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聲的哭泣,就像一把刀子,剜在景向陽的心口上。
讓他難受得像憋著一口氣,得不到釋放似的。
他知道,因為自己的情感游離,他同一時間,傷害到了兩個無辜的女孩。
或許,他真的就是個十足的混蛋!!
“向陽……”
尤淺撲過來,鉆入了他的懷里,“別離開我,好嗎?云璟只是你一時心里的徘徊,我可以理解,可以原諒,只要我們誠心對待對方,我們還是可以找回從前那種心動的感覺的……她能給你的感覺,我都能給!!向陽——”
心動的感覺……景向陽環(huán)手抱緊她,動作里滿滿都是歉疚,無奈,“淺淺,跟我在一起,你真的有過心動的感覺嗎?”
心動,到底是一種什么感覺?
是走了會思念,來了會緊張,靠近了會心跳加速的感覺吧?
可他們之間……真的有過嗎?
沒有過!
“淺淺……”
景向陽放開了她。
忽而,他明白了過來。
感情的事情,根本由不得他去做過多的猶豫。
越猶豫,只會越傷害……
不管是尤淺,還是云璟。
他輕輕的拉開尤淺,與她保持著一段適當(dāng)?shù)木嚯x。
頎長的身影倚在櫥臺上,又從口袋里掏了一支煙出來,點上。
“我們認真的談?wù)劇!?
他說。
聲音漫著煙草熏過的沙啞。
煙霧繚繞,迷蒙了他晦澀的雙眼。
眸仁深陷,復(fù)雜的情緒像水波一般,圈圈漾開。
“說實話,我不確定我對云璟到底是一種什么感情,但是……有一點我們必須都要認真的審視,無疑,這段感情已經(jīng)成了我們之間的隔閡……”
他吸了一口手里的煙,吐出一口濁氣來,“對不起,淺淺。”
他道歉,眼圈有些渾濁,搖搖頭,“我甚至?xí)耄绻覍υ骗Z從前所有的霸占都是所謂的心動和愛情,那我到底從什么時候?qū)λ烷_始了這種感情?”
“向陽……”
尤淺緊咬著唇瓣,強逼著自己不讓眼淚涌出來,“你對我就從來沒有過對她的那種感覺嗎?”
景向陽凝目看她。
沒有回答。
沉默,代表默認。
他只是,不忍心回答罷了!
最后,他到底不忍心,走上前來,抱了抱尤淺,“對不起……”
臉頰貼著她的發(fā)絲,景向陽的聲線有些干澀,“我知道我不是個好男人,淺淺,我想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合適你的……”
所以……
這是要分手的意思嗎?
終于要分手了嗎?
尤淺抱緊他,不舍得,“向陽,你真的就從來沒有愛過我嗎?從來都沒有過嗎?”
愛情到底是什么?
景向陽一直在問自己。
從前他以為自己和尤淺之間的細水長流就是愛情。
他們在一起三年,從未因為不合而吵過架,向來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
她去美國,他在國內(nèi),兩個人似乎從來沒有因為相隔數(shù)里的距離而瘋狂思念過。
不,或許她有過,而他只是不知道而已。
也沒有因為她和哪個男人走近而感到不悅,更不會因為她在乎哪個男人而大吃飛醋。
看著周邊許許多多的朋友同學(xué)皆因愛情黯然神傷,甚至哀毀骨立,凄凄欲絕,唯有他卻覺得這份愛情就像白開水,清清淡淡,哀而不傷。
曾幾何時,他得意過自己愛情的省心,而如今再回想,他開始質(zhì)疑……
這些,真的就是所謂的愛情嗎?
景向陽到底沒有再回答尤淺的問題。
但答案,已經(jīng)在他的心里。
到底,他們還是分手了。
送她回家后,折回來的路上,景向陽一直給云璟打電話。
然,電話卻始終撥不通。
一直出于關(guān)機狀態(tài)。
他干脆把車聽到了她的宿舍樓下。
坐在車?yán)铮瑹灢话驳牡戎?
其實,連他都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么,又解釋什么。
突然把這么多年的親情顛覆成可能的愛情,景向陽有些茫然失措。
當(dāng)然,他甚至不能夠確定,這就是所謂的愛情。
要知道,親情和愛情,當(dāng)真……只有一層薄紙的距離!
誰能把這份對她的思念和擔(dān)憂就認定為一定不是親情所致呢?
云璟的電話沒打通,猶豫了一下,景向陽最后還是撥通了陸離野的電話。
結(jié)果,也是關(guān)機。
怎么回事?
這讓他不得不開始憂慮起來。
云璟的小性子,他是最了解的,平日里心情不好的時候,什么事兒都做得出來。
他開始有些彷徨不安起來。
修長的手指沒有節(jié)奏的在方向盤上敲動著,忽而,一陣急促的鈴聲突兀的在封閉的車中響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來電。
顯示還是座機。
景向陽覺得電話或許會是云璟打過來的,所以連半分的猶豫都沒有,匆忙接了起來。
“喂——”
“喂,你好!請問是景向陽先生嗎?”
