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良在床上翻滾、掙扎了一整夜;自責和痛悔之后,對于到底是天亮就走,還是留到工作結束,他內心斗爭著一直拿不準主意。(請記住我們的網(wǎng)址.dkankan)(**:**?)從兩個老人進門以后的情形看,桃花雖然沒有說,或者是還沒來得及說,但他不敢肯定,明天一早醒來,命運等待著的將會是什么樣的結果。當然,也許桃花還不能肯定他高良偷看了,也許她雖然弄清了真相,但并不愿意或不忍心讓高良過不去,也許……。高良就這樣抱著也許和一絲僥幸,在床上痛苦地煎熬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大清早的,高良的一場惡夢被幾下敲門聲驚醒了。他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當聽出是這家的男主人時,心陡地向下一沉:壞了!莫不是來找我麻煩了吧?轉念一想,躲是躲不了的,倒不如干脆聽候發(fā)落,是死是活隨他們的便!他答應一聲,翻身起床將房門打開。只見明欣老人笑瞇瞇地站在門外,身后站著他更加慈祥的老伴。
這真是大出意料之外!可以肯定,兩個老人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昨晚發(fā)生的事。當他們看到高良時,發(fā)現(xiàn)這個小伙子已經(jīng)憔悴得快不成人形了,深以為是被傷風折磨成這樣;心里一邊怪責桃花昨晚沒有說清病情,一邊又為大小伙子不經(jīng)事而感到遺憾。
當桃花端來洗漱用品、茶水和早餐時,高良為了不讓她看見自己,頭一直縮進被子里。等桃花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時,他才快速爬起來,胡亂地刷幾下牙、洗一把臉、做必須要做的事。他認為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流氓了,只要桃花看他一眼,就能將他身上的遮羞布拖光;再多看一眼,就能透視出他體內那骯臟的靈魂!
一早上,桃花進進出出的不知有多少次,剛開始,高良還覺得自己就是等待判決的囚犯;隨著她的不斷進出,他又感覺自己是人人喊打的小偷;到后來他竟然很想知道,這個法官或者警察,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樣的表情?
當桃花又一次進來拿吃空.的飯碗時,高良悄悄將被子an開一條細縫,一只眼睛暗暗窺視著桃花。奇怪,從她的臉上,高良沒看到他估計會有的那種表情,除了平時那慣有的高貴和純真外,似乎還多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少女的嬌羞。
高良立即感覺到,他昨夜的那些.擔心都是不必要的,或者說是過頭了。從桃花的臉上,他看到的是天空一片晴朗,而且還充滿著令人神往的希望。這真是個意想不到的信息,就如同一股春風,頃刻間掃除了籠罩在他頭上的陰霾;天朗日麗、豁然洞開!
心頭的利刃一旦解除,這小小.的感冒就不值一提了。中午張志高回來時,高良已經(jīng)在房間里自由活動,只不過他還是不敢輕易出去,不敢正面和桃花接觸,更不敢和她對眼。陳蕓老太太倒是舍得,竟然宰了自家的一只老母雞,叫桃花將雞湯端給高良喝。
張志高坐在旁邊,想著這香味撲鼻的雞湯,看著桃.花像個主婦似的忙進忙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大的錯誤!他自己在私下里,不是無數(shù)次的想象著這種場景嗎?要說以前對桃花的那種情愫,只是一種模模糊糊的意識,那么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變得完全具體了。他后悔死了,嫉妒死了!
原來,張志高也和高良一樣,都被桃花深深地吸引.住了。因為這種愛還是朦朧的,所以平時并沒有明顯的感覺,而現(xiàn)在看著自己朝思暮想的“心愛之物”,就要被另一個人奪取,他在悔恨自己疏忽的同時,又對高良產(chǎn)生了無邊的妒忌和憤恨。
是的,恨雖然沒來由,但妒忌的依據(jù)卻就在眼前,.并慢慢地占據(jù)了他整個心胸。他被妒忌折磨著,痛苦得幾乎快要瘋了:為什么患上感冒的不是他張志高呢?雞湯倒是其次,更主要的是被桃花像丈夫一樣的伺候著,那是一種怎樣的幸福感覺呀!
