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爭奪
夜幕深重,霧氣彌漫。
將整個太玄峰都籠罩其中。
而在黑暗掩蓋下,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出現在練功房近前。
嘎吱一聲輕響,鐵門被打開一道縫隙。
先是小心翼翼等待片刻,發現里面沒有動靜,那人便悄悄溜了進去。
練功房內沒有亮燈,更是伸手不見五指,不見一絲光亮。
里面充斥著濃郁到化不開的血腥氣息,將整個房間盡數占滿。
那道身影在其中駐足停留,默默感知。
片刻后,陡然一聲幽幽嘆息,就在練功房內響起。
“果然,硬拼打贏燕虛后,此人也受了重傷,不得不避開他人覓地恢復。”
“進來吧,門沒有鎖。”明嵐從入定中睜開眼睛。
忽然,一道略顯蒼老的女子聲音從主樓響起,緩緩在整個演武場蕩開。
打出火氣后,道子之間的交鋒少了一開始的交流試探,上來見禮完畢便各施絕學,頓時將進度變快許多。
明嵐摩挲著光滑的瓷杯,緩緩閉上眼睛,“在我眼中,你我雖為師徒,卻早已情同父子,在整個青麟山上,除了我那還未真正長大的女兒外,也就只有你最得我的喜愛。
果然如倪灀所言,和其他宗門比起來,元一道這邊就顯得特別安靜,根本沒有誰來攪擾。
然后去找一個叫嵇狩的人,將太玄峰上的詳細情況向他詳細稟報。
準備觀看龐闕與洛平生的交鋒。
一直都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為紫霄宗長老,竟然被一個青麟山弟子擠兌到這個份上,這口氣實在是有些咽不下去。
陷入昏迷前,嘴巴還在一開一合,想將認輸兩個字真正說完。
身形一閃,她已然來到樓臺邊緣。
明嵐淡淡道,“你且靠近一些。”
青葉看著那只銀身金背的遽欏鱗蟲,心中莫名有些發毛。
只等待幾年過后的下一個輪回。
“應該不會了吧。”
明嵐微微一笑,語氣有些意味深長,“去吧,好好看一看太玄山的夜景,以后就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青葉沉默片刻,聲音很低,“回老師的話,弟子沒有什么勝算,丟了老師的臉面,還請老師責罰。”
青葉渾身顫抖,汗流浹背,卻強自忍耐,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衛韜就在此時離開座位,來到樓臺邊緣。
青葉一愣,笑容愈發濃郁,甚至還有些快意的扭曲,“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衛韜此人欺壓羞辱弟子,就不能讓他好死。”
“前輩說話遮遮掩掩,所以晚輩并不清楚。”
明嵐的精神狀態很奇怪,也讓他對于玄感妄念所能造成的影響,不由得多了幾分思考。
卻又什么都沒有說。
話音落下,他轉身就走,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等待和停留。
轟隆!
就算是帶隊前來參加大比的長老,都不可能打出如此戰績。
演武場內。
“打不過,連跑都跑不了,怎么辦,怎么辦!?”
衛韜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微笑說道,“那敢情好,正好有充足的時間來翻閱功法,靜坐修行。”
“龐闕,你不用在這里呆下去了,現在就可以返回住處休息,好好準備馬上就要開始的太玄之淵定名之戰。”
衛韜雙手抱拳,躬身一禮。
這幾天時間,他獨自修行玄武真解壬癸篇,都已經到了百分之八十的融會貫通層次,就連無極宮的無極散手,也已經入門,并且有了百分之十的進度提升。
衛韜心中動念,隔著一段距離便停下腳步,抱拳行了一禮,“元一衛韜,見過前輩。”
“玄淵不是淵,靈山不是山。”
倪灀也將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同樣微不可查挑了挑雙眉。
聽聞此言,青葉不由得一怔。
一陣山風吹過。
“看來洛師兄已經決定,要和師弟一較高下了。”
他就在此時出門,和倪灀一起緩緩朝著演武場行去。
嘩啦!
