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金庭滿面陰鬱地走到近前,不由分說,親自俯身把蕭羽菲扶起來,而蕭羽菲像是響應他一般,一副深重受傷的樣子,偏頭吐出口血來,嚶嚶地低泣,“爹爹,您不要怨怪大姐。我知道大姐心裡面有怨氣的,若非皇上駕到,現(xiàn)在大姐已經(jīng)成爲您的刀下亡魂。如今大姐在皇上面前如此得寵,她必是恨不得要置爹爹您死地的……”
蕭羽菲悽哀地說著,重重地咳了兩聲,只看到嘴角的血更深更重了。
蕭金庭本便鬱卒的面容,在聽到蕭羽菲的話之後,更顯深灰,虎目微黯,觸及到蕭羽菲嘴角的鮮血之後,他黯淡的黑眸陡然間凌厲起來,驀地轉(zhuǎn)回頭,狂暴地噬向傾玥,“身爲軍醫(yī),行事不利,致使病人死傷無數(shù),此事本該當斬!皇上仁慈,纔會留你一條性命!蕭傾玥,你不要得隴望蜀!”
傾玥早在一旁,靜靜地把蕭羽菲的那悽苦的神情,蕭金庭狂戾兇悍的樣子盡收眼底,聽到蕭金庭的話,她也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今天來這裡,完全是來錯了。
無論怎樣,蕭金庭是蕭傾玥的親生父親,有生養(yǎng)之恩,無論怎樣,不能看著蕭金庭卸職養(yǎng)病。
可是傾玥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蕭金庭學在執(zhí)迷不悟。
致使現(xiàn)人死傷無數(shù)?
這種話蕭金庭也能說得出來?若非他以權(quán)謀私,認爲蕭羽菲能夠治好病疾,便不會有這麼多的人死亡。最後這些血債,卻統(tǒng)統(tǒng)掀翻到她蕭傾玥的身上,反倒全部成了她的不是。
而他身爲父親,這樣鐵面無私地要斬自己的女兒,甚至沒有半點的父女之情,難道這便是正常的嗎?
“大將軍所言極是。聖上體恤傾玥入九重雲(yún)羅殿九死一生,纔會網(wǎng)開一面。相信聖上也會體恤大將軍你的一片愛女之心,擅自讓蕭羽菲行醫(yī),致使多人死亡。相信皇上還沒有深入查這件事情吧?傾玥覺得閔將軍一定會把大將軍的所做所爲,俱數(shù)呈報的。”
傾玥說著,蕭金庭卻已經(jīng)被氣得漸漸變色,似乎是在這樣清晰地提醒之下,蕭金庭終於覺出了自己的錯誤,可是他並沒有反悔,反而控訴地噬向傾玥,彷彿那個讓他犯錯誤的人,是她一般。 wωw●тт kǎn●C ○
“大將軍身體不
適,還是好生休養(yǎng)罷。對了。大將軍病得這樣重,相信皇上一定會更體恤你的,讓您永遠這樣休養(yǎng)下去。祖母甚爲相信大將軍,傾玥覺得,大將軍不如——告老還鄉(xiāng)?”
聽到傾玥最後那四個字,蕭金庭怒目橫蕩,整張臉上燃燒著憤怒的火焰,眼神卻猶如狂風掃過,所盯之處讓人背脊不由地冒寒氣。
“大姐,你如此忤逆不孝,怎麼能夠?qū)Φ闷鹗捈业牧凶媪凶诎 !?
蕭羽菲看到蕭金庭氣成了這副樣子,當即便捂著胸口,柔柔弱弱地說道,眼底卻劃過一抹得意的寒光,火上燒油道。
“若是大將軍不能夠明白傾玥的一片苦心,二妹你呆在大將軍的身邊愈久,大將軍所犯的錯誤便愈多,若是不信,我們大可以走著瞧。你說呢二妹?”
