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陽剛一走出大殿,立即馬不停蹄的往回趕。
趕回家中的時候,家丁看見老爺子臉上帶怒,臉色陰沉的像是要滴下水來,哪里還敢多話?戰戰兢兢的退了下去。
“讓李煜來我書房。”匆匆下了這么個命令,李玄陽扭頭就進了書房,接著便是“砰”的一聲,清脆的關門聲。
片刻之后,李家的當代家主趕了過來,也是匆匆的進了書房。
父子兩人甫一見面,對視一眼后,盡皆埋頭嘆息一聲。
末了,李玄陽抬頭看著自己的兒子,問道:“你都聽說了?”
李煜苦笑一聲,似又有些欣喜,道:“當然是聽說了。今日朝堂上所發生的事情整個京都城已經傳遍了,實在沒想到啊,祖乘風那小子居然這么厲害,做上了風夏帝國的神御將軍,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幾可號令風夏帝國的百萬雄師。更甚至他如今的實力居然可以擊殺皇道強者,父親,你說那小子眼下是不是要比皇上還要厲害?了不得,了不得啊,沒想到祖家居然出了這樣一個人才,當年我怎么就沒看出來呢?”
李玄陽也是無奈搖頭,“何止你沒有看出來,連老頭子我都沒能看出來。印象之中這小子還是個掉書袋子,最不被嘯天兄喜歡,可是后來他的變化越來越大。時至今日,不想這才過去一年多的時間,他已經成長到這樣的地步,真是駭人,嘯天兄后繼有人啊。”
“哎,祖乘風那小子實力越強大,那么離祖家出世的時間也就越近,一場大戰必不可免。他既然能夠正面的對抗六大宗門,想必已經考慮到了諸多后果,如此一來,相家的覆滅也就是早晚的事情了。可惜啊,當年我和嘯天兄一起親手鑄造的帝國,卻又要親眼目睹著他衰落滅亡,真如一場夢。”李玄陽感慨著,心中滋味良多。
知父莫若子,只聽了李玄陽的一番話,李煜已經猜到了話中沒有表達出來的意思。李煜狐疑的看了一眼老爺子,道:“父親這是打算去投奔祖乘風那小子?是不是有些莽撞了,畢竟我們李家在京都城根深蒂固哦,即便是一年前相無霸都未必敢動我們,他知道一旦動我們會帶來什么后果。眼下祖家小子雖然實力越來越強,若是不算上六大派幫忙的話,他一定可以推倒相家。只是,誰也不知道神通殿會否允許相家滅亡,其他的五大宗門有是否會眼睜睜的看著祖乘風成長。我們這么做是否有些冒險呢?雖然打心底里說,我也傾向于父親的意思,何況這小子曾經救過我的命,我也很看好他。只是,我們牽一發而動全身,乃是一個家族啊。”
李煜說話的時候,李玄陽一陣悶著腦袋思考,并沒有打斷自己兒子的話。
等李煜說完了,李玄陽才抬頭苦笑,“你倒是說的不錯,是一個合格的家主,但我不能那么做。上一次,嘯天兄為了保護我,保護我李家,沒有讓我參戰,時候得知祖家傷亡慘重,更是悉數遁入了小時
空,我就已經良心難安了。這一次無論如何我也會助祖家一臂之力,絕不退縮,哪怕刀山火海,我也抗下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逼得為父不得不這么做。那就是相無霸已經打算將矛頭對向我,對向我李家了。”
李煜初時聽到父親豪邁壯語,知道他注意已定,縱然自己說的再多也是無用的。既然當父親的已經打算那么做,那么他這個做兒子的絕對不能拖后腿,必須支持。
但他聽說相無霸居然想要對付李家,頓時驚叫起來。”什么?他難道不怕我李家反了,在上演一場血洗京都城的戲碼?還是他已經被怒火折磨的瘋了?”李煜緩緩搖頭,“不然!相無霸很聰明。祖家剛剛叛亂之時,他調來各地親王的兵力鎮壓下的蠢蠢欲動的京都城局勢,總算是保住了他相家的江山。那個時候,他相家的實力跌倒了谷底,又正值多事之秋,自然是不敢動我們李家的。可經過了一年多的時間,隨著他鐵血政策的實行,整個大云已經成了鐵板一塊,到了這個時候他肯定會將目光移到我們李家身上。我們李家便如同昔日的祖家一樣成了他相無霸喉嚨口的一根刺,不拔就不暢快,就像是他身上的一顆膿瘡,即便祛膿的時候會很疼,卻也要祛。
若是今日早朝上沒有祖乘風消息的話,或許依照相無霸穩妥的性格還會再等個一年半載。可眼下他絕對等不及了,祖家和相家必有一戰,他心中清楚若是現在不對付我們,有朝一日我們一定會去幫助祖家,在陣前倒戈,那時候傷的他會更深。”
姜到底還是老的辣,即便是李煜也不得不贊同老爺子的推論有極大的可能。
他臉色微微一變,預感到不久的將來京都城會有一片腥風血雨,而他李家也第一次走到了十字路口,面臨著選擇的境地。而一旦選擇了投靠祖乘風,隨之而來的便是背井離鄉深深的連呼吸幾口氣,李煜重重的點了點頭,沉聲道:“既然父親已經決定好了,孩兒丁當支持。”
下了這個決定之后,李玄陽整個人瞬間龍精虎猛起來,眼神之中閃爍著犀利的光芒,似乎重回年輕時殺伐不斷的戰場。
“去,先進行前期的各種準備工作,將我們這一年來準備的東西全部拿出來,用最快的時間準備好。爭取兩天內上路,去風夏!”