龐闕負手而立,臉上沒有一絲一毫表情。
坑底趴伏著一道身影,四肢微微抽搐,陷入昏迷之中。
一刻鐘后,他呼出一口濁氣,漸漸平靜下來,卻是掩飾不住的滿眼欣喜。
他看向主樓之上,抱拳躬身一禮,“晚輩很想知道,前輩所言究竟是何意思。”
洛平生暗暗呼出一口濁氣,“龐師弟無須可惜,以后我們還有的是機會坐在一起交流。”
將洛平生要說的話完全堵了回去。
各宗道子都沒有說話,只是怔怔看著下面那道身影。
畢竟他身為元一道子,先不提會不會六轉玄元,如果連本門基礎功法都無法修行,無論如何都有些不合情理、說不過去。
還有這封用暗語寫的密信,你等下就將內容背熟,也一并講于他知曉。”
他當即雙手抱拳,“衛道子,我認……”
青葉身體一顫,猛地抬起頭來,對上那雙忽然變得有些陌生的眼睛。
兩個太玄派弟子拎著食盒,輕手輕腳來到樓閣,將各種菜品排開,擺滿了整個桌子。
衛韜也樂得清閑,一邊慢慢品嘗茶點,一邊將那部歸元功翻來覆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只是后背還有些汗濕,被風一吹便隱隱發涼,稍微感覺不太舒服。
“練功房內的血跡做不得假,難道這本來就是他做的一個局,就等著其他人落入圈套!?”
他回頭看了一眼,“師姐不要著急,等我先把下面清理打掃干凈,你再出手也來得及。”
“哦?衛師弟的意思是?”
兩人在路上交流武道,不知不覺便走完了這段路程。
青葉垂下眼睛,面上露出一絲笑容,“老師對弟子恩重如山,所以弟子就不用做出什么選擇,只需要看老師如何選擇,弟子在后面緊緊跟著就是。”
就在不停思索推演之中,時間飛快流逝。
如此一來頓時就沒了心思,不愿平白為自己多找麻煩。”
衛韜說到此處,再次行了一禮,“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就不打擾師叔清修了。”
他們一男一女,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年紀,卻沒有前面侍應弟子的縮手縮腳,動作相當的自然,甚至隱隱有種雍容的味道在內。
衛韜微微一怔,隨即又道,“不過他們之前沒見過我,不知道我的性子,怕的是萬一我不顧面皮縮在后邊,只將師姐推了出來,豈不是偷雞不成,還要蝕一把米。”
“還好我一直在關注他的行蹤,不然肯定就會被隱瞞過去,不敢站到他的面前。”
其余那些實力層次更弱的,在昨日的比試之后,便已經基本上宣告淘汰,失去了繼續再戰的能力。
龐闕點點頭,緩緩轉身離開,“到時候我一定備好美酒,就等著和洛師兄坐而論道,一醉方休。”
各宗居住之地燈火通明,想要爭奪進入太玄之淵資格的道子,全部都在調整狀態,計劃籌謀。
聽聞此言,倪灀微微一笑,“左右都是衛師弟的道理,反正現在福地之爭已定,就看明天到底有誰倒霉,非要一頭撞到你的手上。”
“真要是這樣,我還求之不得。”
三拳,三個道子,其中還有兩位首席。
龐闕又是一聲嘆息,聲音平靜淡然,沒有什么波動。
那么在此之前,對于排名在前的道子來說,就需要提前掃清障礙,以免出現高手相爭、兩敗俱傷,最后卻讓其他人撿了便宜的情況。”
更重要的是,兩人舉手投足之間,還暗合某種奇特的韻律,感覺上和太玄派的功法根底完全不是一個路數。
“太玄的夜晚,還真有些熱鬧。”
比起上午的點到為止,雖然沒有人被打死,卻也場場見血,多人受傷。
陽光斜射下來,給整個小院都映照成淡淡的金色。
剎那間撕裂般的痛楚降臨,同時作用于身體和精神之上。
“老師的意思是?”
