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使
洪大鯤軍營當中。
洪天宇在接到兒子的密報之后,趕緊帶領一對人馬,動身秘密前往軍營當中,來到洪大鯤營帳之內。
洪大鯤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自己的分析,一一細說了一遍。
洪天宇大馬金刀,端坐椅上,閉目不言,但是當洪大鯤說到洪大鵬至今沒有任何消息的時候,猛地睜開雙眼,突然迸射出來的精光,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自己的靈魂在一剎那發生了劇烈的顫動。
頂尖魂鼎斗士不經意間的玄氣波動,威力也是相當地恐怖駭人。
洪天宇轉過頭,對站在他身后的一個干瘦老者道:“尉遲長老,能不能找到鵬兒的下落,此事就全靠您了!”
“我試試看!”
看上去,那被稱為尉遲長老的臉上,并沒有太多的自信。
尉遲長老在椅子上微微坐直身體,雙臂柔若無骨一般平緩抬至胸前,兩只如同嬰兒一般的手,慢慢地變成了一灘漣漪波動的水紋,雙掌隨意地豎起,那波動的漣漪水紋,迅速擴散開來,整個營帳當中的都朦朧上了一層水汽,水幕波紋一直擴散到直徑約兩米的時候勢頭才停止。
“水光波紋鏡,現!”
隨著尉遲長老一聲輕喝,水紋鏡先是像投進了一枚石頭一樣,波動了幾下,但是很快就趨向于平靜,光華的平面上慢慢地顯示出了模糊地人影,鏡面上先是出現一些噪雜的人影,雖然不甚清楚,但是從穿著服飾,依稀可以看清楚是兩撥女子。
尉遲長老這水光波紋鏡能迅速搜集死者生前遺留下來的一絲絲微弱氣息,然后再在鏡中形成影像,放映者等級越高,影像的看得就越清楚。
“嗯?這不是梅若水手下百夫長蘭英么,她們跟白帝部落的女子混在在一起干什么?”
洪大鯤皺著眉頭問道,雖然影像看上去比較模糊,但依然能夠從服飾分辨出另外一批女子是白帝部落的人。
“往下看!”
洪天宇雙肘支撐在椅子扶手上,十指交叉環于胸前,微瞇著眼睛睹著水紋鏡,淡淡地道。
洪大鯤趕緊止住想要再次說話的沖動,但是身體半離開座位瞪著眼睛仔細地看著水紋鏡上的畫面。
兩者說話的功夫,已經有一群士兵闖入了水紋鏡的畫面當中。
“是二弟!”
雖然影子不太清楚,但是憑借著大體的形態輪廓,洪大鯤還是很快就認出那模糊的人影就是自己的二弟。
出現在畫面當中的洪大鵬及其他的手下開始對白帝部落的女子動手動腳,演變到最后,蘭英帶人介入攔截,到雙方起了沖突。
看到這里的時候,洪天宇眼中冒出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怒火,拳頭微微地攥緊了起來,瞇著眼睛繼續往下看去。
就在洪大鵬的人跟蘭英的手下發生激烈沖突的時候,一個身材欣長的模糊身形出現在鏡面上,再往下看去,那模糊的身影開始跟洪大鵬起了沖突,從二者玄氣釋放出來的能量上來看,那模糊的身影也是一名金鼎斗士,但是令人稱奇的是,他整個人身上時不時地籠罩在一股火焰當中,洪大鵬有幾個手下就被這股火焰給瞬間燒成了一堆灰燼,也正因為如此洪大鵬才會被步步逼入險境,直到最后,被模糊人影手中的長劍洞穿前后心。
就在模糊人影手中長劍刺進洪大鵬心臟的時候,營中傳來啪地一聲脆響,洪天宇坐著的椅子扶手被硬生生地掰了下來,一直微瞇著的眼睛陡然睜開,射出兩道精光,怒聲道:“這個混賬,我早就告誡過他,離著女人遠點,他偏偏不聽,這下倒好,終于因為女子喪命!”
洪天宇霍地一聲站起身來,枯瘦如同鷹爪的手將那截斷裂的椅子扶手給捏成了碎末子,一張老臉因為極端地憤怒而扭曲變形,變得猙獰恐怖,一股股怒氣化作玄氣源源不斷地從他的身體里釋放了出來,在座的從來沒有人看到右將軍如此暴怒過。
咔咔咔咔。
洪天宇一步步地從座位上走下來,每走一步,就會在青石板地面上留下一個深深地腳印,無數地裂痕以這腳印為中心,迅速向四周擴散,當他走出十幾步的時候,正座營帳之內基本沒有了一塊完整的青石板,雙目當中噴出來的怒火,似乎可以將營帳都給燃燒。
“到底是誰殺了我兒子?”
