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秦師爺后,劉克武將哥哥和幾個結拜兄弟全都叫進了自己的房間。看向哥哥,他說到:“大哥,這馮德麟號稱是百騎鎮遼東,你可有什么想法嗎?”
主管的是后勤,可劉克文畢竟是個武進士出身,對行軍打仗還是有他自己的見解的。聽到弟弟問向自己,他低頭略一沉思后,說到:“唯有智取,不可強攻。”
“哦,呵呵,詳細的說下。”劉克武說完后,接過了自己的隨從李海龍遞過來的一杯茶,喝了一口將身子靠向了椅背。
劉克文又想了一下后,抬頭看向劉克武說到:“馬匪之勇,少有人敵,但他們卻毫無軍紀可言。我等可抓住他們此項缺憾,來作為主攻之要點。”
不等克文的話說完,坐在一邊的張作霖就搶過話,說到:“俺說伯達大哥,誰都知道馬匪沒軍紀,咱能來點實際的不?”
邊上的其他幾個人,也都是亂哄哄的讓克文直入重點。這些人從與劉克武結拜完之后,與克文的關系,也都是日進千里,現在儼然已經情同手足,所以沒人客氣。
見到大家都這樣說,克文也就不在含糊什么,直接說到:“引他出來,把他干掉。用他沒軍紀的缺點,只要前后一夾,我們在給他包圍住,他那些人一亂我們不就好抓了嗎?真是的,文點你們就跟我這急。”
“哈哈……”
房間里的人,哄然大笑。劉克武揮手停止住大家的笑聲后,小聲的又將自己想好的具體計劃,輕聲的告訴給了這些人。
是夜,海城東門一連出去了四隊騎兵。第一隊是只傷到右肩膀的張作霖帶隊,一出城他就帶著人,直奔正東方向而去。
隨后,劉克文帶著第二隊,出了城門就轉向西北方向。接著是劉春茹這個女將,帶著一隊人馬,朝著東南方向疾行而去。
等這三隊人馬都出去后,才是帶著傷的劉克武等人,帶著最后一隊人馬,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城門。他們的后面,跟著一輛馬車里,坐著的正是秦師爺。
一路上誰也不出聲,走到了海城東北的石頭山前,才停下了腳步。劉克武轉身對著馬車里的秦師爺問到:“是這個石頭山吧?”
秦師爺掀起了馬車的門簾,看了一眼后,點了點頭回到:“回大人,正是這里。”
“你跟馮霸天約的是什么時候啊?”劉克武懶洋洋的在馬上伸了一個懶腰后,轉過身靠到了馬的脖子上,一只手勒住了馬的韁繩,不讓馬的頭亂動。
秦師爺看了看天空,一連謙卑的說到:“回大人的話,約的是子時二刻。”
“哦,那我們就這先休息下,等他們來吧。全體都有,下馬休息。第三棚警戒。”劉克武說完后,自己先翻身跳下了馬。
李海龍迅速的拿過了一個墊子,鋪到了地上。走到墊子旁,劉克武一個轉身就半臥到了墊子上。
剛臥下沒多大時間,突然從西北方向,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越跑越近后,劉克武看到了幾個穿的都是普通百姓服裝的人,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跟在自己身邊的一百四人,聽到馬蹄聲的時候,就已經散到了周圍的樹叢中。等這些人近前時,劉克武的身邊,就只剩下了劉朝先、馮國璋、張懷芝幾個人而已。
而且這幾個留在身邊的,也是裝扮成了車夫的模樣,坐在幾輛大車上。這樣一來,跑來的幾個馬匪,看到后也就放松的警惕,真把那些人當成了車夫。
見到穿著一身華服的劉克武站在最前面,一個馬匪沖著他就喊到:“你是秦家的什么人?秦老么呢?”
秦老么是秦師爺在海城這一帶的綽號,因為他在家姊妹七個,他排行最小。馬匪的話剛一說完,秦師爺就從馬車里蹦出來,嘴里連連說到:“各位大王,我在這。”
“你個老東西,不是又帶的巡防營的吧?”一個小頭目裝扮的馬匪說完后,拎著一條馬槍就從馬上翻身下了馬。
他走到馬車前,已經渾身抖如篩糠的秦師爺面前后,接著說到:“你奶奶地,讓你他娘的上兩次帶巡防營的蠢貨,來追我們。我們大當家的說了,讓你老小子這次不加到十二萬兩,就甭要你兒子了。”
秦師爺還沒等說話,劉克武就攔到了二人中間,一幅笑臉的看向那個小頭目說到:“大王請放心,在下絕不是什么巡防營的。在下乃秦爺新招的護院,您可前往別誤會。”
小頭目看了劉克武一眼,一臉不屑的說到:“你一個護院炮手,跟這趟什么混水。知道秦家那小王八犢子給我們抓了,還敢去他家干。怎么著?想跟咱們結下梁子不成?”
