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信是在和秦以恆吃飯的時候, 收到自己助理消息的。

助理說楚設計回郵件了，還說可以和我們公司合作。

趙信讓助理把回郵箱的時間截過來，然後偷偷瞄了一眼對面正在喝湯的哥哥。

截圖上的時間顯示18點16, 幾乎是剛收到, 助理就告訴他了。

趙信把手機收起來, 又看了眼秦以恆。

哥哥這麼淡定, 是已經收到郵件了？等著他以爲自己先收到而開心時, 給他當頭一棒？

趙信思考了幾秒，還是忍不住試探了一句：“哥，今天嫂子很忙嗎？”

秦以恆搖頭：“不知道。”

趙信擰了一下眉頭。

聽不出哥哥的語氣。

什麼意思啊。

他又吃了兩口飯, 終於是憋不住了，把手機拿出來。

“哥, ”趙信點開微信, 把助理給他發的那張截圖拿了出來：“嫂子接我的單子了, 你呢？”

秦以恆頓了頓，盯著圖片看了幾秒。

趙信繼續弱弱地問：“哥你呢？收到了嗎？”

秦以恆把勺子放下, 拿出手機看了眼。

沒有消息。

他沒有多做思考，直接給許敬打了電話。

大概是在待命中，許敬很快就把電話接了起來。

“秦總。”

秦以恆問：“下午給楚義的郵件是誰發的？”

許敬說：“策劃部發的。”

秦以恆問：“收到回覆了嗎？”

許敬：“我不知道，我去問一下。”

秦以恆：“好。”

這個電話趙信是聽在耳裡的，秦以恆這麼一打, 他立馬自信了起來。

但哥哥的助理還沒有回信, 他還不能高興得太早。

只能憋著一股氣, 先低頭把剩下的飯菜吃了。

沒多久, 許敬的電話回過來了。

趙信不動聲色把腦袋擡起來點, 聽秦以恆這邊說：“嗯，知道了。”

然後秦以恆就掛了。

趙信又重新把腦袋低下。

空氣安靜了幾秒後, 秦以恆開口說話了。

“你贏了。”

秦以恆語氣很低，趙信根本不敢大聲慶祝。

不僅不敢慶祝，甚至不敢大動作做什麼，慫得倒像是他輸了這次賭。

“我贏了是，嫂子給你公司的郵件比我遲，”他越說越小聲：“還是根本沒回？”

秦以恆低頭喝湯，一副不是很想說話的樣子：“沒回。”

趙信低低哦了一聲，低頭又喝了一口湯。

失策了，要是知道是這種結局，他應該和哥哥賭點東西的。

趙信想著擡頭看了一眼，又改變了想法。

算了，哥哥看起來好像很受傷的樣子。

“哥，”趙信乾乾地哈哈笑起來：“嫂子會不會沒看到你的郵件啊，我們郵件是同一時間一起發的，他很可能只看了我的，沒看你的呢，還有，也許還可能系統出故障了。”

秦以恆淡淡看趙信一眼，一副你認真的嗎的表情：“這種情況的機率是多少？”

趙信回答：“很小。”

秦以恆說：“你是在安慰我？”

趙信哈哈：“可能是吧。”

秦以恆：“不用。”

千里之外的楚義自然不知道秦以恆在想什麼。

而飛雲公司發來的那封郵件，他已經看了不下三遍。

很想接，又不知道當接不當接。

最後還是因爲今天的工作沒有做完，才強行叫自己把郵箱關了。

今天工作不多，楚義難得的能和兩位員工一起下班。

三個人聊著天，邊等著小展把門關上，然後一起朝外走。

小展和蓉蓉都是坐地鐵來上班的，算著時間，楚義說：“我送你們回家吧。”

雖然不順路，但也不太遠。

但楚義說完，纔想起來，今天他並沒有開車過來。

繼而，他想到，他現在是擁有一個司機的人。

“好啊老大。”蓉蓉立馬答應下來。

小展也不客氣：“謝謝老大。”

兩人說完就想朝楚義平常停車的地方走，但楚義叫住了他們：“不是那邊，在這邊。”

蓉蓉和小展停下步伐，順著楚義的手看去，看到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站在一輛車旁邊。

車他們是熟悉的，老大老公的車嘛。

所以，這是？

兩人對視一眼，蓉蓉先笑了出來：“懂了，老大秀恩愛來著。”

楚義：“……”

小展也重複：“懂了，老大秀恩愛來著。”

楚義：“……”

楚義乾乾笑一聲。

這次還真不是故意的。

蓉蓉和小展家都只是地鐵幾站的距離，很快就送到家了。

兩人在車上時，會和楚義聊聊天，他們一走，車頓時安靜了下來。

楚義摸出手機玩了一會兒，心裡想著秦以恆，不知道他那邊的工作結束了沒有。

“小陳，”楚義把手機放口袋，問：“秦以恆他經常加班嗎？”

小陳：“今年加班少了，以前每天都加班的。”

楚義點點頭，感嘆：“挺辛苦的。”

小陳笑了笑：“飛雲開創初期更累，秦總的胃病也是那時候犯的。”

