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振川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不是做了什麼孽,這一輩子,一連兩次經歷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蝕骨之痛也就罷了,最器重的孫子最後還要被另外不成器的孫子設計陷害,以至不能靠近任何人,不能過正常的生活……
他不能靠近任何人,任何人也不能靠近他,那他們老祁家的後代可怎麼辦?起初,祁振川也心疼這個孫子,不給他壓力,不讓他難過,瘋狂地派人,一批又一批地到世界各地尋找最好的心理醫生,以求孫子能早點從那病魔中解脫出來,可是,眼看著,兩年多過去了,馬上就要迎來第三個年頭了,心理醫生換了一批又一批,但孫子身上的病情卻不見有任何起色……
如果不是前兩天的突然暈厥,祁振川也不會這麼強勢、這麼著急的逼著祁顥煊去相親,上了年紀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他必須得確保在自己閉眼之前,看到自己的重孫降臨於世,他不能老祁家的命脈就這樣斷了……
也不知道老爺子方纔長篇大論裡的哪句話惹得對面的人不爽了,那張自進來後就沒有過一絲一毫表情的撲克臉竟悄悄染了幾分慍色,後背也從沙發的靠背上離開,坐直起來,“爺爺!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說話的時候,他的手指已經不知不覺蜷攥成拳,從牙縫裡擠嘣出來的字眼,每一個字都能聽得出,他的怒氣,正在一點兒一點兒聚集。
“我怎麼就不能說出這樣的話!”要是放在往日,事情若是發展到這一步,祁振川一般都會主動往後退一小步,不再跟祁顥煊爭執下去。
但今天,他好像也是下定決心,誓死將這個事情進行到底,於是,也沒去理會祁顥煊那一身就快到自燃點的氣火,昏渾的老眼瞪得老大老大,彷彿想用眼神,將祁顥煊身上的火氣給強壓下去。
“我又沒逼跟人家怎麼樣,難得有個門當戶對的姑娘,知道你的情況後,能這樣理解你,願意用試管的方式給咱們老祁家生孩子,我只要你給人家一個名份,只要求你點精子而已,我怎麼就不能說了?我還就告訴你,爲了老祁家,傳宗接代這個重任,你還非得給擔起來不可!”說著,祁振川又用柺杖狠敲著面前的實木茶幾,“呯呯呯……”的敲擊聲,把客廳的氛圍驟然又降了幾度。
祁顥煊長眉深蹙,眉頭已經在眉心的位置攏出一個“川”字來了,被攥得死緊死緊的拳頭,因爲怒氣而微微輕顫著,驀地,他站了起來,可能是動作太過快猛了,又可能是這幾天沒有休息,也有可能是怒氣將他的精力衝散了,站起來的時候,他的身體明顯的晃了一下,直到手扶住沙發的扶手,才站穩定住,“今晚的飯局,我不會去的!祁家的子孫又不止我一個!”
如果可以,他一點兒也不想承認那個人是跟他同性的,是他如假包換的親堂哥,但在這種時候,不他,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