“你這娃兒倒是會說話。”
青葉默然片刻,忽然露出笑容,“弟子自然要和老師一起,有那對賤男女在側,這元一道子不做也罷。”
太玄派負責侍應的弟子擺好茶點,躬身一禮后悄悄離開。
可難的是,下去之后又當如何。
元一道樓閣,倪灀剛要從座位上起身,便看到衛韜已然來到了欄桿旁邊。
衛韜端起茶盞慢慢喝著,心態平和安寧,不起任何波瀾。
電光火石間,洛平生忽然福至心靈,想起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待到天色漸暗,所有福地的歸屬都已經塵埃落定。
可惜本門一部關鍵秘法缺失,令為師始終不敢踏出那一步,推開早已經橫亙在眼前的玄感大門,不知不覺便蹉跎多年,漸漸失去了當初一意精進的銳氣。”
洛平生眉頭緊皺,垂下眼睛。
“洛道子無需多言,我知道你人就在這里,等著迎接與我的戰斗!”
衛韜便在此時從屋內出來,待到吃完早飯后,朝陽恰好初升。
面對著遽然落下的利爪,弘弁精神動搖,心境已亂。
他忽然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樓梯,“若是讓等在拐角處的那位前輩聽到了,就更要令我無地自容,連飯都吃不下去。”
雖然在他看來,兩人這一戰或許并非那么簡單,但既然連衛韜都親口承認此事,至少代表著對于龐闕實力層次的某種肯定。
他轉頭看向倪灀,“今天能得這般清凈,或許還是托了倪師姐的福。”
咕咚!
衛韜閉上眼睛,細細回味剛才的感知,“這就是朝廷在此次大比中鎮壓場面的宗師,剛開始我只是有些疑惑,所以碰掉筷子進行試探,如此才能確定拐角確實有人。”
等他轉了一大圈再折返回來,涼亭內已然不見了明嵐的身影。
明嵐目光幽深,看了過來,“福氣不敢說,老夫只希望在我的幫助下,他可以走得更遠。”
沉默許久,他才輕咳一聲,緩緩說道,“青葉,明天便要開始太玄之淵資格的爭奪,你若是對上其他各宗道子,定名前八能有勝算幾何?”
“道子實在是太抬舉我們了,若論天賦資質,我們兩個就算是加到一起,也比不上七宗第一的衛道子。”
也不知道為何原因,參加對決的各個道子忽然就打出了火氣。
很快便到了午飯時間。
迎著那道平靜望來的目光,卻感覺自己就是一只瑟瑟發抖的羔羊,馬上就要喪生于虎口之中。
如此分析下來,洛師兄如果還是要和本人分個高下,那我也只好勉為其難出手奉陪,領教師兄紫霄宗的高招。”
但就在下一刻,衛韜的聲音便打斷了他們的思索,瞬間將人拉回現實。
老者哈哈一笑,就從涼亭石凳緩緩起身,“看在今夜有緣再見的面子上,我送你一句話。”
“前輩請講,晚輩洗耳恭聽。”
衛韜收拾東西,從座位上起身,“我在這里坐了一整天,思索推演功法到腦袋都有些發蒙。”
衛韜隨口作答,緊接著話鋒一轉,“聽倪師姐說,青葉師兄已經下山去了,他沒什么事吧。”
忽有一陣微風拂過,掀動他的衣衫,莫名便給人一種淵渟岳峙的深沉厚重氣度。
樓閣之上,衛韜驀地手抖,灑出了少許茶水。
實在是令人疑惑不解,想不明白。
片刻后,那道身影悄然出門。
女弟子面色一變,脫口而出,“衛道子竟然知道那里有人?”
衛韜抬起頭,朝著下面望去,“他們這是為了即將開始的玄淵資格選拔,先一步將實力層次偏弱的道子排除在外?”