他嘴里對高良.說著安慰的話,心里已經(jīng)將他詛咒到十八層地獄去了。張志高甚至懷疑,他高良的感冒是不是裝出來的。心里想,這小子鬼著呢,肯定是乘老子不在家,就向桃花耍了什么花招,然后再裝出生病的樣子,好讓桃花到他房間里來。孤男寡女的,誰知道這***會做什么、說什么呀。
他現(xiàn)在真后悔一個人去打聽什么江匪的后人,沒問出有用的東西還罷了,最倒霉的是讓高良一個人在家里有機可乘。本來他只請了一天假,今天下午應該上工地的,可為了盡量減少高良單獨和桃花接觸的機會,他借口照顧病人,就干脆不走了。
不管了,反正工地上已經(jīng)沒多少事。
可這樣一來,房間里就有戲看了。
兩男一女,三個人各存心事。張志高是因為妒忌而盡量不給他們單獨接觸和說話的機會,總覺得高良的任何言行都是在撩撥或暗示著桃花什么。高良因為自責和內疚,總是有意或無意地躲著桃花,盡量不與桃花說話和照面,心里害怕桃花會在和他說話或照面的不經(jīng)意間,透lo出他曾經(jīng)的丑事來。
哪里料到,高良越是這樣,就越引起張志高的懷疑:這不是有意在我面前裝嗎?與以前比太不正常了!而在張志高表現(xiàn)出惱怒或妒忌的表情時,高良又懷疑張志高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昨晚的事了?否則他怎么會是這種奇怪的表情呢?
桃花因為昨晚的事,現(xiàn)在也很不自在,她還在琢磨,昨晚在板壁旁發(fā)出的聲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雖然無數(shù)次地說服自己那是貓、老鼠或其他什么東西所為,但意識里還是認定就是他高良。每當想到自己洗澡被男人看到了——即使是洗澡的聲音被一個男人近距離聽見——她就感到滿臉發(fā)燒,就像被人拖光了衣服一樣的渾身打顫。尤其是在高良面前,她時不時地感覺到毫無來由的無地自容,臉紅、心跳、語無倫次。而她的這種反應被張志高看在眼里,卻被認為是心虛、是不必要的害羞、甚至是**裸地勾引!
下午,黃石大隊王書記帶人拎著幾十個雞蛋和幾瓶罐頭來看高良,打著哈哈說,早就應該來看看兩個技術員了,今天正好,生病的和沒生病的就一起看了。這話說得很狡猾,既撫慰了生病的又照顧到了沒生病的。互相寒暄了幾句后,王書記見高良病情松緩,便莫名其妙地說:
“謝天謝地,好不容易才定的事,差點出紕漏了”。
“什么才定的事呀?糊里糊涂的,打什么啞謎嘛。”張志高叫起來問道。
原來黃石大隊很想在蛟龍口圩堤修好后,接著加固十八叉湖的豐收圩,前段時間就已向上級領導匯報過,要求縣上留一個技術員幫他們一下。今天上午接到公社通知說,縣水電局考慮就近熟悉情況,決定讓高良留下來。熟人熟事,不但容易配合,而且大隊里也不用操多少心,本來挺高興的,哪知中午聽說高良生病了。別說換人麻煩,新人對情況也不熟悉呀,這不是差點出紕漏了嘛。
張志高剛才正為過幾天要離開而煩惱呢,聽王書記說了緣由,就急不可耐地說:
“我當什么事呢,這有什么紕漏可出的呀,我們兩反正有一個留下來。高良現(xiàn)在的身體很不好,不是還有我嘛!你再向我們局領導匯報一聲,就說我留下來。在哪里不是革命工作呀”。
高良聽說還要留自己下來,心中立刻哆嗦了一下,暗道:“這不是要人命嘛!四個人吶,為什么偏偏選定我了?是哪個缺德鬼決定的,生了兒子肯定沒屁眼!”他在心里將決定的領導罵了百十遍,不過面子上卻不好表lo,起碼也要裝出無所謂來。見張志高猴急麻黃地說話,就知道他是鐵心想留下來,本想幫他說,可又擔心別人說自己怕吃苦受累、不愿意挑重擔,便不置可否地笑笑說:
“都是革命工作,到哪里不是一樣啊。我服從組織安排就是了。呵呵呵。”
高良的潛臺詞是:只要你張志高把領導說好了,我隨便到哪里都可以。哪知張志高全理解反了,還以為高良說自己不服從組織安排呢,心里那個氣喲,便騰地直沖到頂門。然而,高良說得不僅在理,而且冠冕堂皇,他的火氣再大也只能忍著。無奈,便不陰不陽地說道:
“豐收圩雖然小,可是責任大喲。里面住著一百多口子,要是管技術的心不在焉,責任心不強,到時候哭都來不及的。”
這句話太過份了!看似泛泛地說,內底里不就是講高良現(xiàn)在“心不在焉、責任心不強”嘛!高良見張志高竟然甩過來這么大的“帽子”,這不是政治、品德雙打擊嘛!立刻火冒三丈,便想也不想就拖口而出道:
“王書記,你什么也別說了,不必再匯報換人!不就是一點小感冒嗎?算什么呀!看看?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好了。你盡管放心,我最遲明天下午上工地,保證誤不了豐收圩的事!”
