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貴財全家上下,二鳳最不喜歡的也就是盧月娥,總覺得她有些陰陽怪氣的,和汪貴財一家人的性子有些不搭。
二鳳不知道盧月娥之所以如此,是因堂弟的親事被汪氏拒絕的原因。
盧月娥眼下給她出了個難題,酒樓的人手在開張之前就已招齊,並經(jīng)過培訓(xùn)上崗,此時根本不需要再添人手。且就算有,適合女子做的活兒也不是什麼體面輕鬆的活兒。
但若直接拒絕,又怕汪貴財夫婦不高興,並不擔(dān)心盧月娥開不開心,這和她無關(guān),她左右爲(wèi)難。
汪貴財和龍氏倆人互相看了眼,皺了皺眉,這大媳婦唱得是哪出,她去酒樓做活,家裡的活兒和孩子怎麼辦?盧月娥正在鬧分家,一時,他們倆人也不好直接不讓她去。
他們看向二鳳,二鳳也正好看向他們,他們輕搖頭。汪貴財夫婦不同意她去,二鳳鬆口氣。彎脣笑著上前親熱摟了盧月娥的胳膊道:“嫂子,別和鳳兒開這種玩笑,嫂子你這般能幹,讓你去酒樓幹些洗碗擇菜灑掃漿洗的活,那豈不是大材小用。”
這句話告訴盧月娥,你若想去酒樓,只能做這些雜事,堵住她的嘴。
“啊,無其他的活兒可做嗎?”盧月娥不滿的問道,想想這樣冷的天,要去洗那些髒兮兮的碗和菜,就不自主的渾身發(fā)冷。
“對啦,還有卸貨的活兒,氣力大些的女子也可做,其他的活兒不是女子可以做的。”二鳳想了想認(rèn)真應(yīng)道。
汪貴財和龍氏倆人在心裡暗笑著,盧月娥平日裡最怕的就是洗碗之類的活兒。讓她去酒樓天天做這事,打死她也不會去的。
“鳳兒,咱們兩家可是親戚,平日裡我們一家人可沒少幫你們家,你可不要說話誆我,不會那樣大一個酒樓,連一個體面的活兒都無吧。”盧月娥不高興的說道,不相信二鳳一個掌櫃的,給她安排一個好些的活兒都辦不到。
龍氏實在看不下去了,出聲道:“月娥。你做嫂子的,怎麼能這樣說鳳兒。鳳兒是什麼樣的人兒,我們一家人心裡清楚著,你應(yīng)該更清楚吧,鳳兒可沒虧待你爹和大滿。做人說話要憑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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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不憑良心了,只是想找個活做做,貼補一下家用。我有錯嗎?”盧月娥將胳膊從二鳳的臂彎裡抽了出來,嗓門大了起來,更不滿龍氏向著二鳳。
二鳳對盧月娥很無語,見龍氏要和盧月娥吵起來的架勢。忙上前勸著龍氏道:“舅媽,嫂子有這樣的想法。我不怪她。在外人眼中,想著醉仙樓這般大,找個體面的活兒還不容易嘛。其實,細(xì)想想,酒樓裡除了擇菜洗菜洗碗灑掃和漿洗可以讓女子去做,其他的跑堂雜役是男子,廚房裡的大師傅要會做菜,管事的們則要有酒樓的管理經(jīng)驗,賬房的先生更不必說了。如此一來,哪裡有體面的活兒好做呢。唉!”
輕嘆一口氣,這些也的確是有感而發(fā),然後看向盧月娥。將不滿忍在心底,微笑著說。“嫂子,你要是不信我說的話,後天你跟我一起去酒樓瞧瞧,看可有適合你做的體面工作。”
汪老漢和汪貴財倆人暗瞪了一眼盧月娥,對她和龍氏頂嘴相當(dāng)?shù)牟粷M,但此時插話可能會火上澆油,只得忍著。
盧月娥見二鳳如此說了,想想也是這回事,當(dāng)下撇撇嘴:“算了,既然如此,我也不難爲(wèi)你,省得被人說。”說著,自顧自扭腰回屋去了。
龍氏輕拍著二鳳的手,搖頭帶著歉意道:“鳳兒,對不住你,一大早的就讓你心裡添堵了。”
“舅媽,您還說這話,該是我向您說對不住,爲(wèi)了幫我,倒讓您和嫂子起了紛爭,我才過意不去呢。”二鳳也真誠的說道,這盧月娥如此對婆婆,特別還是當(dāng)著人面,可真有些過了。
龍氏搖搖頭,見二鳳還是個孩子,有些話未和她明說。同時,當(dāng)著二鳳和汪老漢的面,她不想和盧月娥爭吵太過,家醜不可外揚。
原來盧月娥一直嚷嚷著要分家,她有自己的小九九,汪大滿有打獵的手藝,現(xiàn)在又替二鳳家?guī)兔Γ磕陹甑缅X在家中佔大份。但這些錢卻都要拿出來養(yǎng)家,兩個小姑子一個小叔子成家時,可還得要大筆的花銷。她不願意汪大滿掙錢養(yǎng)活其他人,因此想著將家分開,獨自過快活日子。