心里冷笑咒罵,臉上還是一幅笑容,劉克武抱拳哈腰的說到:“不敢、不敢,馮大當家的那是海城乃至整個遼西這一帶,都叫的響盤子的。小的只是混口飯出而已,可不想真跟馮大當家的結什么梁子。”
“哼,算你食相。沒你什么事,滾一邊站著去吧。”小頭目說完,又奔向了秦師爺。
走到已經堆到馬車下的秦師爺面前后,那個小頭目沖著他說到:“你個老王八犢子,車上是十二萬兩嗎?叫你的人把車打開,老子要驗下。”
劉克武又一個閃身,站到了這個小頭目的面前,笑著說到:“這位當家的,這可不合規矩吧。要驗銀子,似乎只能是馮大當家的親自來吧?”
就在此時,突然從西北方向傳來了幾聲槍響。接著,槍聲、吶喊聲、哭叫聲、大罵聲連成了一片。
站在自己對面這個小頭目,還沒等有所行動,突然脖子下一涼。等他低頭看去的時候,嚇的頓時臉上沒了血色。
劉克武竟然用快如閃電的動作,用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動作之快,他連劉克武怎么出的手,都沒有看清楚。
“小三子,風緊、扯呼。”就在那個小頭目茫然失措的時候,一隊人馬從西北方向,快馬奔行到了劉克武的近前。
當喊話的人看清小頭目已經給人控制住后,立刻就將手槍對準了劉克武,嘴上說到:“三山五岳大路開,馬走前川分黑白。這位兄弟哪路上的朋友,請報個萬子。”
滿口的黑話,這些東西劉克武哪懂啊。不用他說話,因為后面已經傳來了一聲喊話,幫著劉克武回答了:“白山白水皇云天、不犯長水磨三山。”
“啊?”那個拿槍對著劉克武的人,聽完后面那句話后,頓時驚了半天閉不上嘴。
后面的那一聲喊話,自然是熟悉這些東西的張作霖所發。聲音落下的時候,張作霖已然帶著他身邊的那一百多人,來到了劉克武的近前。
坐在馬上,張作霖沖著那個帶頭說黑話的人一抱拳,又是一連串的黑話甩了出去。剛開始那個喊話的大頭目,還那充著一幅無畏的樣子。
但沒過幾句話,那個大頭目的臉上,由黑變紅、由紅再變白了。
最后,竟然跳下戰馬,跑到劉克武面前跪在地上,邊磕頭邊說到:“小的馮德麟,不知是‘賽子龍’劉將軍前來,多有冒犯,還請海涵。”
“你就是馮德麟?”劉克武將自己制服的小頭目轉交給了一個手下后,上前兩步扶起了這個年紀剛過二十的馬匪大頭目。
看著這個身材魁梧,面容黑紅的大漢,劉克武在他站起身后,卻突然笑了。笑聲過后,他才說到:“馮德麟啊,你還想反復嗎?看到這四周了嗎?”
“啊?”馮德麟聽到后,登時就是一驚。因為他的確是在琢磨著,怎么找個機會帶人逃出去。
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這個連殺日本兩個司令官的人,竟然能猜出他的心思。
剛才在馬上,他從與張作霖用黑話的交談中,知道現在在那挾持他手下的就是劉克武,已是一驚。
想再找機會跑,竟然又給人家猜出來了,他也只能將頭低下去,低聲的說到:“都已被大人看出來了,馮某認栽。”
“哈哈,好了,馮老哥,論年紀你也比我大上六、七年呢。你帶著兄弟們落草,不還是為了過的好些嗎?何必這拿命跟朝廷對著干,禍害著鄉親們呢?”劉克武說完,上前一步竟然親熱的牽住了馮德麟的手,拉著想馬車邊上走了過來。
畏縮在馬車邊的秦師爺,這下可被整的暈了頭。一個堂堂朝廷的正三品大員,抓住馮德麟非但不殺,反而稱起兄、道起弟來,還向著他走了過來。
然而秦師爺沒想到的,還在后頭呢。劉克武拉著馮德麟徑直坐到了馬車邊上后,竟然拉起閑話來。
過了半個時辰后,劉克武突然站起身,沖著馮德麟朗聲的說到:“馮德麟,你可愿帶著你的兄弟,與我一同為國效力,一同去拼出一翻榮華來?”
“蒙大人不棄,小的愿意誓死跟隨。”馮德麟的話一說完,他身后那些手下們,也只能齊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劉克武看到這些人都跪下后,又朗聲的說到:“現任命馮德麟為我魁字營騎兵后隊署理隊官,統領其部編入我魁字營。待進京后,再為馮德麟保授職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