明嵐低低嘆了口氣,“青葉這孩子啊,什么都好,就是有時候喜歡鉆牛角尖。
萬一讓洛平生有個什么閃失,可是比丟掉那處福地更加慘重的損失。”
直接將人席卷其中。
倪灀看著剛剛結束的一場戰斗,“看來太玄之淵的資格選拔雖未宣布開啟,在各宗道子之間卻已經暗流涌動,開始了爭鋒。”
“這么晚了,衛師侄還未休息啊。”明嵐頜首示意,說話的語氣有些奇怪,似乎在忍受著什么痛苦。
“回老師的話,弟子拜入青陽院已經有九年又三個月時間。”
紫霄宗帶隊長老一把拍碎面前方桌,面露憤怒神色,“元一衛韜,簡直欺人太甚!”
卻又多了一個老者,就在亭內端坐不動。
洛平生艱難吞咽下一口唾液。
面對著衛韜的詢問,倪灀隨口提了一句,對此并不在意。
明嵐聞言并未動怒,反而露出一絲笑容,“青葉,你跟了我快十年了吧。”
還有倪灀和衛韜兩人,你也不用思慮太多,他們也就只有這兩天好活了。”
“兩位來太玄山多長時間了?”
衛韜又是一笑,“兩位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吃點?”
“兩位如此年紀,就能進入太玄內院,天賦資質絕對非同凡響,只要肯下苦功修行,將來的成就一定可以讓天下震驚。”
“此次與玄武道的福地歸屬交手,我們紫霄宗退出。”
“樹挪死、人挪活,元一道無法給予我們的,換一處地方或許便會豁然開朗。”
悄無聲息間,玄武道帶隊長老出現在樓閣之中。
青葉倒上一杯茶水,放到明嵐手邊。
還有那位在石梯拐角靜立的老者,當真是收斂氣息如頑石,整個人仿佛和這座樓臺融為一體,這等天人化生的宗師境界,確實是讓人向往不已。”
“你……”
“六轉玄元,接吾一拳!”
他手捧著那杯茶水,直到完全放涼都沒有再喝上一口。
明嵐暗暗嘆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仔細數數,又有多少個九年可以度過。”
男弟子沒有說話,反而是有著明媚笑容的女弟子開口作答,“回衛道子的話,我們拜入太玄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不然也不會從外門別院入得太玄峰上。”
“紫霄宗竟然就直接退出了?”
引來些許冷風,拂動桌上燈火。
他緩緩閉上眼睛,恰好遮擋住眸子里一閃而過的憂愁焦慮。
當當當。
“那就好。”
“明嵐師叔說,青葉昨日旁觀各宗道子交鋒,導致神思搖曳,心境不穩,所以便覓地閉關靜修。”
不時還和倪灀交流一番,詢問她某些關鍵之處的修行要點。
而與之對戰的,則是紫霄宗首席道子,洛平生。
目送兩人下樓離開,倪灀悠悠嘆息,“我之前還一直在想,武氏皇族的子弟會在哪里,直到今天才知道,他們竟然一直扮成太玄門徒,游走于各宗樓臺之間。
他才剛剛邁出一步。
轟!
地面再動,悶雷炸響。
弘弁面色大變,死死盯著從滾滾煙塵中探出的那只利爪,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揮之不去,不斷盤旋。
走出幾步后忽然發現似乎又有人靠近過來,便當即加快速度,潛入黑暗大霧深處。
不知不覺間,霧氣再起。
停頓一下,他接著說道,“更何況貴宗所修持之秘法,就算將那處福地納入手中也用處不大。
混入夜幕之中,將整個太玄山盡數籠罩在內。
倪灀在一旁抿嘴笑道,“我看并不是他運氣好,而是紫霄宗的帶隊長老怕了,畢竟那可是能將你擊敗的高手。
說到此處,她轉頭看來,笑容也變得有些古怪,“衛師弟,你那日與龐闕一戰,他真的贏了你么?”
不僅營養豐富,味道也很不錯,讓兩人好好享受了一番。
“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卻又不敢有違師命,便一咬牙將它拿過來,直接塞入口中。
“我說是猜的,你們信嗎?”
“他與燕師兄交手,不是受了重傷嗎,怎么還能爆發出如此令人絕望的攻擊!”