張志高聽高良說話的語氣,一時愣在那里半天說不出話來。王書記見高良的態(tài)度如此堅決,況且也的確沒什么大病,就近乎討好地說:
“二位,二位。我代表全大隊謝謝你們了!一謝高技術員帶病工作的革命精神,二謝張技術員顧全大局的高貴品德。你們現(xiàn)在人手忙,不換人最好,不然還不知到哪天才有結果呢。”
張志高知道局面已不可更改,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說著客氣話,等王書記前腳走,他立即lo出憤怒來。嘴里雖不好說什么,可肚子里那股翻江倒海的骯臟氣就全部催化到行動上。他陰沉著臉,將自己的東西拿起來、又丟回去,丟回去、又拿起來,如同一只蒙臉拉磨的驢子,氣洶洶地在房間里亂轉,心里罵道:
媽的,這到底什么事啊!高良這小子真他媽走狗屎運了,怎么好事都跟著他呢?本來他就和桃花有點不對勁,這下倒好,將他一個人留下來,按這么發(fā)展下去,桃花還能逃出他的魔掌呀!
不僅是桃花,他還可以獨自悄悄地打聽、暗暗地破解黃石磯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如果被他弄明白了……,我的個天哪!
更加煩人的是,他張志高剛剛聯(lián)系到江匪后人,還沒來得及打聽任何內容呢,要是現(xiàn)在走了,以后哪里還有這么好的機會呢。一旦留不下來,在這里最多也就兩三天了,即使不上工地也干不成什么事呀。
地下洞,令人魂牽夢繞的地下洞呀!還有地面上這么多撲朔迷離的稀奇怪事,歷史的謎團、現(xiàn)實的奇怪,要是揭開其中謎底,那是多么激動人心吶。說不定會名留青史呢!然而,他要離開了,高良卻能留下,時間偏到高良那邊了。張志高越想越氣,越氣就越是不能安寧。轉了一會兒,他又將手里東西砸到床上,一聲不吭地出門上工地了。
高良見張志高這樣,心里反而又空落落的了,心想,自己是不是誤會張志高了?一想到可能誤會了他,他立即又后悔死了:自己不是猴急著要回去嘛,人家張志高好心好意地要代替,你這個蠢蛋怎么給頂回去了呀!走不了,在桃花一家人面前“曬干魚”不說,竟然還辜負了張志高一片好心。真是蠢蛋加混蛋哪!
怎么辦?應該向張志高賠禮道歉。
張志高回來得非常晚,進門時高良都已睡著了。第二天高良早早起床,等著張志高起來說話。一直到快吃早飯了,張志高才懶懶地起來穿衣。高良坐在他對面,嘴張了幾次就是開不了口。正在為難,忽聽門外傳來公社張書記亮著嗓子喊:
“兩個小伙子呢!”
隨著喊聲,他幾步就沖進房里,見張志高正在穿衣,就笑道:
“哎喲,這是準備走啊!哈哈哈。走不了咯!昨晚接縣革委會通知,上級已經(jīng)同意在大黃石嘴修建新閘口電站了!還要我轉告你們四個人,挑圩工程結束后立即轉到新閘口電站工地,做工程的前期準備工作。怎么樣,二位沒意見吧?哈哈哈”。
張志高先是一愣,再證實一次,立馬興奮得一躍下床,朝高良肩上砸了一拳說:
“太好了,老兄。我們一起留!”
【……第四十三節(jié)??情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