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趙羽翀前倨而後恭的狗腿樣子,吳蔚忍不住在他肩上拍了一把,問道:“你怎麼這麼愛練功夫?學習成績是不是很差?”
趙羽翀臉一紅,搓了搓手,“嗯。(?)上次還考了第三,倒著數的?!?
吳蔚啞然,這小子不用說把精力都放到了練功上面,仗著家裡有點錢,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怎麼花光他老爸錢這事兒上,所以拿這不當回事。
“我不能跟你切磋,更不能教你?!?
趙羽翀一聽這話可急眼了,恨不得把電梯砸,抓耳撓腮地問,“爲什麼?!”
“因爲你的成績太差。我是燕北畢業的,我還是農村人。你想想,如果我學習不好,能考上燕北嗎?”吳蔚正色道。
“哥,你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可我腦子笨,我不會!”
“只要學,肯定會,你還是不學。”吳蔚不爲所動。
“我是真的不會。我智商還不到110!”
“已經不低了,你還想高到哪兒去?”吳蔚板著臉,一點笑容也沒有。
趙羽翀挫敗地嘆了口氣,“哥,你比我媽還狠!我不學了。寧可不學功夫,我也不願意整天做那些沒用的數學題。”
“你怎麼覺得數學題就沒用了?”
“本來就是嗎?你覺得數學題有用嗎?還有英語,我又不出國,學什麼英語!不會abcd,照樣當接班人!”這小子,還真有點油鹽不進的勁兒。
“那想跟我切磋功夫,免談。我上燕北那會兒,是五校聯賽的跆拳道冠軍,剛纔就你那兩下子,我一隻手就能把你打趴下!”吳蔚反激他。
“吹吧你!反正吹牛又不上稅。到了,我爸的辦公室就是那間,你自己進去吧?!壁w羽翀指著一扇門,說道。
“你爲什麼不進去?”
“我爸不喜歡我。”
“爲什麼?”
“因爲我的成績太差。別跟我爸說我領你來的,他會剝我皮的?!?
趙羽翀還真有怕的,這就證明這孩子還能改過來。就怕那種什麼也不怕,“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纔是最讓人撓頭的。
吳蔚整了整衣服,擡起手輕輕敲了敲門,回頭看了一眼趙羽翀,這小子正站在樓梯口衝他做鬼臉。
聽到裡面一聲沉穩的男聲,吳蔚推開了趙化成的辦公室。屋子很大,足有四十個平方,對著門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城市景觀。
趙化成不知在忙些什麼,並沒有擡頭看吳蔚。吳蔚站在他的辦公桌前,也不好張口打擾他。過了好一會兒,趙化成才問了一句,“什麼事兒?”頭還是沒有擡起來。
“趙董,我是吳蔚,今天來是跟您談一下投資的事。”吳蔚微躬著躺在子,看上去十分的謙卑。
趙化成聽到陌生人的聲音,詫異地把頭擡了起來,看到素未謀面的吳蔚,臉色馬上變得難看來,“你是誰?怎麼進來的?誰讓你進來的?”
吳蔚心道,什麼意思?怎麼還變臉了?你這兒是什麼地方,連進都不許進,皇宮還是博物館?!
他面色不變,目光直視趙化成,微微點了一下頭,“趙董,不好意思,沒有預約。在跟您談正事之前,我先介紹一下我自己?!币娳w化成臉上怒氣微現,吳蔚趕緊說道,“只需要兩分鐘。我是平澤市青川縣蛇仙旅遊經濟開發區的副主任,是趙亦銘介紹我來的?!?
趙化成臉上的怒氣變成了驚訝,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說道:“什麼?趙亦銘?”
“對,平澤市畜牲局的趙亦銘?!?
“你們是什麼關係?”
“您可以打電話求證一下,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吳蔚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趙化成的表情變化,趙化成的臉色舒緩下來,指了指對面的沙發,“過來坐吧?!庇职戳艘幌聝炔侩娫挘屆貢M來倒茶。
看趙化成坐了下來,吳蔚坐到了他斜側方向的單人沙發上。
女秘書詫異地看了一眼吳蔚,因爲在她的日程安排裡,這個時間並沒有安排預約。
看女秘書把門關上。趙化成轉過臉看著吳蔚,“說吧,他讓你來幹什麼?”
“趙董,首先申明一點,我來不是亦銘讓我來的,而是我自己主動找上門來的,是這麼回事……”吳蔚簡單地把商貿物流中心項目說了一遍。他越說,趙化成的眉皺得越緊,吳蔚暗道不好,看來趙化成對這個項目不感興趣。
吳蔚說完以後,趙化成輕輕搖了搖頭,“我這人是個直性子,我說兩點:第一,我們集團以房地產爲主業,想必這個你知道,至於商貿物流,雖然我們也在嘗試,但你們那個地方並不是我的目標,那裡的人氣太少;第二,我對你們這個項目不感興趣,我覺得沒有必要在那個地方建一個大型商貿物流項目。你們那兒沒有任何工業或手工業基礎,離著大中城市又遠,運輸距離太長,這是商家大忌。雖然你是亦銘的朋友,但在商言商,我們掙的也都是辛苦錢,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血汗錢打水漂,你說呢?”
