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慶豐下衙門回來,臉色有些陰沉的進(jìn)了家門。
王夫人看到他回來,吐掉口裡的瓜子皮,面帶譏諷的笑了笑,“哎呦,看來今日在衙門裡不痛快呀。”
穆慶豐皺了皺眉頭,不願意看到王夫人這副嘴臉,擡起腳就想走。
一轉(zhuǎn)身想到了什麼,身子僵了下,隨即又轉(zhuǎn)身臉色陰沉的坐了下來。
王夫人嗤笑了一聲。
穆慶豐惱怒的瞪了她一眼。
王夫人斂了下神色,道:“聽說您的好女兒淑妃娘娘給皇后娘娘下毒了?怎麼?老爺這是害怕了?”
穆慶豐嘴脣噏動了下,臉色陰沉的更加厲害。
王夫人哼了一聲,“庶出的就是上不了檯面,竟用這樣陰毒下作的手段。”
“這不是陛下還沒下旨說什麼呢,也不一定就是淑妃。”穆慶豐哼了一聲。
王夫人嗤笑,“證據(jù)確鑿,她還想抵賴不成?”
穆慶豐陰沉著臉沒說話。
前一段時間,他還一直沉浸在淑妃有孕的喜悅中。
後宮如今有孕的妃嬪只有皇后和淑妃,淑妃生下的無論男女,都會得到陛下的喜愛。
當(dāng)然,如果皇后生下公主,淑妃誕下皇長子,那就更妙了。
甚至在聽到皇后摔倒,肚痛不止,他還暗自竊喜過,希望皇后腹中孩子流掉,那麼穆雲(yún)肚子裡的孩子就會得到建成帝更多的關(guān)注。
“聽說孫家那邊已經(jīng)安排了不少御史要上書請求陛下治淑妃的罪了,”王夫人撇了穆慶豐一眼,“她當(dāng)了淑妃,我們家沒沾一點(diǎn)光,到時候可別帶累了咱們。”
穆慶豐沉默不語。
王夫人想了想,神色緩和了些,將心底的幸災(zāi)樂禍壓了下去。
她心裡確實(shí)也擔(dān)憂,怕穆雲(yún)牽連到穆瑜和她們。
“老爺,你也準(zhǔn)備道摺子吧,如果真的是淑妃所爲(wèi),我們總得請罪吧。”她緩和了聲音勸穆慶豐。
穆慶豐擡眼直直的盯著她,“你想怎麼樣?”
王夫人脫口而出,“將她逐出家譜,和她劃清界限。”
屋子裡陡然靜了一下。
穆慶豐半晌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卻並沒有回答王夫人的話。
王夫人嘴脣動了動,沒有說話。
穆慶豐的手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入口冰涼的茶水一點(diǎn)也沒澆熄他心中的火焰,反而更加煩躁。
哐噹一聲,他將茶盞丟在了桌子上,臉色更加陰沉。
逐出家譜啊,他有些猶豫。
之前他沒有多加猶豫就將穆瑾逐出了家譜,事實(shí)證明他做錯了,也後悔了。
不說別的,若穆瑾還在穆家的家譜上,就憑著他定南侯岳父的身份,他現(xiàn)在也不至於落到在太常寺混日子的做法。
所以他對於將穆雲(yún)逐出家譜很猶豫。
陛下現(xiàn)在態(tài)度不明,並未說是穆雲(yún)的,也沒降罪於穆雲(yún)。
他若將穆雲(yún)逐出家譜,萬一穆雲(yún)不是下毒之人呢?
那穆家從此以後可就徹底沒有翻身的希望了。
退一步講,就算穆雲(yún)真的是兇手,她腹中還有皇嗣,陛下要治她的罪,至少也得等她誕下皇嗣。
他不能這麼著急將穆雲(yún)逐出家譜!
王夫人覷了眼他的神色,沒敢再說話。
她剛纔雖然藉著穆雲(yún)的事諷刺了穆慶豐幾句,可到底不敢太過分。
上次偷藥的事害得長寧侯夫婦同她起了齷齪,長寧侯至今在家閉門思過。
穆慶豐又打了她兩次,一度揚(yáng)言要休妻。
孃家已經(jīng)同她反目,若她真的被休了,就無處可去了。
所以她如今在穆慶豐面前並不敢太過分。
穆慶豐琢磨了片刻,剛有主意,外面忽然響起哭鬧聲。
丫鬟進(jìn)來稟報說陳姨娘哭哭啼啼的在門口求見。
王夫人冷笑著看向穆慶豐。
穆慶豐擺擺手,不耐煩的道:“讓她回自己的院子里老實(shí)待著。”
王夫人心裡哼了一聲,現(xiàn)在可不是之前稀罕陳姨娘的時候了。
說起來,她也對穆慶豐的薄情有些心寒,有時候,甚至完全想不起來,自己當(dāng)初怎麼就迷了心竅,看上了他,非得跟羅氏搶他。
王夫人收斂心神,向丫鬟使了個眼色。
丫鬟會意,悄悄退了下去。
外面一會兒便安靜下來。
穆瑾今日進(jìn)宮爲(wèi)孫皇后施完針,一出鳳梧殿,便看到宋彥昭負(fù)手而立站在門口。
“你怎麼來了?”她迎了上去。
宋彥昭拉著她的手,兩人並肩前行,“咱們?nèi)タ纯赐庾娓浮!?
穆瑾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宋彥昭低笑一聲,附在她耳邊道:“今晚宮裡有好戲看。”
穆瑾眨了眨眼,心裡大概有了數(shù)。
兩個人去了太上皇哪裡。
天色漸漸黑暗下來,宮裡行走的人越來越少。
穆瑜正在用晚飯的時候,門口傳來內(nèi)侍下跪請安的聲音。
是建成帝來了!
穆瑜心中一喜,連忙站了起來。
算起來,建成帝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來她這裡了。
穆瑜下意識的扯扯身上的衣衫,又手忙腳亂的去拂頭上的髮髻是否散亂。
建成帝大步走了進(jìn)來。
穆瑜忙跪下請安,“臣妾叩見陛下。”
一雙大手握住了穆瑜的手,將她扶了起來。
穆瑜愣了下,眼中閃過一抹狂喜。
“陛下!”她臻首低垂,故作嬌羞的低叫,卻並沒有看到建成帝凝視著他的目光中有著深深的凝視以及隱隱的厭惡。
“愛妃還沒用完飯?”建成帝談?wù)劦脑儐枴?
“呃,已經(jīng)用完了。”穆瑜揮揮手,吩咐宮女撤下晚飯,然後溫柔的凝視著建成帝。
建成帝眸子斂了下,拉著她的手坐了下來。
穆瑜覷了眼建成帝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提議,“臣妾陪陛下下會棋?”
現(xiàn)在天色還早,她總不能現(xiàn)在就把陛下拉到牀上去吧?
穆瑜心裡盤算的好,先下會兒棋,一盤棋下下來時間也就不早了,她就能順理成章的將陛下留在宮裡了。
棋三很快擺了上來,建成帝卻下的有些心不在焉。
“陛下這是有心事?”穆瑜輕聲開口試探。
建成帝握著棋子的手頓了頓才落下,嘆息一聲,“朕許久沒見愛妃,今日一見,愛妃依舊是這般溫柔體貼,難道你不怨朕不來看你嗎?
穆瑜溫情脈脈的注視著嘉佑帝,“陛下是臣妾的天,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心心念唸的人,臣妾只有擔(dān)憂陛下的心,怎麼會有怨恨之心?”
建成帝眸色更加深沉,緊緊握住了穆瑜的手,聲音低沉動聽:“愛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