那頭,傳來一道陌生的中年男聲。
景向陽鎖緊眉頭。
男人嚴(yán)肅的口吻,讓他預(yù)感到有事發(fā)生。
“對,我是!請問你是?”
“我這里是a市芙蓉區(qū)警察局,你是云璟的監(jiān)護人吧?麻煩你盡快趕過來一趟。”
警察局???
景向陽愕然,劍眉擰做一團,“警官,我妹出什么事了?為什么會突然進警局去?”
“她伙同同伴在芙蓉百貨進行偷盜,你先過來吧!”
“偷盜??”
景向陽覺得他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這一定是一場誤會。”
“景先生,見面再談吧。”
那警察說完,就直接將電話給掛了。
掛了電話,景向陽第一時間聯(lián)系上了醫(yī)院的顧問律師,“李律師,麻煩你跟我去一趟警局,一點私事,謝謝。”
雖然李律師是專門處理醫(yī)院糾紛的,但這點民事糾紛他自然不在話下。
景向陽先趕去接了李律師,而后飛奔著往警局馳騁而去。
走近警局,就聽得陸離野的父親陸川行正沖著他的兒子大喊大罵。
“你這個混賬,我養(yǎng)你有什么用!!好的不學(xué),居然學(xué)著去跟人家偷東西!!你老子我什么時候少過你一分錢,你要什么不都給你什么?還需要去跟著人家做這種小偷小摸的事兒??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混小子!!我怎么就養(yǎng)了你這么個不爭氣的混賬兒子!!”
陸川行一邊罵著,一邊作勢就要去揍自己的兒子。
陸離野站在旁邊,面對負責(zé)的責(zé)罵,只是低著頭,緊抿著唇瓣,一聲不吭。
陸川行一巴掌甩下來,“啪——”的一聲脆響,讓所有的人意外的是……沒有落在他的兒子臉上,而是抽在了云璟那張稚嫩的小臉上。
當(dāng)然,陸川行不是故意的。
而是云璟,自作主張的撲了過來,扎扎實實的替陸離野承接了這一巴掌。
一掌甩下來,云璟登時只覺暈眩得厲害,小臉兒瞬間腫起,泛起腥紅的血絲。
“云小怪!!”
陸離野嚇壞了,怎么都沒想到云璟會突然替他擋了下來。
陸川行也著實嚇得不輕。
自己這一巴掌可是教訓(xùn)兒子的,手上的力度一點都不含糊。
別說是女孩子了,就算打在他兒子臉上,也夠他討?zhàn)埖牧恕?
景向陽眉峰一緊,幾個箭步?jīng)_上前去,一把抱過云璟,冷喝道,“你們在干什么!!”
看著云璟那瞬間紅腫的臉頰,他心疼不已。
該死的!!
稍不留神,就受傷了。
“疼嗎?想哭就哭出來,別憋著!”
景向陽看著她憋紅的眼眶,心里難受得打緊。
“不疼。”
云璟這話是沖著陸川行說的。
“陸伯伯,你別怪他,他真的沒有偷東西!他是怕我被責(zé)罰,所以替我攬著而已!偷東西的人根本不是他,他是說謊的,偷拿東西的人是我,真正的小偷是我!!”
云璟說著說著,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涌了出來。
“云小怪!!”
陸離野喊她。
云璟干脆把自己書包里的東西一咕嚕全部倒了出來,“今天拿的東西,全都在這里……都是我拿的!防盜扣也是我取的!陸離野根本不會取防盜扣,所以東西真的不是他拿的!!”
“云小怪,你住嘴!!”
陸離野雙目已經(jīng)漫起絲絲猩紅。
陸川行看著跟前這個性格怪異的小女孩,一時間當(dāng)真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景向陽怔鄂的看著云璟。
忽而覺得自己竟然是那么那么的不了解她……
她會偷盜?
怎么可能?!!
她什么都不缺,她為什么要偷拿別人的東西??
這個毛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為什么連他都不知道的事情,他陸離野卻知道呢?
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到底有多好?
是好到會讓他心生嫉妒的那種嗎?
景向陽抱過云璟,將她納入自己懷里來,目光猩紅,胸前的起伏有些劇烈,他喘了口濁氣,問她,“云璟,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說什么?”
云璟看定他,眼眶微紅,眼里有痛苦的神情漫過,“是!偷東西的人,是我!!”
景向陽握著她手臂的大手,微微一緊。
胸口壓抑了些分,吸了一口氣,發(fā)現(xiàn)胸腔還有些疼,像是被一顆尖銳的石子刺破了一般。
“為什么?”
他問。
聲音嘶啞,“為什么要偷東西?你缺什么?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
云璟抹了一把眼淚,尖聲沖他大喊了一聲。
眼淚嘩啦啦的往外涌,紅通通的眼眸里全然都是委屈。
景向陽煩躁的用手抹了一把自己漸漸生怒的面龐,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耐著心思繼續(xù)問她,“能給我一個理由嗎?”
云璟含著淚,抿著唇,什么都不肯說。
她不是不愿意說,而是害怕告訴任何人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
她缺什么嗎?她什么都不缺!