洪天宇雙拳緊握,高舉過頭頂,那憤怒地咆哮就像是驚濤拍岸一樣,將堅韌地營帳給沖擊的粉碎。
“哦?洪天宇他怎么來了?誰這么有本事,連他的兒子都給殺了?”
冷飄雪營中。
冷飄雪被這股沖天氣勢所驚動,目光凝重地看著聲音發出的方向。
此時,楊俊正在自己營中跟地魔獸談論著什么,聽見這咆哮的能量波動聲音之后,沖著地魔獸苦笑一聲:“看來這次,有麻煩了!”
“那就在執行暗殺行動之前,先將這件事情給搞定了!”
地魔獸淡若輕風地道,仿佛要搞定的不過是只螻蟻而已。
洪天宇營中。
在洪天宇那澎湃地威壓面前,就連尉遲紂的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那些手下的將領更是雙腿打著顫從座位上站起來,在這強烈地威壓當中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額頭觸地,不敢直視暴怒當中的洪天宇。
“父親,您冷靜一下,您看跟在在神秘人身后的是個什么怪物?”
洪大鯤雖然也跟父親一樣的悲痛和憤怒,但是一向陰冷沉著的他還是很快就通過水紋鏡發現了一點線索。
洪天宇的視線順著大兒子的提醒而移到了水紋鏡上,只見水紋鏡上在那單薄欣長的模糊人影后面,蹲著一個體型像是猛虎一樣的怪物,雖然只能看清楚一團朦朧的影子,但是洪天宇等人卻依舊能感受到怪物渾身上下那兇悍的氣息。
“梼杌!”
洪天宇脫口而出,臉上閃過一抹驚駭之色。
父親的話,使得洪大鯤恍然大悟,像是想起什么似得,拍案而起,怒聲道:“放眼整個東僵寒城,誰敢養這樣的兇獸,只有那該死的楊俊,看來真是他殺了二弟!”
不到二十歲的少年,不論走到哪里,身后都跟著一頭梼杌,所過之處,人人為之色變,這成了楊俊區別于他人的標志。
“我不管這個楊俊是什么來路,殺了我兒子,老子滅他滿門!”
洪天宇咆哮著,但此時的憤怒已經在他的理智控制范圍之內。
洪天宇接著問道:“這個楊俊是什么來路?”
“據說是從血獸谷出來的,先是在鬣狗部落當中擊敗了艷霸天的孫子艷南天,然后又進入狼族部落,在工會大賽當中以銀鼎斗士的級別,擊敗了被譽為天才的金鼎斗士仇行云,此人背景比較復雜,不僅跟三皇子是拜把子兄弟,而且他的師傅據說是排在十大至尊斗士當中第三位的地魔獸!”
洪大鵬將楊俊的身份背景簡單地介紹了一下。
“至尊斗士是這個世界上的強者,想他冷飄雪雖然不是左軍統領,但是其家族在整個東僵寒城絕對是一流勢力,還不就是因為他家族當中有個寒非子么?雖然他在十大至尊斗士當中排名最末,但是恐怕三個軍營當中的高手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冷家如此強勢,就左軍統領戰鐵心也感到了深深地不安,生怕有朝一日被取而代之。”
尉遲長老將胸前的水紋鏡緩緩收起道,連續地釋放玄氣凝結水光波紋鏡,令他這個九星級的魂鼎斗士也有些吃不消,面色看上去有些蒼白。
“這么說,我兒子的仇豈不是報不了了?”
洪天宇陰沉著臉說道。
“其實這件事情說來也容易,只要我們把其中的來龍去脈,告訴后方中軍主帥葛天蛭,判楊俊一個通敵之罪,說不定還能連左軍的戰鐵心給一起收拾了,讓他們兩個狗咬狗,我們坐收漁人之利,伺機而動。”
尉遲長老干瘦如同枯樹皮一般的手指富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道。
“倒是一個好主意,不過,我擔心葛天蛭不會因為我們去得罪擁有兩個至尊斗士的左軍,說不定還會因此而打草驚蛇!”
洪天宇一手摸著下巴道。
“可是眼下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如果我們一直不采取行動,對方還以為我們軟弱可欺呢?”