楚義癟了一下嘴，腦子突然浮現了當初秦以恆的模樣。

又累又孤獨，犯病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照顧。

“不過現在好多了，秦總作息也正常了很多，公司發展很穩定，”小陳笑了笑：“也成家了，真的很成功。”

楚義點頭：“他確實優秀。”

小陳搭話：“楚先生也不差的，您和秦總很登對。”

楚義：“是嘛。”

小陳：“是的。”

楚義把手機放下，眨眨眼睛，搓手等待。

等待小陳以他的視角，說幾句秦總很在意楚先生的話。

但等了好久，小陳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好吧。

果然總裁身邊的人都是助攻這個定律，不一定全正確。

楚義不自禁地挑了挑眉，自己笑起來。

離家還有一段距離，楚義想著無聊，碰了車上的屏幕，問小陳：“有歌嗎？”

小陳搖頭：“沒有，秦總在車上不聽歌的。”

楚義：“好吧。”

楚義想了想，要不自己討個糖吃吧。

他問小陳：“我可以把我的歌單導進去嗎？”

小陳啊了一聲，一副要答應又不敢答應的樣子，最後說：“我覺得還是問一下秦總比較好。”

楚義繼續問：“你覺得他會答應嗎？”

小陳：“我不知道。”

楚義笑起來。

討糖失敗。

因爲惦記著這件事，楚義下車和小陳說謝謝再見了之後，拿出手機立馬給秦以恆發了條消息。

楚義：我到家了

消息過去，楚義才把門外的鐵門打開，秦以恆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聲控燈也亮了起來。

“今天這麼早？”秦以恆在那邊問楚義。

楚義不急著進去，慢慢悠悠地走著踢著：“是啊，今天工作不多。”

秦以恆：“到家裡了？”

楚義搖頭：“沒有，”楚義問：“你呢？”

秦以恆：“我也下班了。”

楚義笑著嗯了聲，他看著前面的門，想了想，說：“我現在換密碼吧，怎麼重置？”

秦以恆在那邊教：“按三下星號鍵。”

楚義低頭按三下星號鍵。

大概是秦以恆那邊聽到了這邊的滴滴聲，沒等楚義繼續問，秦以恆又開口了：“輸入舊密碼，輸完按井號鍵。”

楚義輸入100409#。

秦以恆：“現在輸入新密碼，兩遍，每一次結束都要按井號鍵。”

楚義嗯了聲，繼續操作。

“好了。”楚義說：“你回來要記得密碼改過了，別到時候被鎖在門外。”

秦以恆：“好。”

楚義順道把門打開，想起剛剛的事，問秦以恆：“我可以把我的歌單導到你的車上嗎？”

秦以恆毫不思考：“可以。”

他說完又補了一句：“怎麼現在還在問我這種問題，這些小事你自己決定就好。”

楚義開心起來：“還是要問一下的，萬一你不喜歡聽歌呢，你裡頭空空的。”

秦以恆語氣不在乎：“你喜歡聽就行。”

楚義：“好，我明天就弄。”

楚義說著就到了家裡，他把門關上，然後把燈開了起來。

接著……

“哇！”

楚義突然驚訝起來。

而他驚訝的聲音傳到了電話那頭，很明顯地聽到秦以恆笑了一聲。

楚義的眼前，鞋櫃上，放了一排籃球公仔，每個公仔一個姿勢，個數剛好是一個球隊。

這麼擺著，就好像在歡迎楚義回家。

“你，你，”楚義超開心：“你什麼時候弄的？”

秦以恆：“早上。”

楚義蹲了下去，保持下巴和鞋櫃一樣的高度，把空著的那隻手搭在鞋櫃邊上，近距離看著公仔，回憶早上。

然後他回憶起，確實在出門時，他已經到了車上，許敬和秦以恆很久纔出來。

“原來早上你在弄這個啊。”楚義語氣興奮。

秦以恆：“對。”

楚義又問：“是你的想法嗎？”

秦以恆：“許敬的。”

楚義縮了一下腦袋。

他就知道。

秦以恆：“許敬說這樣很可愛，”秦以恆不太確定，問楚義：“可愛嗎？”

楚義連忙回答：“可愛。”

太可愛了。

被一個球隊歡迎回家，誰的心不軟！

秦以恆：“可愛就好。”

反正沒人，楚義抓起一個公仔就是一頓蹦跳，然後他再小聲說：“謝謝老公。”

他的老公嗯了聲，聽起來並沒有多開心，還說：“我有事問你。”

楚義沒感受到秦以恆的情緒，又換了個公仔拿著：“你說。”

秦以恆：“你對我的公司有什麼不滿嗎？”

楚義把公仔放下一些，愣到：“什麼？沒有啊。”

秦以恆：“今天我的下屬給你發了個合作郵件，你看到了嗎？”

楚義：“看到了，下午發來的，原來你知道這件事啊。”

“知道，”秦以恆說完立馬就問：“不願意和我合作？”

好熟悉的語氣。

楚義頓時回想到某天夜裡，秦以恆也用這樣的語氣問他。

不讓我碰？

楚義疑惑起來。

原諒他再說一次。

不是啊這位哥哥。

你是失憶了嗎？

爲什麼每次到頭來，他反而是被質問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