傾玥臉上掠過絲冷意,寒涼地盯向蕭羽菲。
她並不是屬柿子的,隨便別人捏扁搓圓。蕭羽菲三番兩次暗算她,總該知道承擔一下後果。
蕭羽菲身子一僵,像是被傾玥的話給嚇倒一般,小臉怯生生地染著蒼白朝蕭金庭看去,帶著撒嬌與怯畏的口吻叫道,“爹爹,女兒對不起您。”
“菲兒,不必聽別人危言聳聽,爹爹相信你。”
蕭金庭壓下心頭的怒氣,轉(zhuǎn)過臉對蕭羽菲時,他的臉上充滿著寵溺之色,彷彿剛纔發(fā)怒的人不是他一樣。
傾玥見了,不由地慨然而笑,轉(zhuǎn)身就要離開,不離開還能怎樣,莫非要看著別人家的女兒被爹寵愛的情景嗎,還真是虐啊。明明她做得那麼優(yōu)秀,明明她纔是嫡女,可她卻怎麼都比不上蕭羽菲那個庶女。
有一些時侯還真是這樣,你越努力想得到,反而離著目標越遠。
與其去爭,不若放手。
反正她從來就沒有期待這父愛。
“爹爹,女兒扶您回屋吧,外面風大。”
身後傳來蕭羽菲的聲音,帶著孝順與乖巧。
傾玥聽了,嘴角漾起一抹苦澀之意,原來有的時候,即使是作戲,哪怕肯相信,那些戲也是真實不過的,只要有人肯相信,並且覺得那些戲是事實的。
眼看著蕭羽菲把人給送進屋去,葉蘭走上前來
,“小姐,奴婢是不是做錯了?”
剛纔她真的以爲蕭羽菲是要來害小姐,可是沒有想到,竟然是栽進了她的陷阱裡面。而且她事先竟然失誤地沒有發(fā)現(xiàn),蕭大將軍慢慢地朝這邊走來,從來未曾犯過的錯誤,看起來她跟在小姐身邊,實在是太安逸了。
傾玥臉上沒什麼表情,“我們回去。”
主僕倆人轉(zhuǎn)身往外後,然而就在這時,身後響起腳步聲,接著傳來蕭羽菲的尖刻聲音,“蕭傾玥你站住!”
這一次葉蘭心生警惕,並沒有阻攔,她身形一晃,瞬間便隱到了暗處,將整個空間之內(nèi)所有的動向,迅速掌控,避免再犯之前的錯誤。
可惜這一次蕭羽菲卻懶得再故技重施。
就看到蕭羽菲叉著腰,晃盪著一雙纖細的秀肩恣意漫步而來,她削瘦尖俏的下顎帶著鄙夷的尖刻,散發(fā)著雪白的冷光,朝傾玥不屑地昂揚著,她那一雙美眸不知因何原由,不復從前的光華,卻顯得如一盞耀目的燈盞,因爲油墨不濟,而顯得有些黯淡無關,混濁失色。
見到蕭傾玥一寸一寸朝自己打量著,蕭羽菲本來得意洋洋地叉著腰,猛地神色一變,尖刻地回視傾玥,並且改而雙手抱胸,一副防備而居睨的架式,冷嘲道,“大姐,你剛剛把爹爹氣壞了,你知不知道?”
“這不是正中你的意嗎。”傾玥的聲音有點悲涼。無論怎麼樣,一家人搞成這副樣子,實在不好看。做父親的,執(zhí)意砍女兒的腦袋;身爲女兒卻千方百計地不得父親的寵愛。傾玥也曾想地要討蕭金庭的喜愛,但是奈何她與蕭金庭的距離,並沒有眼前的人與蕭金庭的距離近。又要時時被佈施算計,傾玥不喜歡爲了那點父親的寵愛,而與蕭羽菲鬥得你死我亡。只是蕭羽菲的存在,終究是心頭的那根刺。
“原來你已經(jīng)知道了哦。”
蕭羽菲心情不錯,慵懶而笑,走到傾玥的面前,越發(fā)纖瘦的身子,窈窕卓約,尤其是那腰枝,與從前在府中時的豐盈大相徑庭,此刻在雪衣的包裹之下,竟然有著不堪一握的盈弱感,配上她抹得雪白的容色,雲(yún)髻峨峨下秀靨麗豔逼人,與那削素玉肩相諧,竟有一股美若畫中走來的玉人般恍如隔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