“是!”
就在李煜剛準備踏出書房的時候,李玄陽驟然抬頭望著窗外,嘆息一聲,道:“婉兒,你都聽見了?”下一刻,書房的門被推開,李婉柔那清冷的身形走了進來。
一年不見,她更加的清冷了,也更加的消瘦了。
心中掛著一個人,越是不見便越想念,越想念越不見,這種折磨糾纏的李婉柔極度痛苦。
多少次午夜夢回醒轉,窗外月光相伴,而她唯獨默默以淚洗面。
五百日的禱告,石沉茫茫大海,總是不見那個人的半點音訊。
曾幾何
時,李婉柔曾經以為那個人是不是死了,又或者忘記了他,他現在怎樣呢?
這一切的疑問終于在今天被解開。
她臉上帶著喜悅的淚水,連連點頭,隨即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聲音顫抖的問道,“爺爺,那不久之后我們就可以見到祖乘風了?”
李玄陽站起身,緩緩走到掌上明珠面前,用蒼老枯瘦的右手輕輕的捋了捋李婉柔的烏黑秀發,輕輕點頭,呢喃,“是啊,你就快要見到那個人了。”
大滴大滴的淚水簌簌落下,初時緩慢,越來越快之后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李婉柔放肆的哭,以化解心中的委屈,昭示心中的喜悅。
她嗚咽著道,“真好!”崔家。
崔尚端坐在后花園之中,神情寂寥的望著天空中的那一輪明月,癡癡的看。半晌過后,他舉起手中的酒杯,對著天遙遙一敬,仰天喝干,長嘆一聲,“昔日的老友又要離去一位,越來越少了啊,越來越少了……”
“父親,您這是怎么了?怎會生出如此之多的感慨?“崔尚的兒子遠遠的站著,有些擔心的看著老父親。
崔尚落寞一笑,丟了手中的酒杯,像是在回答兒子的話,又像是自言自語,“李玄陽也要離去了?”崔甫一驚,“離去?是要叛國還是要被皇帝陛下?”“今天早朝的消息想必你也已經知道了。那時候皇上深深的看了我和李玄陽一眼,其中的意味不言便知。現在的皇上眾叛親離,且如驚弓之鳥,害怕朝野上下再出一個祖家。更何況,那李玄陽和祖嘯天關系甚駐,皇上更是害怕一旦祖家脫出小世界,一場大戰的時候,李玄陽會陣前叛亂,所以他想要將這種威脅扼殺在搖籃之中。”
崔甫點點頭,“這倒是極為可能。”
“所以啊,李玄陽必定會離開,前去風夏找祖乘風。”說完這句話,崔尚更加的落寞了,整個人似乎都沒什么精神。
“那父親,我們用不用也……”
崔尚苦笑一聲,“我們?不,不,我們不能離去。我和那祖嘯天的交情本就不深,何況眼下皇上也未必就會動我,不過我們崔家的結果決計不會太好,說不定到時候我們便是阻擋祖家腳步的先頭部隊。不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唯有以此心報忠心了。只是,我們死不要緊,卻千萬不能拖累了青兒,必要的時候放她走,讓她去找祖乘風。你可知道?”崔甫心神震顫,良久之后才茫然的點點頭,“我會的,我會的……”
后花園背對著的墻壁乃是走廊。
走廊上,崔青兒傷心的靠著墻壁,在哭卻害怕讓父親和爺爺發現,所以大哭無聲。
傷心到極致處,她身子緩緩從墻上劃下,整個人蜷縮到了一起,哪里還有往昔的歡聲笑語?
“青姑娘,青姑娘……”
淚水朦朧之中,崔青兒似乎看見了那個對著嬉皮笑臉的俊俏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