參加。”
“你……真心的?”聶岑愕然,懷疑的口吻。
趙禹抿唇,“你認為呢?”
“虛情假義。”
“對。”
聶岑失笑,對方的誠實令他欣賞,他決定進入第二個重點問題,“趙醫生,我們可以聊一聊白央的病情么?她患白血病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聞聽,趙禹受驚不小,“白央不是要隱瞞你到底嗎?”
“是白央表哥告訴我的。”聶岑緩緩道出他的想法,“希望趙醫生不要走漏了風聲,就讓白央以為我不知道吧,否則她會有心理負擔。”
“可以。那么你是想要她的病歷嗎?存檔的病歷都是醫學專業術語,你可能看不懂。”
“我想請趙醫生告訴我她現在的身體狀況、療養方式,以及具體的飲食搭配等等,所有在生活中需要注意的事項。”
趙禹沉默一瞬,道:“你們真的領證了?”
“是。”聶岑給予肯定的回答。
趙禹唇角泛起苦澀的笑,“好,以后照顧白央的重任,就轉交給你了。我稍后做一個文檔整理發你郵件。”
“謝謝。”聶岑深嘆一氣,誠摯的道:“趙醫生,真心的感謝你。”
趙禹喉結滾動了下,道了句“不需要”,便掛斷了電話。
聶岑原地怔了怔,將他私人郵件地址以短信方式發給了趙禹。
秘書訂的是距離公司不遠的一家意大利餐廳,因為聶岑的另一個公眾身份,環境好,有隱私隔間是首選。
聶岑親自駕車,先把宋言送到餐廳,然后獨自去接白央,中午路況有些堵,費了點時間才到達報社大樓,白央聽候指示,拎著包包站在路邊等,聶岑的車牌號,她已熟記于心,遠遠的看見他的車開過來,她興奮的用力揮手,車子在她身邊停下,她立刻打開副駕駛車門坐進去,聶岑探身過來為她系好安全帶,大手在她披散在肩的長發上輕撫了撫,忍著萬般心疼,他朝她微笑,戲謔的叮囑,“乖乖坐好,切勿動手動腳。”
白央翻了一個大白眼兒,不滿的嘟噥,“你當我是餓狼撲食么?好像隨時隨地都想吃你豆腐似的。”
“唔,不是最好。”聶岑浮唇,啟動車子的同時,有效的安慰她,“我是為安全著想。”
白央扭了扭腰,隱隱咬牙,“你若敢說是嫌棄我,我就報警,請警察逼你盡夫妻同*義務給我!”
聶岑失笑,“呵呵,你也不怕警察笑話你?”
“我就這性格,誰愛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不在乎!”白央冷哼道。
聶岑越發想笑,他騰出一只手捏捏她的臉頰,揶揄道:“你畢生的理想,是不是撲倒我?”
“是啊,夫妻*頭打架*尾和嘛,*下解決不了的問題,到了*上熱熱身就能達成共識了。”
“噢,看來你想把秘密放在*上坦誠。”
“不,不是,我只是隨便說說。”
“噢。”
聶岑不再逗她,專心開車,白央心里則七上八下的,究竟幾時他能夠不再追究過往,跟她過正常的夫妻生活呢?他們的時間,有可能不多了,如果她挺不過去的話……
而她糾結的模樣,令聶岑又忍不住開口,“別亂想了,順其自然。”
白央唉聲嘆氣,感覺追愛這條路真是漫漫其修遠兮啊!
不久后,到達餐廳。
下車前,聶岑囑咐說,“今天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你脾氣收斂點兒,知道么?我沒允許的情況下,你不可以言語粗暴動用武力。”
白央感覺莫名其妙,難道她是精神病患者嗎?既然是他的朋友,她干嘛暴力?然而,當邁進包廂,見到這個所謂的“朋友”時,她第一反應是嚇得奪路而逃!
但是,聶岑大手一撈,將她拎小雞似的拎了回來,并且扔在了宋言身邊,似笑非笑的說,“陪你前夫聊會兒。”
宋言死死地憋著笑,表情抽象又扭曲。
白央滿臉菜色,不停的打激靈,腦袋幾乎快縮進餐桌底下了,為什么真相暴露地這么突然?連丁點兒預兆都沒有!
不對!
宋言電話里說到有人在問他親吻照的事,難道詢問他的人是聶岑?他面試的公司總裁竟是聶岑?更可怕的是,聶岑只在當年分手的雨夜,見過照片里的宋言一次,而且經過六年的時間洗禮,容貌氣質多少會有改變,但聶岑居然還是認出了宋言!那么,有關她的秘密,已經全部揭穿了嗎?