“吟兒那邊,我早已安排妥當。”
但即便如此,也還有十幾個道子躍躍欲試,至少要淘汰將近半的人,才能確定最終名額。
洛平生表情扭曲,倒飛出去。
龐闕對此毫不在意,緩緩起身一禮,“是,弟子謹遵長老之命。”
然后也不是在里面練功修行,而是和上個人一樣,盤桓一段時間后便直接離開。
她隨意在一張椅子上坐下,“關于福地的爭奪,我們元一道應該算是告一段落,只要沒人頭鐵非要來搶齊州之內的福地,就再也沒有了需要應對的比斗。”
不過比起其他同門的虛弱乏力,龐闕心情頓時大好,要強忍著才不會露出笑容。
“長老如果還有話要講,就別那么高高在上,最好下到演武場內再向晚輩說道,也好讓我聽一聽你的道理,到底能不能在我這里站得住腳。”
但唯獨自家的元一基礎功法,竟然直到現在都還未能真正入門。
思緒浮動間,三人都有些猶豫遲疑,一時拿不定主意。
“還有倪灀那個賤人,如果可以的話,弟子希望能親手了結她的性命,也算是為前面渾渾噩噩的生活,做一個徹底的切割。”
“流了這么多的血,他傷勢肯定很重,那么在后面的玄淵爭奪戰中,我也就有了打贏他的底氣。”
“把它吃下去,你今夜便裝作被打擊到的樣子,直接心灰意冷下山。
衛韜緩緩抬頭,臉上痛苦表情已然消失不見。
所以大比進行到現在,我怕他心境不穩,影響到后續的修行,便讓他直接下山去走走轉轉,也能穩定一下情緒。”
青石裂開,地面陡然多出一個大坑。
拐過一道彎,他悄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一側的涼亭。
只可惜天意莫測、造化弄人,為師前些時日一步選擇,雖然不知將來結局如何,卻是已然難以回頭,每每思之便輾轉反側、夜不能眠。”
一扇房門被輕輕敲響。
就在此時,陡然一聲轟鳴巨響。
再想到在太玄別院時,龐闕贏了元一衛韜的事情,心中頓時就愈發糾結。
另外一處方向,逍遙峰尤樅目瞪口呆,二話不說同樣轉身就走。
她微微點頭,“按照大比到現在的進度,馬上就將要進入到玄淵資格的選拔階段。
沉默片刻,龐闕一聲幽幽嘆息,“洛師兄,那處福地距離我們玄武道雖遠,但和你們紫霄宗其實也不算近,真要爭搶起來,卻也難說哪邊優勢更大。”
元一道樓臺。
衛韜面露溫和笑容,狀似無意般隨口問道。
太玄派準備的飯菜相當不錯。
到底是讓其他人先上,再探探這位的底細,還是直接搶占先機,一舉將受了傷的青麟山道子拿下,抓住機會在各宗道子面前立威,就成了一個不太好做的選擇。
衛韜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只是輕輕嘆了口氣,“龐師兄人不錯,他的面子,該給的時候還是要給的。”
而到了此時,還能有信心站上演武場的,無一不是各宗排名靠前的道子。
青葉關好房門,躬身一禮,“老師,您找我?”
明嵐淡淡說道,“既然老夫已然走出那一步,你們兩個的出路必須提前考慮,至于青陽院其他人,也就顧不了那么多了。
待到此次大比結束之時,我便會假死遁出青麟山,加入那位高人麾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離開?”
剎那間好幾道復雜目光同時望來,落在那處角落位置。
說完后,衛韜輕輕一躍,便來到演武場中央。
弘弁瞳孔收縮,心念電轉,卻是當即向后退開一步,“既然有洛道子和尤道子在,那在下就暫且退避,等下一次再來挑戰衛道子。”
地面震蕩,煙塵暴起。
“那兩個人已經倒了,我該怎么辦!?”
