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馬禺山,再行數十里便是飛星峽,只要出了飛星峽,便可直入東魯境內,到時候,就算三關兵馬齊出,姜文煥也不懼。
魯雄、竇榮、李靖,游魂關一帶商朝大將已經都已經出現(xiàn),按理說,飛星峽不可能再有埋伏,但不知為何,姜文煥卻升起一股難言的恐懼感。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計策,甚至算不上計策,行到此刻,姜文煥已經大致想清楚對方的計劃,對方不知何時找到了自己屯兵之所,然后暗施偷襲,趁著自己不在,先行以詭計攻破兆城,然后在沿途設伏,意圖將自己絕殺!
再簡單不過的計策,但卻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姜文煥心中愧疚,自己在游魂關外游斗十多年,自以為已經將這些守關將領看透,心中生出了麻痹之心,所以此次才會大意中了敵人的詭計,而對方的手段也十分果決,若非那李靖之子突然來救,恐怕馬禺山便是自己的葬身之所。
魯雄?李靖?又或者是竇榮?
姜文煥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究竟是何人在背后謀劃,對方明顯已經看破了自己的行蹤,要知道,當初為了瞞天過海,姜文煥故布迷陣,跑遍了周圍方圓千里的土地,十幾年下來,對于這幾位游魂關一帶的將領本事,可說是知之甚深。
無論是哪一個,就算看破了自己的行蹤,也沒有那個魄力直接出兵兆城,那里可是有十萬雄兵在駐守,就算使了什么陰謀詭計,沒有幾萬人馬也不可能成功,而能夠如此迅速的做出反應,只能是游魂關,但游魂關中有多少兵力?
十萬大軍,那絕對是一個虛數,根據這些年姜文煥收集到的情報,游魂關兵力也就在五六萬人左右,幾乎是傾巢而出,那三個,絕對沒有這個魄力,萬一游魂關被打下怎辦?
“停下!”姜文煥突然勒住戰(zhàn)馬,厲聲吼道。
“將軍,怎么了?”幾名殘存的武將上前,疑惑道:“前面就是飛星峽,只要過了飛星峽,我們就安全了。”
“此事,我總覺得不對。”姜文煥道:“飛星峽不能去,那里恐怕還有埋伏。”
還有埋伏?
眾人此時已經成了驚弓之鳥,聽到有埋伏,不由緊張起來。
“不錯。”姜文煥點點頭,飛星峽是他返回東魯的必經之路,沒理由不在這里設伏。
“可是,若要回東魯,飛星峽乃我們必經之路,若無法及時通過,待后方追兵趕來,我們也是插翅難逃。”一名將領說道。
“還有多少人?”姜文煥詢問道。
“加上將領在內,已不足五百之數!”
不到五百人嗎?姜文煥心中一陣郁悶,自他起兵反商以來,還是第一次在戰(zhàn)場上吃這么大的虧。
“派一支哨探進入飛星峽查探。”姜文煥咬咬牙道,若等后方魯雄、李靖趕來,他就真的插翅難逃了,那金吒雖然幫了自己,但到底是李靖的兒子,不可能真的弒父,充其量也不過幫自己擋上一會兒,關鍵還是要靠自己。
“是。”眾人知道,若飛星峽內,真有伏兵,這支哨探十死無生,但事到如今,也已經沒有辦法,當下派了一支哨探進入飛星峽前去探路,姜文煥一行人則焦急的在狹口等待。
“將軍,為何還不快走,反而在此處盤桓!?”一刻鐘后,以遁龍樁困住李靖的金吒趕到,看著在飛星峽口盤桓的姜文煥,不禁焦急道。
“再等等!”姜文煥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只是目光死死地盯著谷口,哨探進去半天,卻并未聽到想象中伏兵盡起的喊殺聲,讓姜文煥心中微微松了口氣。
一旁的將領見姜文煥沒有回答,連忙上前解釋道:“有勞真人關心,我家侯爺只是擔心這飛星峽中,藏有伏兵,已經派哨探前往查探,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
說話間,哨探已經返回,告知姜文煥等人,飛星峽內,并未發(fā)現(xiàn)伏兵。
至此,姜文煥才徹底放下心來,或許真的是自己多心了,臉上掛起一抹疲憊的笑容:“還未多謝道長相救之恩,文煥先行謝過,不知道長可否與我同行,待到了魯地,再好好答謝道長救命之恩。”
金吒此刻也看出來了,這姜文煥生性多疑,雖然哨探回報谷中并無伏兵,但心中卻仍舊不放心,希望借助自己的力量護他,金吒雖然跟隨文殊廣法天尊修道,但自小生于官宦世家,對于這些事情并不陌生,不過他奉了法旨而來,要促成諸侯結盟,此刻既然姜文煥開口,他也樂得送對方一個人情。
當下一行人進入飛星峽,此時已經是深夜,飛星峽中,萬籟俱靜,只有火把燃燒不時發(fā)出的爆裂聲。
一行人馬行至谷中,月光正好找落在峽谷的正中央,在那里,不知何時擺了一張桌案,一名男子靜靜地坐在桌案之后,手中捧著一本古卷,就著月光細細品讀,在他身后,一名虎背熊腰的背劍少年肅然而立,顧盼之間,令人不自覺心中生寒。
山谷很寬,眾人完全可以從兩側繞行,但此刻,在此人面前,所有人都不自覺得停下了腳步。
“爾等是何人?為何攔我去路。”姜文煥眉頭一皺,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自己的猜測,終究還是應驗了嗎?