汪貴財夫婦自然不允,說要分家也得等汪小滿成了家後再分,於是盧月娥經(jīng)常性的找碴,想讓龍氏他們煩自己,然後分家。汪大滿覺得自己媳婦說得也有些理兒,對此事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jīng),二鳳雖不知其中曲折,也並未再說什麼,而是和汪貴財商量起山粉的事情來。
“舅,您說,咱們是買山芋回來請人洗山粉做粉絲,還是直接教其他人洗山粉,然後收購山粉回來做粉絲,這倆種法子,哪個更好點兒?”二鳳徵求著汪貴財?shù)囊馑迹@倆種法子各有利弊,一時拿不定主意。
汪貴財想想道:“鳳兒,若要是請人回來洗山粉,就怕有些人拿錢做事不出力,白耽擱功夫。像洗山芋、擦山芋、洗粉這些活兒,不好控制,不如讓他們自己洗好山粉,鳳兒你定個適中的價錢,記他們自己挑來賣,這應(yīng)該省事省功夫多了。做粉絲時需要的人少一些,咱們找些平日裡幹活做事喜歡出力的,我和老舅倆人在旁親自瞧著,應(yīng)該沒什麼大問題。”
二鳳點點頭,他說得道理自己都想過,主要擔(dān)心質(zhì)量不好控制。若最初時山芋未清洗乾淨(jìng),後來洗山粉時爲(wèi)了多出粉,又用稀疏的紗布洗粉,那山粉裡就會有許多沙子,不但吃起來咯牙,粉質(zhì)又不細(xì)膩,賣相也難看。山粉一旦洗好,出了這些問題可是無法挽回的,酒樓正急等著用山粉和粉絲,時間耗不起,她將自己的擔(dān)心說了。
爲(wèi)了多獲取利益,這是完全有可能的,汪老漢和汪貴財倆人沉思著。
汪貴財想了想提議道:“鳳兒,咱們可以去找一下龍爺爺,這也是替其他大家賺錢的好事。山芋本來就是不值錢的東西,大夥兒眼下也都閒在家裡無事,這錢簡直就是送給大家的,龍爺爺應(yīng)該會很樂意幫這忙的。”
“對啊,怎麼忘記龍爺爺啦,家公,舅,咱們現(xiàn)在就去。”二鳳立馬起身站了起來說道。
汪老漢樂呵呵道:“走,回家?guī)б焕椬泳七^去,龍爺爺可沒少幫咱們家。”
“嗯嗯。”二鳳抿嘴笑了。
二鳳和汪老漢、汪貴財三人先回家拿了酒和點心,然後去了龍爺爺家,將事情說了一遍,並將山芋粉的價錢定爲(wèi)十三文一斤。龍爺爺果然很高興,立馬召集全村人開會,說了此事。
山芋才一文錢兩斤,一百斤山芋大概能出粉二十斤,這是穩(wěn)賺不賠的生意,只是花些力氣就是。反正這個時節(jié)大傢伙都閒在家中無事,大姑娘小媳婦們都三五成羣的窩在一起納鞋底做鞋,或是縫縫補補,後生漢子們有的扛著個鋤頭去田地裡瞧瞧,有的漢子們坐在屋檐下抽著旱菸,討論著今年的收成,展望著明年的希望。
大多數(shù)村民很高興,但也有人擔(dān)心道:“將山芋都洗了粉,那我們吃啥?”
旁邊有人笑罵道:“有錢了,誰還吃這東西,米、麪粉可比這吃得舒坦,哈哈。”
“呵呵,這倒也是哦。”擔(dān)心的人也反應(yīng)開來,也高興的樂了,其他人也都樂了。
龍爺爺爲(wèi)了保證山芋粉的質(zhì)量,特意讓倆人無事時去各家各戶查看一番,若有山芋未洗乾淨(jìng),洗粉的紗布過稀,都得要重洗和換紗布。等到賣山粉時,若哪戶人家的山芋粉中含沙量太高,會拒收,來年也不再收他家的山芋粉。
有頭腦活絡(luò)的村民,嫌自己家的山芋太少,去親戚家或鄰村去買山芋。也有的村民們家中正好有親戚在作客,聽說此事後,親戚們趕緊也回家行動去了。
自此,整個龍井村上下開始行動忙活起來,當(dāng)家塘邊人影綽綽,屋裡院外都是人,像要過年一樣熱鬧。
二鳳又去龍維根、龍年財和龍年富家去了一趟,各帶了禮物,然後又去田地和魚塘裡四處瞧了瞧,見一切正常,這才安了心。
收購山芋粉和做粉絲的事就拜託給汪貴財、龍維根他們了,汪老漢負(fù)責(zé)監(jiān)督,一切安排妥當(dāng),二鳳和韓民、花兒三人回了酒樓。
馬車安全的停在了醉仙樓門口,韓民暗籲一口氣,終於不負(fù)公子所託,然後忙去向慕容逸軒覆命了。
二鳳先去了汪氏的房間,汪氏不在房內(nèi),小毛伢正端坐在桌前寫著大字,見到二鳳,忙放了筆,上前親熱的喚了:“姐,回來了。”
“嗯,毛伢,在寫什麼呢?”二鳳笑瞇瞇的摸著毛伢的小腦袋,柔聲問道,並走到桌前。
毛伢獻(xiàn)寶似的將自己所寫的字拿起來,高高舉至她的面前:“姐姐,我在練書法,看,這些都是我寫的。”
二鳳擡眸一看,眼角抽了抽,一張紙上全是自己的名字,疑惑的問道:“毛伢,你練書法,爲(wèi)何不臨貼,怎麼寫姐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