“話是這麼說,我也做過市場調查,自從龍平大線建成通車後,蛇仙再也不是以前的蛇仙了。您對那個地方並不清楚,我倒是建議您去看看。蛇仙有一個養殖廠,是亦銘我們倆親手做起來的?!?
吳蔚注意到,只要一提趙亦銘的名字,趙化成的眉毛便會不自覺地動一下。他想,趙亦銘肯定是趙化成的心病。
“是嗎?他現在在平澤怎麼樣?”吳蔚猜測,趙化成的心裡一定很痛苦,自己兒子的情況,需要外人來告訴他,這不跟挖他的心一樣嗎?對於趙化成這樣的成功人士來講,問出這個問題便是不得已而爲之。
“挺好的。我女朋友我們幾個是在一次培訓中認識的,感覺很投緣,便一直聯繫著。亦銘是個難得的人才,在局裡很受重視?!?
吳蔚看到,在說到趙亦銘很受重視的時候,趙化成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你們年輕人,多在一起處處。亦銘這孩子,有時候認死理,特別犟,就是個驢脾氣?!边@時候的趙化成,哪裡還有大公司掌舵人的架子,現在的他,就是一個想念兒子的老人。
“那是您對他要求嚴格。我父親也跟您一樣,對我們兄弟倆要求特別嚴格。我是農村人,從小在農村長大,如果家裡不管,在外面野,也就野成那個樣子了。正因爲我父親的嚴格,我和哥哥才能考上大學,走出農村。”
“現在,很少有年輕人像你這樣理解父母了。我有個疑問,沒有預約,你怎麼上來的?”趙化成這人,還真是心細,居然還想著這件事呢。
吳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羽翀帶我上來的。”很不好意思,剛認識這小子,拿出出賣一下,讓他挨他爸一頓整,也好出出早晨那口悶氣。
“他去哪兒了?你們怎麼認識的?”
“羽翀就在外面。我早晨去您家裡找您,因爲亦銘給我的是您家裡的地址。在家門口等回信的時候,正好碰到羽翀晨練回來?!?
“那小子罵你了吧。”果然是知子莫若父,連這個也猜得到!
吳蔚尷尬地笑笑,沒有說話。趙化成起身,吳蔚趕緊也站了起來,還以爲有什麼事,趙化成居然站在門口朝外面吼了一嗓子,“趙羽翀,你這個混小子給老子滾進來!”
吳蔚不禁愕然,趙化成居然出口成髒了。趙亦銘那脾氣,恐怕是繼承了他爹的,都是屬驢的。
貓在樓梯口附近的趙羽翀一聽到老趙獅子吼,畏畏縮縮地從裡面轉了出來。趙化成上去一個暴慄,“你是不是又罵人了?說過你多少次?要文明、要文明,你這嘴是尿刷出來的?怎麼一點也不學好……”
吳蔚終於知道趙亦銘爲什麼要離家出走了,遇到這樣一個爹,他也離家出走。
趙羽翀躲閃著,向吳蔚靠攏,吳蔚趕緊伸出手護住了趙羽翀。趙化成正色道:“你不知道,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七天不打不認爹媽!你別護著他,你是亦銘的朋友,我不拿你當外人!”
“爸,你就是個老獨裁者!整天就知道揍人!你看人家吳蔚哥,一身的功夫,都講武德,不欺凌弱小,你看看,一點‘爸德’都沒有!你再打我,我也跟我哥一樣,再也不回家,孤獨著你,寂寞著你!”
趙羽翀的話,可觸到了老趙的逆鱗,那個小子,居然有兩年沒回家,也從不打電話!多少次他都下次決心,只當沒有這個兒子,可一聽到他的消息,還是忍不住側著耳朵去聽!
這倆孩子,一個聽話的也沒有。大的學習不用發愁,但個性太強,到現在因爲那件事還在忌恨著他。小的混賬一個,學習成績死活上不去,整天舞刀弄槍,長大了也不是個讓人省心的主兒。
“滾!養了兩隻白眼兒狼!小時打你們出去都不出去,這會兒翅膀硬了,都想飛了?!飛去吧!都走,都走??!”吳蔚一聽這話,敢情這是要下逐客令了嗎?
吳蔚告辭要走,趙羽翀跟著他的屁股後面,就差拽他的上衣後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