可是,為什么她要去偷盜?因為她喜歡,她癡迷!!
她總會忍不住……
她有偷偷上網(wǎng)查閱過這樣的緣由,網(wǎng)民們都說這是一種病,一種心理疾病,這種病就跟那些bt狂的病癥一樣,而且,她這種病到了她這樣的年齡是極難修正好的!
云璟怕他們瞧不起自己,所以,她一句話都不肯多說。
只是低著頭,默默地流著眼淚。
景向陽知道她倔強的性格,她不肯說自然有她自己的堅持,他也不逼問。
現(xiàn)在到底在警察局,就算要教育,也要回家再說。
當(dāng)下最重要的事情,莫過于先把她從警局里帶出去。
很快,錄口供的警察進來了。
云璟又把剛剛對景向陽和陸川行說的那番話同警察復(fù)述了一遍。
最后,李律師出面,同警察談了一會兒后,才終于同意先讓云璟回家。
云璟沒吵著鬧著要回宿舍,她一直坐在車上,安靜的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夜景,面上沒有分毫多余的神情。
而那張被打的臉頰,卻紅腫得有些觸目。
景向陽黑眸暗沉了下來,一踩油門,加快了回家的車速。
半個小時的車程,二十分鐘就到了。
一進門,李嫂就見到了受傷的云璟,“天!!小姐這怎么了?臉都腫成這樣了!”
“李嫂,麻煩幫我去煮個熱雞蛋。”
景向陽交代一聲,拿出了醫(yī)藥箱,拍了拍身邊的沙發(fā)座位,“過來。”
云璟沒有遲疑,走過去,直接拿過他手里的藥,轉(zhuǎn)身就走,“我會自己涂。”
她悶著一顆腦袋就往樓上走。
景向陽僵在廳里,仰頭看她,沒有阻止。
他知道她現(xiàn)在不是在生氣,而是在對剛剛所發(fā)生的事情而內(nèi)疚,甚至于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毫無疑問,偷東西的人,真的是她。
這個問題,出乎景向陽的意料。
讓他當(dāng)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甚至于都不知道該怎么去勸慰她,教導(dǎo)她,才會不傷到她的自尊心。
他連她偷盜的理由都不知道,又該從哪里入手呢?
景向陽第一次面對她,有些無計可施。
李嫂的雞蛋已經(jīng)煮好了,包著紗布給景向陽送了過來。
景向陽拿起雞蛋上樓,徑直往云璟的房間走了去。
旋了一下她的鎖把,發(fā)現(xiàn)門已經(jīng)鎖住了。
“小三兒……”
景向陽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無人應(yīng)答。
“云小三?”
“……”
“云璟!”
依舊沒有人響應(yīng)。
景向陽有些急了,干脆找了李嫂拿來房間鑰匙,強行把云璟的房門打開了。
門敞開,景向陽懸著的心也頓時落了下來。
就見云璟正把自己藏在被子里,縮做一團,連腦袋都悶在了里面,完全把自己當(dāng)成了一只笨鴕鳥。
看著這樣的她,景向陽心疼不已。
哪怕她真的染上了什么惡習(xí),他也沒辦法對她厲色相待。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溺愛吧?
景向陽頎長的身影立在她床前,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云小三,打算裝鴕鳥到什么時候?”
他挺直著腰背問她,見她沒吭聲,他又繼續(xù)道,“今兒這事你躲也沒用,出來吧!乖乖先把藥上了,其他事情,稍后再跟你追究。”
“……”
被子里的人兒,依舊沒有應(yīng)答。
只是微微動了動,但還是沒肯從里面出來。
“你再不出來,我掀被子了!”
景向陽說完,沒得云璟做反應(yīng),當(dāng)真拉過她頭頂?shù)谋蛔右惶幔桶阉龔谋蛔永镒Я顺鰜怼?
被子一掀開,就見她正撇著嘴不停地掉眼淚,而那張臉更是腫得像個大籠包……
特別難看!!
景向陽眉心一蹙,眸色發(fā)緊,二話沒說,伸手就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往沙發(fā)走去。
“臉已經(jīng)腫得不能看了,還在逞強!”
景向陽低聲斥她。
話語里卻聽不出半分的責(zé)備,有的全是對她的心疼。
景向陽抱著她坐下,拿起手里的雞蛋碰了碰,試了試溫度,感覺適中,才敢往她紅腫的臉蛋上敷,“你忍著點,會有點疼。”
雞蛋觸到臉頰上,云璟疼得尖叫一聲,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
景向陽心疼得打緊,看著她那雙淚汪汪的眼眸,哪里還敢動,“很疼?”
云璟抽噎了一聲,通紅的雙眸凝著他,直接無視了他的問話,反而喊道,“我跟陸離野在一起了!!”
話音一落,景向陽臉上的表情驀地一凝。
舉著雞蛋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心,有那么一秒的,停止了跳動。
仿佛間,連空氣也凝滯了好幾秒。
半響……
“你剛剛說什么?”
他問。
聲音嘶啞。
目光微涼,尋不出半分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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