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大炮有很多好的地方,比如提煉元素寶石來補充法力消耗,比如用元素位面力量增幅咒語的威力,比如用空間符文增強咒語射程。魔鬼大炮純粹體現了咒語威力所能展現的美感,但是它的毛病就是威力太大、也太集中了。”
費奇展開魔鬼大炮的設計圖,這份陳舊的圖紙塵封了近百年,也就是在這一個月里重新見到地獄的光輝,不過它馬上就要被淘汰了。
“地獄烈焰的威力很不錯,但是基本上八成的威力都集中在核心的小范圍里面。我去戰場看了,大致可以分為三個區域:核心的完全摧毀,中間的殺傷以及外側的燃燒。這種方式對付強大的敵人可以做到核心區致命,但是真正強大的惡魔絕對能躲開這種攻擊。所以核心的摧毀,其實是在降低戰場收益。我想過了,與火相關的咒語都有這種問題:摧毀力太強。”
“我的想法是用凍寒核心,將敵人冰凍,或者至少產生嚴重的行動阻礙,接下來讓步兵解決就可以了。留下全尸的好處很多,對咱們來說就是產品更有吸引力,購買者會更多。”
“魔鬼和惡魔在對寒冷的抵抗能力上差不多,所以在發射后一段時間內誰能先進入凍寒區的戰場,誰就占有最大優勢。因此新的人間大炮必須有更快的發射頻率,更便捷的射距調整能力。”
“好在凍寒核心比地獄烈焰更加不穩定,尤其是在地獄第一層這種偏火焰的環境下。正常的凍寒核心也就能飛行一百米,然后肯定會裂解,變成一大片寒氣向四面擴散。魔鬼大炮的增程符文只是能讓它飛得更遠,但不能讓它抵抗周圍環境造成的裂解,所以需要一個臨時的保護機制。我想到了一個小咒語可以做到這點。”
費奇展開另一張皮紙,用炭筆在上面書寫。“忍受環境咒語非常簡單,正常能持續一整天,咱們用不了那么久,十幾秒到幾分鐘就可以了。因此咒語可以這樣變化,需要改變的也就是這一部分符文而已。咱們將它做成旋轉件,處理好法陣中符文之間的觸點,然后就可以用它來控制射程。不用去管增程的那部分,只要這個忍受環境一破,再加上一百米,凍寒核心就裂解,自動脫離原軌跡開始擴散,就像天降冰雨一樣。”
“因為它不像地獄烈焰那樣需要突然轉向沖向地面,所以不能再采用低空直飛分形式,得要拋物線。好在凍寒核心是可以通過結冰來產生重量,這樣拋物線自己就出來了。因為是拋物線,所以原來魔鬼大炮的超強增程也可以縮水——于是成本就這樣降下來了。”
卡茲穆克聽得腦袋發暈,大概的道理并不難理解,但是轉換成工匠的思維就非常復雜了。旋轉符文?法陣觸點?難道能將法陣變成立體組合的嗎?就算這些工藝上能夠完成,可是使用上呢?凍寒核心炮彈一邊飛、一邊因為結冰而增加重量,那么怎么計算拋物線?如果不能提前算出來,怎么來確定忍耐環境符文的刻度旋轉?還有,不同的地方濕度相異,結冰的速度也會不一樣,這不就更……
“符文我都認識,炮的設計我也懂,但是這部分……”火矮人指著忍受環境旋轉符文:“計算太復雜了,越來越重的冰球怎么飛的我也沒見過,我想不出來要如何解決。難道要去各個地方不斷試射嗎?”
“你想得太多了!”費奇用力擺了擺手:“你以為這個大炮是要跟著魔鬼去征服各個世界的嗎?如果是那樣我就要改設計,多收它們十倍的價格!別忘了咱們的客戶,全都是在地獄第一層防御惡魔的血戰將軍們,所以只要關心地獄第一層的環境就夠了。地獄是守序的,同一層的環境極端穩定,所以只要我計算出凝冰增重、射角、風阻、重力的相對影響關系就行了,這有何難?”