洪大鯤劍眉倒豎。
“我先私底下跟葛天蛭碰一碰,看看他是什么態度,但是鵬兒遇害的消息先不要聲張出去。尉遲長老到時候取證的時候,還免不了要麻煩您!”
“都是右軍的人,統領這般客氣就是見外了。”
見統領采納了自己的意見之后,尉遲長老那皺巴巴的老臉上浮過一絲滿足。
尉遲長老原名尉遲紂,右軍當中第八代長老,是上一代右軍統領洪月的左膀右臂,但是自從洪月戰死疆場,臨終將位置傳給洪天宇之后,尉遲紂就退居二線,關鍵的時候也會出來出謀劃策,在加上其本身的勢力是一星級圣鼎斗士,所以雖然現在不掌權,但是洪天宇對他卻是非常重視。
“事不宜遲,你我這就返回東僵寒城,鯤兒,千萬記住,我們不在的日子里,不可去找楊俊報仇,知道了么?”
洪天宇不放心地叮囑道。
“放心吧!父親,我心中有數。”
洪大鯤說完,親安排馬車將父親還有尉遲桀秘密送下山,并且派了幾名玉鼎斗士隨行護送。
一直目送馬車消失在山林小道,洪大鯤才返回營中。
“俊兒,說說你現在的想法?”
一處茂密的樹林后面,地魔獸看著洪天宇漸漸遠去的馬車道。
“既然他們已經知道了真相,遲早都會撕破臉皮,不如殺了他們,以除后患!”
楊俊啪地一下子,折斷了旁邊的一根樹枝果斷地道。
其實整件事情如果不是洪大鵬因為嫉妒楊俊與冷茹的接觸,而派人暗殺楊俊的話,楊俊也不會借此機會殺了洪大鵬,但是沒有想到牽扯出了他背后的勢力,此時的局勢楊俊如果收手的話,就意味著坐以待斃,誅殺洪天宇也是為了自保。
“好,當斷則斷,有幾分為師當年的行事風格!”
地魔獸欣慰地看了徒弟一眼,然后又道:“白天人多眼雜,等到了晚上再動手不遲。”
說完,兩道身影瞬間彈射進密林當中。
原來,自打從洪天宇一進營中,地魔獸就感到一縷意識掃蕩了整個營中,看來是自己在誅殺洪大鵬的時候,殘留氣息被對方給察覺到了。
晚上,各營的百夫長奉命來參加冷飄雪組織的篝火晚會。
而楊俊是被冷飄雪特地叮囑一定要去的,無奈之下,楊俊只好跟師傅一同前往。
有酒喝,有肉吃,這等好事,地魔獸欣然前往。
夜晚,柔和的月光像是一件浪漫地輕紗一樣披在山林上,隨風輕柔地舞動,像是天上的仙女,不小心遺落在人間的裙衫!
藏龍大峽谷兩側群山此時均被冷飄雪占領,暗夜下,一隊隊地巡邏侍衛手提長刀,像是幽靈一樣穿梭在灌木叢和茂密地叢林當中,月光反射著他們手中的長刀還有鎧甲閃爍著點點寒光。
冷飄雪中軍大營,選在山間的一處開闊場地上,前后左右,各有重軍把守,所以這個地方是相比較最為安全的。
與外面嚴密的守護相反,這里正在巨型篝火慶功會。
此時開闊的場地上,燃燒起了一個巨大的火堆,像是一座小山丘一樣,炙熱的猩紅火焰將夜晚的空氣燒烤的在不停扭曲變形,巨型火堆的上方,布滿了一道黑色的能量罩,將火焰的光亮完全地遮蓋了起來,從遠處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端倪,以防止敵軍夜襲,還是山林之間的不知名兇獸。
坐在火堆最前面的一層人是冷飄雪,在他兩側身邊,依次坐著近十名萬夫長,梅若水也在其中;他們身后坐著近百名千夫長,雷霸也在其中,由于人多,所以直接將整個火堆給圍了起來,再往后的幾層人當中就是百夫長,還有營中一些資歷較老的十夫長,楊俊不管那么多不僅將手下十幾名十夫長全都叫來了,就連這次戰斗當中斬敵最多的前三名普通士兵也給叫來了。
總之火堆前面,密密麻麻地坐了十多圈人,足有近千號人,每個人身前都是相同待遇地放著一壇子酒半只烤羊,半只烤豬,一小碟子鹽,還有一些水果以及堅果,另外在場的每個人根據等級不同,而發了不同數量的金錢,最低的也有二十幾個,然后還有五十的八十的,最高的像梅若水他們幾個萬夫長則每人發了近千枚金錢。
沒有什么比金錢更能刺激人們的神經,但是除了金錢之外,在場的人都知道,今天冷將軍還會當眾宣布一件重大的事情,而這個才是最主要的。
所以今天晚上每個人都很興奮,神色當中有股掩飾不住地期待。
場中唯有一方人馬高興不起來,那就是洪大鯤這個千夫長率領的這組人馬,火光映襯著他陰沉的臉,怨毒陰狠的目光不停地在楊俊身上掃來掃去,一雙拳頭緊緊地攥著,他身后坐著近百名百夫長還有十夫長也都個個怒容滿面,眼神像是一把把刀子一樣,毫不留情地在楊俊身上切割著。
這個時侯,冷飄雪端起酒碗站起身來,目光掃過全場,原本騷亂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見到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之后,冷飄雪才淡淡地道:“今天我軍大破銀雪城的人,全都是仰仗在坐的諸位奮勇殺敵,我冷飄雪別的感激的話不會說,在此這碗酒我就先干為敬了!”