卓傲將手中古卷放下,目光落在姜文煥身上,搖頭笑道:“朕等你多時了,沒想到多年不見,你的膽量卻是越來越小了。”
“你是……”姜文煥疑惑的看向卓傲,仔細打量片刻之后,雙目中漸漸升起一股驚怒之色:“昏君,是你!?”
“放肆!”姜文煥話音方落,卓傲身后,黃天化虎目一瞪,厲聲呵斥道:“大王面前,你一亂臣賊子,安敢出言相辱!?”
“笑話,他先無故殺我姐姐,又聽信讒言,冤殺我父親,天下人都知道他是昏君,我為何不能罵他!?”姜文煥提起手中斬將刀,寒聲道。
“錯。”卓傲目光看向姜文煥,微笑道:“殺你姐姐,并非無故,你姜桓楚也絕對算不得冤枉!”
卓傲搖頭道:“不說其他,朕之二子,皆是姜氏所出,他日朕百年之后,新帝必從他二人之中選出,但姜氏不止一次,跟朕提過,你父手握百萬雄兵,雖未明說,但威脅之意,昭然若揭,日后無論是誰繼承王位,都難免會成為你姜家擺布的傀儡,若是那樣,這成湯王朝不出百年,便會改為姜姓,朕說的可對?”
“荒唐!”姜文煥怒道:“就算我姐姐言語不當,但我父親對你一直忠心耿耿,從未有半點不忠,你卻無故加害,長此以往,誰還敢為你效忠?成湯王朝,合該滅亡。”
“好一個忠臣。”卓傲聞言哂笑道:“朕殺姜桓楚,不足一月,消息剛剛傳入東魯,你便聚眾造反,麾下將士,竟無一人反對,不知道是朕這個大王當得太失敗,還是姜桓楚早有二心?”
“笑話,我父深受將士愛戴,聽聞父親慘死,將士們?yōu)槲腋赣H報仇,有何不對?”姜文煥怒道。
“也就是說,東魯之地,只知有姜桓楚,卻不知有朕?”卓傲看向姜文煥冷笑道。
“笑話,是你無道,治國無妨,才使百姓厭惡,昏君之名,有何人不知?”姜文煥冷笑道。
“朕這個昏君的民生,你們這些諸侯恐怕沒有少出力吧?”
“大王,君無道,臣子投他國,今日之果,皆是你昔日種下之因?”金吒眼見姜文煥還要說話,連忙上前一步,沉聲道。
卓傲此時才將目光落在金吒頭上,看的金吒渾身不自在,最終,卓傲才搖了搖頭道:“李靖是個忠臣,可惜,在生兒子上差了一點,竟然生出了一窩反賊,朕不想與你說話,天化,讓他閉嘴。”
“是。”黃天化點點頭,走出一步,目光看向哪吒,摘下背上的干將寶劍,遙指金吒道:“過來受死。”
“你也是我闡教門徒,怎敢違背師命?”金吒怒道。
“笑話,天地君親師,親在師前,尊卑排序早有定論,我不似你這般無君無父,悖逆?zhèn)惓#瑳r且,我早已自廢修為,已與闡教再無半點瓜葛,有何師命可違?”
“放肆!”金吒怒道:“今日,便由我來待真君教訓你!”
“憑你?”黃天化冷笑一聲,干將已經脫手飛出,腳下又出現(xiàn)一把劍,拖著他御空而起,殺向金吒。
金吒手中至寶遁龍樁已經用來鎖住李靖,此刻手中只剩下一柄寶劍,只能硬著頭皮應敵,兩人站在一處,一個腳踏飛劍,縱橫寰宇,一個架起祥云,兩人逐漸將戰(zhàn)場拖入了空中,天空中不斷有光華閃爍,卻已經不見了人影,事到如今,金吒也沒能力再保護姜文煥。
不過貌似如今卓傲也只剩下一人在這里,姜文煥將目光看向卓傲,冷笑道:“昏君,任你說的天花亂墜,今夜這飛星峽,便是你葬身之處!”
“你可以試試。”卓傲也不理他,重新坐了下來。
“殺!”姜文煥一聲冷哼,正要動手,但兩邊暗處卻是傳來一聲厲喝,剎那間,箭簇猶如飛蝗一般從黑暗中攢射而至,只是片刻,姜文煥身邊的人馬已經盡數倒下,只有姜文煥一人手中斬將刀舞出偏偏刀云,飛射而來的箭簇竟然不能近身。
卓傲看的暗自點頭,難怪被稱作東魯第一勇將,這手刀法已經出神入化,摸到一絲道的氣息。
“昏君,受死吧!”姜文煥一摧胯下寶馬,朝著卓傲揮刀殺來,卓傲伸手一拍桌面,人已經向著后方飄去,幾乎是同時,數十根足有木質粗細的利箭在卓傲之前所立之處爆射而出。
姜文煥本就連翻戮戰(zhàn),人困馬乏,此刻也只能將手在馬背上一拍,飛身躍起,但戰(zhàn)馬卻不幸被利刃洞穿,頃刻間成了一頭刺猬,悲鳴一聲,轟然倒地。
姜文煥此刻卻已經顧不得愛馬死去,在他騰空而起的瞬間,至少有不下千枚箭簇自暗中激射而來,縱使他武藝高強,此刻人在空中,根本無法借力,嘴中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咆哮將斬將刀凌空扔向卓傲,身體卻在剎那間被萬箭穿心。
“愚蠢。”一把接住破空而至的斬將刀,看著姜文煥死不瞑目的轟然落地,卓傲搖了搖頭,將目光看向天空之中的戰(zhàn)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