“央央,你的假結婚招數露餡了!不過你放心,你的病情沒捅出來!”這時,宋言捂著嘴巴,在她耳朵上小聲報告。
聞聽,白央頓時松了半口氣,還好還好,不算死得太慘!
聶岑在他們對面的沙發落座,服務員拿著餐單微笑著立在一旁,他隨手翻了翻,慢條斯理的開口,“先點餐吧,時間充裕,呆會兒慢慢聊。”
“我……我隨便吃什么都行,你幫我做決定。”白央緊張的不行,這個時候,她哪兒還敢任性囂張啊!
宋言摸了摸鼻子,干笑道:“我也隨便吧,畢竟頂了你老婆前夫的頭銜這么多年,挺不好意思的。”
聶岑挑眉,恬淡的目光從宋言臉上掃過,落在白央的頭頂,他好整以暇的提醒她,“你打算趴在地上吃么?”
“我,我不敢出來,怕,怕你生氣。”白央結結巴巴的道,簡直急的出了一頭熱汗。
聶岑無語,“我生氣有用么?你知錯了么?”
“有用有用,你可以打我屁股,可以狠狠地罵我,但千萬別不理我!老公,我知錯了……”白央可憐兮兮的祈求,她最怕的就是他的冷戰,可以生生的逼瘋她!
她的表現,則令宋言瞠目大驚,完全不敢相信這會是他霸氣橫行的白央表妹!他忍不住嘀咕,“央央,你是不是被下咒了?我三觀都被你毀成渣渣了!”
“閉嘴,你別插話!”然而,換了對象,白央立馬原形畢露,兇煞的警告宋言,只怕惹得聶岑更加生氣。
宋言差點兒背過氣,“果然萬物相生相克啊!”
聶岑倒是端得鎮定,他麻利地點餐,白央不能吃的食材,他全部放棄,專門給她搭配了一套適合的營養餐,至于他們兩個男人,隨便點了好幾樣,打發走服務員后,他屈指敲了敲桌面,命令白央,“坐這里。”
白央沒敢冒險,她緩緩探出腦袋,雙手扒著桌沿,雙眼水汪汪的看著聶岑,“你會提離婚么?”
聶岑皺眉,很肯定的語氣,“不會。”
“會冷戰很久么?”
“不會。”
“會原諒我么?”
“會。”
白央放心了,她終于哆哆嗦嗦的鉆了出來,忐忑的走到聶岑身邊的位子坐下,聶岑不禁氣笑不得,“你就這點兒出息?”
“我心虛嘛,做了錯事,讓你不開心六年,我很內疚。”白央鼓了鼓腮幫子,低聲道歉,“對不起。”
聶岑將她擱在腿上的雙手很有力量的包裹在他的掌心,他說,“沒關系,下不為例。”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選擇,他寧愿白央是真的移情別戀,而非絕癥纏身,生死難測。
所以,他內心深處并沒有太大的驚喜,她沒有嫁過人,無論六年前,還是六年后的今天,即便他依然是她唯一的男人,那又如何呢?若是以此可以換來她身體健康長命百歲,他毫不猶豫。他從來不是重欲的人,也沒有把女人的楨潔看得有多么重要,他想要的,無非是愛人一世安穩。
宋言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對奇妙的情侶,他們的相處模式很新奇,不是很親熱膩歪,也不會像二人合體似的各種親吻甜蜜,整體基調淡淡的,卻又處處透著令人感動的細節。而白央的大相徑庭,恐怕就是化百煉鋼為繞指柔吧。
輕易過了關,白央懸著心松懈下來,她長長的呼了口氣,詢問兩個男人,“你們各自的身份,應該都清楚了吧?一個是我老公,一個是我表哥,以后就是親戚了。”
聶岑和宋言互相點頭致意,算是正式進入家人的關系了。
白央想了想,又道:“那表哥的工作……面試結果怎樣?”
聞聽,宋言立馬看向聶岑,他也很關心這個問題。
誰知,聶岑竟波瀾不驚的道:“通不過。”
宋言傻掉了……
白央楞了楞,扭頭目不轉睛的盯著聶岑,“另外兩個應聘者在哪方面比表哥有優勢?”
“水平相當,各有優劣。”
“那為什么淘汰表哥?”
聶岑墨眸淡掃一眼宋言,語氣平淡沒有起伏,“自己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