兩相對比之下,洛平生心情愈發焦躁,糾結猶豫。
衛韜在桌前坐下,隨意打量了一眼,眼神不由得微微一動。
衛韜抬起頭,看向其他各宗樓臺,“誰要這么做,那就是不給我面子,難道不怕我將他們一巴掌拍死?”
衛韜直起身體,毫不退讓與紫霄宗長老對視。
衛韜緩緩轉身,看向了場中僅剩的洛平生。
“這是玄武道和紫霄宗的福地之爭,如果你在這一關倒下,那我也幫不了你。”
“老身到底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哪怕他忽然捂住胸口,面露些許痛苦表情,也沒有誰再敢跳下去挑戰。
“白天閑了一整日,晚上就來了精神。”
他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老師要去哪里?”
更重要的是,太玄之淵的資格爭奪即將開始,哪怕受了輕傷也會大受影響,更不要說其他越發嚴重的情況。
“和你比起來,為師在青麟山上呆的時間更久,對上面的一草一木都更加熟悉,如今回過頭去想想,也是頗多感慨,不勝唏噓。
女弟子微微笑道,“兩位道子請慢用,期待和你們下一次的見面。”
“不了,我們已經吃過了。”
“弟子見過明嵐師叔。”
明嵐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
衛韜默默聽著,忽然眼神一動,看到玄武道龐闕出現在演武場中。
衛韜將快要翻爛的歸元功合上,眉宇間隱隱有些疑惑。
他看一眼各自靜坐調息的道子,最后將目光落在龐闕的身上。
他環視一周各宗樓臺,輕咳一聲開口說道,“進入太玄之淵的資格,我和倪師姐各取一個,諸位誰有意見,可以下來直接向我挑戰。”
明嵐眼中神光湛然,語氣森寒,“前些時日,為師得遇高人指點,所傳秘法深感玄妙難言,實乃不可多得之機緣。
隨著各宗長老和巡禮司虞常侍的到來,第二日的教門大比正式開啟。
“退什么退,給我留下來吧!”
龐闕就在此時睜開眼睛,露出些許遺憾笑容,“看來我和洛師兄緣分不到,未能讓師兄指點一下修行,心中多少還有些感到可惜。”
衛韜告辭離開,繼續向前走去。
衛韜道,“我昨日與燕虛一戰,應該有不少人會認為我也受了傷,可能就想要趁此機會與我交手,讓我傷上加傷,放棄對玄淵名額的爭奪。
明嵐搖了搖頭,面露苦笑,“伱是我親自收錄的親傳弟子,后面又成為本門道子,就是希望你能繼承為師衣缽,將青陽院發揚光大,不要就此沒落,甚至是消失。
“有師叔的指點教導,再加上青葉師兄的天賦資質,一定沒有問題。”
玄武道弘弁、紫霄宗第一道子洛平生,還有逍遙峰第一道子尤樅,三人相互對視一眼,旋即又各自移開目光。
“我天賦資質其實一般,當不起兩位如此夸獎。”
青葉從早上就沒有出來,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但是,他身為紫霄宗首席道子,若是在關系到福地的爭奪上直接認輸,回去后又如何在宗門內立足?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念頭泛起。
衛韜抬起頭,看著那張普普通通的面孔,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沖動。
嘩啦啦!
衣袂聲獵獵作響,幾道身影同時從各自樓閣跳下,站到演武場之中。
弘弁速度極快,轉眼便到了演武場邊緣,緊接著就要騰空而起,朝著玄武道駐地而去。
轟隆!!!
