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好單位,就是指福利好;所謂福利好,就是指工資高、假期長、老闆好說話。五洲翻譯公司,無疑是一個好單位。國家規(guī)定春節(jié)放假七天,還是從年三十開始放假。而五洲翻譯公司,把這個數(shù)字翻倍,成了二十天——從年前五天一直放到正月十五;如果家裡有事,還能酌情延長。
放假當天晚上,江亭在收拾東西,打算第二天去江靈朧那。到了年底,江靈朧不但進了各種水果,還進了全國各地的特色乾果,俗稱年貨,所以生意特好,江亭需要去幫忙。
在江亭收拾東西之際,錢梅在一旁啃著蘋果絮絮叨叨:“我本來還覺得我們尚總大氣,年假放十天。跟你們一比,嘖嘖,傷心啊。”
江亭瞥了她一眼,說:“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又不是沒見過我通宵加班,有什麼好心理不平衡的?”
錢梅哈哈笑了,說:“社會主義外殼下的該挨千刀的資本主義社會!”
她遲疑了下,湊近江亭,神秘兮兮道:“剛纔我過來的時候,遇見董奧了。他問我要去幹嘛。我說,去看你收拾東西,因爲你要去你媽家過年。他說,他明天來接你,讓我傳達一下。”
江亭說:“我的東西又不多,哪裡用得著這麼麻煩。再說了,還有28路專車嘛。你幫我回絕了吧。”
“真不考慮?”錢梅賊兮兮道。
江亭裝傻,反問:“考慮什麼?”
錢梅盯著江亭的臉瞅了會,嘆了口氣,說:“奶奶的,這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你說人董奧看上你什麼了?我倒貼他都不要,非得惦記著你。而你呢,放著董奧這麼好的人不給機會,究竟想找什麼樣的?你別忘了,自己可是大齡女青年了。小心成了剩女,高不成低不就,嫁不出去了。”
江亭抿嘴一笑,說:“對了,你不是說有新目標了嗎?發(fā)展得怎麼樣了?”
錢梅把剩下的蘋果啃進肚子,把蘋果核以投籃姿勢扔進垃圾簍,說:“明年五一訂婚,十一結(jié)婚。”
江亭樂了,說:“真的假的?你家男人是黑是白我都還沒有見過,你就這麼把自己嫁出去了?”
錢梅嘿嘿笑了,說:“我可不敢把他領來見你。要是他像董奧一樣,也迷戀上你了,可怎麼辦?怎麼也得結(jié)了婚之後。”
“得,說得跟真的一樣,沒個正形。”江亭笑著瞪了她一眼。
“我說的是真的,差不離吧。過年,我們打算去見雙方的父母。他說,等見過雙方父母,正式確定了再跟你說。”
“他說?”江亭一臉狐疑,“我認識他?”
“他說,跟你從小就認識。”錢梅說。
“誰啊?”江亭好奇道。
“你還記得那次去董燕火鍋店吃火鍋嗎?那次不是他們老闆不在,來了老闆的哥哥嗎?他,就是火鍋店老闆。”錢梅說。她後來經(jīng)常去董燕火鍋店吃火鍋,就這麼認識了江坤。江亭藉口吃不了辣的,沒有再一起去。
“江坤?”江亭的心抖了一下。
“對啊。哈哈,他說有十幾年沒有見你了,但是你一定還記得他。想不到你還真記得他啊。”錢梅笑哈哈說。
江亭停下收拾東西,站直身子,猶豫了下。
“你想勸我別跟他談嗎?”錢梅笑得更大聲了。
她見江亭沒有反駁,說:“他都跟我說了,他小時候老欺負你,搶你東西,你一定會記恨在心,所以才讓我不要早早跟你說呢。他說你一定會試圖阻止的。他還說,等過完年,他請你吃飯,當面賠禮道歉呢。”
江亭長這麼大,只有一個人讓她深惡痛絕,就是江坤。她一想起江坤,就恨不得醢了他。聽錢梅那麼說,江亭沒有覺得釋然,反而想起一句話:狗能改得了吃屎嗎?
小時候就會恃強凌弱,大了只怕更會弱肉強食吧。
江亭搖了搖頭,爲自己一瞬間的不厚道想法,感到有些訝異。她一向是個溫和的人,看來,江坤真的給她留下了不淺的童年心理陰影。
“亭亭,你在想什麼?”錢梅好奇地問。
江亭回過神來,說:“沒什麼。我確實很久沒見他了。你也知道,我對他小時候的印象很不好。所以,我建議你還是多考慮考慮,畢竟,婚姻是大事,關係自己的一生。”
“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經(jīng)考慮很久了。”錢梅說。
“你們認識都沒有多久吧?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覺得,你們還是多相處些時日再說吧。過年就見雙方父母,還是有些操之過急了。”江亭說。
錢梅卻有些不開心了,說:“我覺得他挺好的。再說了,婚姻就是一場賭博,誰也不知你嫁的人能不能陪你到最後。人是會變得。認識再久,還不是人心隔肚皮,結(jié)果看走眼了,更傷心!”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似乎有些針對性。
江亭愣了下,說:“誰的婚姻出問題了?”
錢梅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遲疑了下,說:“李芯跟你聯(lián)繫沒?”
江亭嚇一跳,說:“一直都有聯(lián)繫啊。就是最近幾個月,她生了孩子,要忙著帶孩子,所以聯(lián)繫不多——她怎麼了?”
錢梅淡淡說:“她要離婚了,因爲一方出軌……”
“不會吧?”江亭皺眉道,“溫西亞不是那種人!”
“那李芯呢?”錢梅反問。
江亭愣了下,說:“李芯當然更不是那種人了!”
“算了,你看人的眼光就那樣吧。總之呢,我是聽我媽說的。我們縣小,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的。他們那說話可難聽了,說能婚前就懷孕,能是什麼好姑娘。還說,倒貼買房結(jié)婚,肯定是有問題的。還建議溫西亞去做親子鑑定呢。”錢梅說。
“究竟出什麼事了?”江亭問。
“好像是產(chǎn)後不久,李芯鬧著要離婚。剛開始,大家以爲是李芯產(chǎn)後心情不好。後來發(fā)現(xiàn),李芯跟一個男的聯(lián)繫頻繁。這還不掀開鍋了?”錢梅說。
“男的?誰啊?”江亭問。
“不知道。好像還是溫西亞的一個好朋友呢,”錢梅說,“朋友妻,不可妻,連這道理都不懂。唉——李芯看人的眼光還真不咋樣。溫西亞條件那麼差嫁了。嫁了就嫁了,卻等生了孩子再後悔——早幹嘛去了,生生把自己變成離婚女,傻不傻?”
錢梅走後,江亭一直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問問李芯,究竟是怎麼回事。最後,還是沒有問。李芯想說,自然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