冷飄雪說完,一仰頭,碗中的酒一滴未漏地被喝了一個精光。
“好!”
場地上坐著的眾人,一見主帥如此,紛紛仰頭干了滿滿地一碗酒,有的甚至還端起了壇子咕咚咕咚地猛灌。
冷飄雪放下手中的碗,輕輕擦拭了一下粘在嘴角上的酒漬,嗆地一聲,抽出腰間的佩劍,那是一把散發著晶瑩碧綠光澤地佩劍,整個劍身氣息內斂,在月光下閃爍著道道寒光,一看就是一把上等好劍。
“圣上賜得這把劍究竟屬于誰的?”
冷飄雪將手中的劍高高舉了起來大聲道。
這當中資歷老到的人都知道這把劍的來歷,這乃是東僵寒城當中的監察使之劍,有權斬殺萬夫長及其以下任何等級的將領,要知道萬夫長在軍營當中是僅此于冷飄雪主帥之外的最高級別將領。
監察使的職位以前是有帝都的人擔任的,主要用來監視東僵寒城當中三路軍馬的一舉一動,但是后來被三路軍馬的首領聯合起來擠兌走了,再后來又陸續來了幾任,但是最長沒有超過半年的,原因很簡單,軍營當中沒有一個人,尤其是功勛卓著的萬夫長會讓自己頭頂上懸著一把劍,更重要的是這把劍還掌握在一個寸功未立人的手中,況且這個人還是帝都派來監視他們的,所以,雖然這監察使是很特殊的職位,甚至連葛天蛭都得給幾分面子,但是具體開展起來卻是阻力重重,尤其是從帝都來的人,在這里沒有絲毫關系,所以但凡有點門路的人都不愿意來這里干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后來,赤帝和白帝兩部落為爭奪藏大峽谷,殺了三四年雙方互有傷亡,但是卻并沒有一個結果,兩大部落仍舊是各占半壁山谷。
再后來帝都干脆下令,監察使一職由東僵寒城內部自行選撥,但是其人必須是戰斗當中第一個沖上白底部落的營寨,并且帶領我軍將領殺退敵兵,最終占領整條藏龍大峽谷。
這個頒布一出來,著實令東僵寒城當中的高級將領興奮了一陣子,試想如果自己的軍中有這么一位手握利劍,掌握全軍將領的生死的監察使,那么自己軍在在整個東僵寒城當中誰還敢惹,幾乎是相當于有了半個至尊斗士。
但是這近乎苛刻的條件,自從頒布之日起到現在整整兩年了,就沒有一個人能夠達到,不知今日誰會領到這劍,因為楊俊在跟地魔獸率先進入白底部落的時候,除了冷飄雪之外,可以說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所以此時絕大部分地人都不知道誰會有資格上臺領這把劍,當即一個個盯著這把劍,垂涎不已。
冷飄雪見眾人的興致已經完全提起來了之后,這才中氣十足地宣布道:“得到這把劍成為監察使的資格,大家都清楚,我就不再多說了,現在我只宣布獲得這最高榮譽的人,他就是楊俊。”
冷飄雪的聲音在這一刻響徹全場,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于是楊俊這個名字除了上次誅殺朱順被人記住之外,再一次地刻進人們心中。
“上臺領劍啊!”
地魔獸在后面輕推了楊俊一把道。
“慢著!楊俊根本就不配擁有當這監察使!”
就在楊俊剛要上臺的時候,一個陰冷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