太玄之淵名額的爭奪正式開始。
下去簡單,只需要輕輕一躍而已。
老者溫和笑道,“七宗第一的衛道子,昨日能以練臟圓滿擊敗玄感,今天中午還能第一時間感知到老夫的到來,修為境界果然不凡。”
“當真沒有人來挑戰我們。”
所以這些天我一直在猶豫,也是在思考,要不要將事情對你明說,也好讓你能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不要到了事發之后,才惶然失措,不知該作何選擇。”
片刻后,他還是平心靜氣,恭敬說道,“回前輩的話,中午來到本門樓閣的兩位貴人氣質非同一般,所以晚輩便大膽做一猜測,沒想到還真的蒙到了正確答案。”
說話間,他將手放到嘴邊,掌心悄無聲息多出一只振翅欲飛的金背鱗蟲。
明嵐的表情忽明忽暗,變幻不定。
身后狂暴罡風已經呼嘯而來。
完全不管下面打得熱火朝天,爆響連連。
目光冰冷森寒,低頭俯瞰下來。
龐闕卻是不動聲色,一直靜立不動,甚至沒有拉開架勢,擺出玄武道功法的起手式。
時間一點點過去。
明嵐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里面含有那位高人的一絲功法意境,你好好體悟領會,不要浪費了此次機緣。”
說到此處,他又問道,“那明吟師妹呢,她如今可是還在青麟山上。”
教門大比第三日。
她腳尖微動,旋即又死死釘在原地,寧肯踩碎樓臺紅磚,也沒有向前移動一步。
半個時辰后,大比再次開啟。
后背那一點涼意,也就根本算不得什么,甚至還令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隱于袖中的雙手,也莫名有些發癢。
衛韜道,“氣血稍稍有些震蕩浮動,不過無傷大雅,不算什么問題。”
面色接連變幻不定。
“你們一起上吧,也省得我一個個動手,還要浪費更多時間。”
煙塵散去,演武場內外一片死寂。
心情有些積郁之下,衛韜便推門而出,在幽深夜幕下緩步而行。
“到時候再說吧。”
衛韜點點頭,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卻是一不小心碰到了手邊的竹筷,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輕響。
房門被輕輕關上。
“弟子多謝老師傳法。”青葉躬身一禮,一揖到地。
啪!
主樓之上,陡然響起一聲悶響。
龐闕回到玄武道閣樓,還是在角落的位置坐下。
“進入玄淵之后,當妄念顯化達到極致時,可將精神意志凝聚一處,最為濃烈的迸發碰撞,到時候你見得什么,便是什么。”
他表情古怪,低聲自語,“看來這位龐道子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好。”
又是很長時間的沉默,明嵐終于下定決心,緩緩開口說道,“此次大比結束,如果老師脫離青麟山,甚至是成為教門的敵人,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可是他們再仔細思考一下,便能想到元一道還有倪師姐端坐不動、以逸待勞。
衛韜道,“有明嵐師叔作為老師,是青葉師兄的福氣。”
她微微點頭,“如果今天真有人不長眼睛,非要插手本門在齊州內的福地,便由我出手打發他們,你就坐在這里好好休息。”
倪灀想了一下,“那他們也可以學你,指名道姓要與你交手。”
看一眼其他同門與人交手后,各自恢復休息的虛弱模樣,他緩緩閉上眼睛,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
他入青陽院多年,卻是從未見過老師用如此態度語氣和他說話。
一道黑紅交纏的氣浪洶涌澎湃,剎那間便已經追到近前。
老者悄然離開,只留下一句話縈繞在衛韜耳畔。
很快天色將明,霧氣漸漸散去。
明嵐目光幽幽,注視著自己最看重的弟子,許久都沒有開口說話。
倪灀理一下散落耳旁的發絲,面露關切表情,“昨日你與燕虛交手,確定沒有受傷吧。”
洛平生深深吸氣,又緩緩呼出,努力平復著已經紛亂的心緒。
不多時,練功房再被人進入。
紫霄宗長老面色漲得通紅,只覺得一句話堵在嘴邊,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來。
待到風平浪靜,便又有一道衣衫襤褸的身影,趴伏在地一動不動。
真要是話不投機動起手來,她能不能打贏下面的元一道子,屬實是沒有半點兒把握。
畢竟剛才是即便換了她自己,也不一定能打得過三個道子的聯手。
那么,現在進入演武場中,面對元一道秘密培養的這個怪物,就更是沒有戰而勝之的信心。
紫霄宗長老面色陰沉不定,眼神猶疑閃爍,一時間竟然有些亂了方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