“Σ(°△°---)︴---不難嗎?主人我只負責計算,算法我不會。”逗貓棒覺得自己又有活要干了。
火矮人捂住腦門,他感覺自己頭疼欲裂,僅靠散發熱氣都緩解不了,說不定很快就要冒巖漿(腦溢血)了。他使勁緩了緩氣,看了一眼人間大炮的設計圖,又一陣陣犯惡心。“大人,還是你說怎么造,我只負責動手吧。我已經不想搞明白這設計是怎么回事了。”
“那也行。不過在我掌握你靈魂契約的這段時間里,你想要學習的話我可以隨時教你。但你也得知道,任何泄密都會在靈魂契約上顯現出來,而我……可以找契約魔通過這東西定位你,折磨、殺死你,然后用你的靈魂繼續工作。那會讓契約的價值降低,但可以泄憤。”
“是的大人,我一直牢牢記住這點。”
“來,給我說說工藝,那些活兒可以讓營地的其他工匠來做,反正他們閑著也是閑著,不用白不用。還有這些符文,反正都是活動件,也可以拆開讓它們來做。”
攻城武器營地雖然是個作坊,但在長期生產相同產品——投石機、防空弩和箭塔——的過程中,已經形成了流水線和標準件的雛形,所以讓他們進行分工隔離生產并不存在困難。費奇和卡茲穆克將設計圖變成生產工藝和流程圖,先造上三臺,之后試射收集數據然后產生算法,最后將可調節的符文部分以列表的形式和射程對應。哪怕算法不是很精確,不還是可以用手感來調整嗎?這畢竟是大炮,又不是精確制導導彈。
用三天時間完成任務分解并將工作安排下去,費奇便可以輕松些了。他去陣地上看了看,惡魔已經被反推出去很遠,戰斗已經離開了地獄第一層。魔鬼的大部分軍隊基本上都已經開始回撤,還在追擊的要么是戰功仍舊不足的少數魔鬼,以及被貪婪燒暈了的頭腦的雇傭兵們。這次防御戰算是結束了,但是血戰只不過是多了一個小段落,后面還有無限的篇章。
他可不愿在無限的血戰中度過自己優先的人生時光。趁著這段空閑,他去了一趟血販集市,發現神秘法師林奇已經走了,很可能是去灰色廢墟位面執行他的計劃。對了,之前忘了給他說一件事,現在估計也找不到他。
忘記說的那件事就是空間傳送封鎖。很可能林奇無法回到自己的世界,所遇到的情況和第二世界的封鎖是一樣的。掌握了世界空間能力的神將傳送邊界上了鎖,所有從外向內的傳送都過不去。不過若是能掌握鑰匙的話可以將自己偽裝成空間內傳送,還是能通行的。
當時林奇說回家的代價是多少,五千個六臂蛇魔心臟?已經對靈幣交易市場有所了解后,費奇現在確定那家伙肯定被騙了。大致估算一下難度,如果是找到“傳送鑰匙”,估計也就值一千靈幣吧。自己賣了第二世界的坐標和鑰匙,還是為魔鬼開通了進攻通道,也才得到一千靈幣而已。蛇魔心臟的售價大約是二十靈幣,五千心臟就是十萬靈幣……這還能不坑?
“應該給林奇介紹一下冥河航運的,還有環之聯盟什么的,哪怕將白旗的錢鏡告訴他也能解決問題。那個時侯怎么全都忘了呢?真古怪。”費奇看著空蕩蕩的帳篷,想著已經離開這里的林奇,心中有點懊惱。他記性一向不錯,可還是發生了這種罕見的問題。
既然找不到林奇,那么費奇便在血販集市轉了轉,淘了幾本法術書。剛剛發生過血戰,這些有些破損并沾滿血跡的書肯定是從尸體上扒下來的,現在論件處理,便宜得很。在這個缺乏娛樂的世界里,看別人的法術書以及試驗、旅行筆記是為數不多的休閑活動——至少對費奇來說是這樣的。
就這樣在地獄中看看別人的法術書,盯著人間大炮的試制和魔鬼大炮的維修,過了幾天后費奇終于收到了召喚的要求。他長舒一口氣,立刻響應召喚,從地獄飛了回去。
返回凡間的第一件事就是戴上反麻痹煉金護符,然后用嘴巴使勁欺負一下夏妮。“我沒事兒,血戰很恐怖,我躲在后面絕對是正確的,這次的收獲很不錯,之前的目標都完成了。但是與能夠回來和你團聚相比,那些收獲就不值一提了。”
夏妮臉色紅暈未退,顯得尤其可愛。她將蛇發收攏會腦后,這些小家伙能夠暴露她心中的想法,比如一直試圖咬費奇,其實就是她內心還想繼續親近的潛意識造成的。“那下次血戰,你還要參加嗎?”
