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動手,來吧,打個痛快吧。從你宣佈離開娛樂圈,從你背叛我們?nèi)齻€人的承諾時開始,我就想著要和你好好打上一架了。不,我打不過你。我也說不過你。到現(xiàn)在,更加是欠了你的,你想打就打吧。也讓我清醒清醒,睜大眼睛瞧瞧清楚,這麼多年,我是和哪一個王八羔子稱兄道弟的!爲了區(qū)區(qū)一個女人,你要背叛兄弟,丟掉事業(yè),現(xiàn)在還要爲了她,把自己的兄弟給一拳打死了!”
葉南行的確怒火中燒,焦急擔心逼得他整個人幾近崩潰。他急需要一個發(fā)泄的渠道,否則,他會瘋掉,會崩潰。可他並沒有因此就對Jan出手的念頭。沒錯,他怪他,他的確怪他,是他的無知和自私讓那些人有了可乘之機,令如默陷入危險境地。可是就算沒有他簡驍,如默自己選擇了那樣一條路,也絕不可能會一帆風順,他早就已經(jīng)料到了。他不願意她往那條路上走,可是沒有辦法,他知道揹負著那樣過去的她不可能會放手。唯一的辦法,只能是他同她一起往那荊棘地裡闖。如默和他,他們兩個人,同樣都是走在一條崎嶇坎坷的道路上的。所以葉南行的確是怨怪Jan,卻因爲知道著一些遲早都會發(fā)生,所以並沒有因此遷怒於他,並沒有當真想要對他怎麼樣。剛纔會動手,也是簡驍一再阻撓他出去尋找許如默的緣故。
可是眼下,葉南行兩手緊緊握拳,是真的被激怒了。簡驍?shù)脑挘瑢端麃碚f,根本是對如默的侮辱。在如默因爲他的緣故而性命堪憂的時候,他簡驍不但沒有一句好話,沒有一點兒內(nèi)疚和擔心,反而還講出這種找打的言論來,葉南行當真有點兒忍無可忍。
哪怕他是自己的朋友,可當對方如此沒有底線的侮辱自己心上人的時候,葉南行是無法忍受的。他是寧願自己受罪也不願意如默遭人看輕一丁點兒的啊!
他一把揪住簡驍?shù)念I(lǐng)子把人拎起來,怒氣衝衝的盯著簡驍。簡驍把眼睛閉上,昂著頭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
葉南行望著他的臉孔,握緊的手指在下一刻鬆開。他將簡驍一扔,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被葉南行當成隨手可丟棄的垃圾,簡驍無論如何也不能忍了。他一下子站起來,望著葉南行的背影喊道:“Sun!”
葉南行連頭都沒有回,他手握在門把上,低垂著眉目回他:“不是Sun,從來都沒有這一個人。這世上只有一個葉南行,許如默的葉南行。”
說完,他將門關(guān)上,徹底離開。簡驍像是所有過往都被他一齊抽走似的,人往後連退了兩步。在這一刻,他才明白,爲什麼葉南行當初會給自己起“Sun”爲藝名。不是他想要成爲娛樂圈最當紅的那顆太陽,不是想在演藝行業(yè)成爲令人嚮往的、矚目的太陽。由始至終,他只是想要成爲許如默的太陽,他也只是許如默的太陽。
也不知道是心境的關(guān)係,還是的確這兩天的天氣有點兒古怪。明明已經(jīng)陽光明媚的季節(jié),可是還是會覺得冷。葉南行出門的時候走得匆忙,連一件外套都沒有拿。在這邊,他是沒有租車子來開的。只要招手喊了一輛出租車,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一圈又一圈胡亂的打轉(zhuǎn)。司機問他到底想要去什麼地方,葉南行嘗試了幾次,卻只能讓司機隨便開。他想要去的地方很簡單,只要是如默在的地方。可是,這也是最難到達的地方。
葉南行在懊悔,他懊悔自己爲什麼要顧及那麼許多。當時和她見面的時候,按照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無論他身邊安全還是危險,無論她是願意還是不願意,他應該強留她在身邊。哪裡都不準她去,不管怎麼樣都不讓她離開自己半步。就算要抓,也讓那些人從他的屍體上踏過去之後再說。如果想殺,也讓子彈先穿過他的胸膛。
什麼叫一個人的生存不如兩個人的墳墓。葉南行在此時此刻有最最深切的體會。她生死未卜,他也像是丟了一半的性命。卻不能夠就這樣讓自己消沉頹廢下去。因爲只要她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不能夠放棄。也許她此時此刻就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滿懷期望的等待他前去救她。他不能最後結(jié)果還沒出來的時候,先將她丟棄了。這種感受,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是不會知道。就像當初他的母親在手術(shù)室裡,他在外面長廊上等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磨得他耐性和信心全無,可是那扇門沒有打開,他永遠不能對放棄那扇門後的期待,再多的焦急和忐忑,與希望和期待並存,他要不停不停的給自己勇氣和信心,才能維持著冷靜在手術(shù)室外繼續(xù)等待下去。
“先生,整個新加坡都要被你轉(zhuǎn)遍了,你到底要去哪裡?”司機也是有點兒無奈了,將車子停在海邊,再一次出聲詢問。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整個人生都是去了重力和方向,還能夠去哪裡?葉南行拿了錢包出來,抽出幾張紙幣來遞給司機,他下車。
此時已經(jīng)接近傍晚。夕陽的餘暉灑落在恬靜海岸上,有三三兩兩的情侶在海邊悠緩散步。葉南行就站在他們之中,滿身的孤寂和落寞,使他顯得那樣格格不入。
一直沉默沒有動靜的手機在一天的等待裡,終於響起。葉南希忙按下接通鍵,問道:“怎麼樣,有什麼有什麼消息?”