“會去的,不過絕對比這次更加猥瑣,甚至根本不會在陣地上出現。”費奇坐下來,一直抓著夏妮的手,將血戰中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所以,惡魔們下一次肯定會優先打擊攻城武器營地,甚至在一開始就派出重兵集中突襲。我必須防備著點,最好一開始就躲得遠遠的,順便造幾個假的魔鬼大炮讓它們拆毀。這一次我提拔了兩個隊長,它們才應該為陣地流血犧牲,可絕對不是我。”
“你有這樣的謹慎就好。不過我還得提醒你小心,之前用飛蟲怪物突襲你的家伙說不定就是惡魔一方的,這種突襲刺殺只會隨著你的重要性提高而變多,不能只想著戰斗發生后才會出現的危險。”
“嗯,你提醒得很對。攻城武器營地指揮官這個職位我得找時間放棄——盡管它能給我帶來很多便利。我偷偷告訴你,我讓營地的工匠生產了一批空間傳送用符文,可以用來建設第二個戰略傳送法陣。不過這些符文只能用地獄語,不能用我的魔法,不然有可能暴露。”
“第二個……你已經感覺有可能要離開米納斯伊希爾了嗎?”
“未雨綢繆吧。離開的想法我暫時還沒有,不過地獄里實在也沒什么其他便宜好占。我倒是去血販集市想給你買點首飾,但一來沒有太漂亮的,畢竟都是以實戰出發;二來我覺得那些下地獄的首飾來路不明,說不定是帶著壞運氣的,所以就沒買。除此之外,地獄里三樣最重要的商品是武器、盔甲和奴隸。你有什么想要的嗎?”
“謝謝你想著給我買首飾,不過我本來就不太配戴那些東西。整天戴著面紗就已經太過吸引人的注意,我想我還是低調一些好。嗯……如果真有需要的話,我想要一套盔甲,胸甲和護腿就很好,然后一把長劍,這是我最熟悉的。”
“你不要盾牌什么的嗎?一把長劍有點危險啊!”
“我需要空著一只手調整面紗,而且我可以扔飛刀,或者替你取東西。”夏妮帶著憧憬的笑容說道:“我最希望的事情就是能在你身邊,和你并肩經歷所有事情。”
“嗯,我也有這樣的想法。一個人在外面其實是很孤單的,我盡量熬過地獄這段時期,先把第一個狀態搞定,看看到底消耗多少地獄好感,估算一下最終形態的消耗。在地獄,不貪心是最重要的。”
“你有這樣的想法就好。不過你的第一個形態是什么?”
“我學會了次元錨法術,最近正好有點思路可以試驗一下,看看能不能將我的身體從空間亂流里拽回來。之前我的記憶有偏差,這次應該不會再錯了。你猜猜我找回自己的身體來之后會做什么?”
“你還能做什么?”夏妮眨眨眼,臉刷的一下紅了:“你別讓我猜,我不想猜!”
“我想用人類的身體吃頓好的,”費奇用胳膊肘捅了捅夏妮:“我想吃蛇。”
“壞蛋!”夏妮伸手捏費奇的臉,“不準吃蛇,不準吃蛇知道嗎?”
“好好好!”費奇用了三重肯定,拯救了自己堪比城墻的臉皮。這個時候不能過分逼迫,費奇便轉移話題:“對了,我光顧著說地獄的事情了,你還沒告訴我米納斯伊希爾發生了什么呢。”
“領地這邊沒什么事,傳送陣的進度很快,再有一個月吧估計就能完工,到時候你可不能在別處,必須去檢查,這是埃迪說的。”夏妮見費奇不再調戲自己,也就慢慢平靜下來,手不知不覺就又被抓走了。她輕輕舔了下嘴唇,接著說道:“亞里亞王國那邊傳來消息,國王陛下傷勢延綿加上病入膏肓,教樞的大主教也無能為力,所以貴族聯合會已經實際控制了王國的權力。埃迪說:那件事很有可能實現。她說的是什么事啊?”
費奇附在夏妮耳邊,用手掩著,將安德魯有可能成為國王的事情告訴了她。夏妮一時呆住了,事后才發覺自己耳朵濕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