電話那端的人是香港的陶任慄。葉南行和他是有交情的。葉南行對演員這個身份並沒有過多的興趣。他所有努力的來源都是爲了讓當時遠在國外,不知蹤跡的許如默能夠在電視和網(wǎng)絡上見到他。從這一方面來說,葉南行承認自己的幼稚,他對她有極強的佔有慾,他恨不能每一分每一秒都將她抓回來,綁在自己的身邊。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夠,她的脾氣,這麼多年了,葉南行是瞭解的透徹的。她會走,那說明你無論用什麼方法將她逼回來了,她仍舊會有第二次出走的決定。而能夠讓她改變決定的,唯有她自己。有一點是葉南行特別肯定和自信的,他相信她的離開絕對不是因爲不再愛他,她必定是有原因,是有苦衷的。而他當時唯一能做的,不是解釋和追問,只是讓她時時刻刻的看到他,讓她想他,想他,想他。就像他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她一樣。他想要讓她最終無法控制自己,主動的回到他的身邊去。雖然似乎並不太成功,至少葉南行知道,那麼多年,她的確沒有一刻是忽略過他的。那些他出現(xiàn)在衆(zhòng)人面前的時刻,那些有他接受採訪的畫面,她都一一收藏,放在心靈的最深處。這就夠了,在他,他還是成功的。
而就在當時,葉南行已經(jīng)想過有朝一日許如默回國,他們兩個要怎麼繼續(xù)生活下去。她回來,他當然不可能再繼續(xù)演藝事業(yè)。一是他本身志不在此,再一個,早前他進娛樂圈賺錢,許如默就不是很願意。那麼她肯回國,回到他身邊,葉南行覺得自己沒有不放棄演員身份,退出娛樂圈,和她迴歸平淡生活的道理。
退出花費多年經(jīng)營的工作,葉南行並不覺得可惜,但是有一點卻是不能不考慮的。如果他退出娛樂圈,再去轉(zhuǎn)行做一份也許他喜歡的工作,也許暫時不喜歡但是勉強能夠接受的工作,那顯然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立刻達成了。無論是從哪一個工作進行轉(zhuǎn)換,都必然會有一個過渡期。而在那個過渡期他和許如默要怎麼樣生活,靠什麼生活?葉南行自己當然是不可能再讓許如默和多年前一樣,過著每一天都苦巴巴的生活。那麼只有他在一切都成爲定局之前未雨綢繆了。
他和公司再度簽訂合同的第一年,葉南行拿到了人生的第一筆上百萬的報酬。他用那筆錢做了投資。在美國股市正當?shù)凸鹊臅r候,豁出去將所轉(zhuǎn)到的上百萬酬勞都投了進去,就在一個禮拜之後,他看中的那隻股票以驚人的速度漲了十幾倍。成了當時最大的贏家。而後,他又用這筆錢做了其他譬如房地產(chǎn)開發(fā)、電子科技技術(shù)研發(fā)等相關(guān)的投資,而陶任慄和他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
葉南行聽著陶任慄在電話那端的說話,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問:“你確定李先生當時遭受綁架,和如默這一回遭遇的那些人有關(guān)聯(lián)?”
“好,我知道了。很感激你的幫助。好,沒有問題,這些我都會注意。你替我再盯緊一點兒,如果能夠查到他們的下落更好。好,謝謝。”
掛斷電話,葉南行頹敗的臉上露出湛亮的顏色。就在剛纔,陶任慄替他查出綁架許如默的人和之前綁架新加坡富豪李先生的那些人是同一個幫派的。陶任慄在東南亞一帶的生意做得很大。他和葉南行本身也有生意上的往來。兩個人相識在美國華爾街,當時陶任慄還只是家族裡丟在美國華爾街歷練的一個毛頭小子。和同樣是毛頭小子卻已經(jīng)成爲一代影視男星的葉南行不能相提並論。葉南行的眼光非常獨到,陶任慄在美國華爾街擔當股票經(jīng)紀人的時候,差點兒因爲看錯幾隻股而遭到公司的處罰,是葉南行及時替他轉(zhuǎn)移了那幾只股的投資方向,幫陶任慄挽救了頹勢。後來兩個人一起合作,投資研發(fā)線上遊戲的項目,眼下這個項目做得很大,兩人正打算將線上遊戲和電商APP相結(jié)合起來,做一個推廣平臺試試水。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有人要來攪局,令葉南行沒了心思在賺錢這個大事件上,陶任慄那個平生只對賺錢感興趣的名副其實的商人怎麼會袖手旁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