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平旦時分,天剛蒙蒙亮,空氣中輕灑著一片晨露的濕意,沾濕了金不離飛揚在空中的一綏綏墨染青絲。
長安街上遠遠不見一個行人,當金不離一身精裝地隨在金崇義的身側一路策馬來到宮門外時,但見文武重臣都已下馬立在宮門兩側;一聽到二人的馬蹄聲,不少大臣都下意識地轉頭看去,卻在那簡短的一眼之后,所有人的表情剎那間全都定格一致,無不一臉驚艷地看著那個瀟灑晨風中,輕裝策馬而來的火紅女子。
今日的金不離依舊只是用一根束帶自頂端束起,耳后的頭發(fā)任其披散,那根杏黃的發(fā)帶與她墨般的青絲在空中肆意飄揚,晰白清麗的面龐散發(fā)著一股清新奪目的光彩,火紅的披風迎風高展,艷紅的衣裝緊束而精致;盡管那衣裳似乎是一套男子的騎馬裝,但穿在她那纖細柔美的身上,卻是帶著一種逼人的英氣與嬌艷,在這無光的清晨,她美得那樣的攝人心魄,讓人想要將目光輕易自她的身上移開,難如登天。
“金大人來了,大人真早啊!”。
渴“是啊是啊,金大人府宅偏遠,本官也不過剛至片刻,大人竟也到了!”。
“哈哈,金大人披這件黑色的披風可真英氣逼人啊,本官若不是跟金大人熟識以久,還會以為大人是哪里新來的武官呢!”……
一眾官員在金不離與金崇義翻身下馬之后,紛紛笑著圍上前來打招呼,那親和的笑容仿佛與金崇義有多私交盛厚,只不過他們在夸贊著金崇義的時候,目光總是不經(jīng)意地落在金不離的身上,那一張張滿是垂涎美色卻又佯裝正經(jīng)的臉孔,直看得金崇義的俊眉不易察覺地微擰起來。
接對這些人的心思,金崇義并不是看不透。
他們全是朝中重臣,無論身份地位都不在自己之下,而自己平日在朝中的地位素來無足輕重,這些人跟自己向來也僅是點頭之交;此刻突然的套近乎,乃是因為他們被不離的美貌而吸引的原故。
昨日皇上在朝堂之上提起不離的時候,眾人當時或許還私下嘲笑不離姿色無鹽、遭人休棄;但是此刻看到不離如此的美麗耀眼,外加如今的金家早已在世人眼中落敗不堪,怕是此刻他們心底都動了想納不離為妾的心思了。
只可惜,他們全都是癡心妄想罷了。
不說他金崇義從不是一個攀龍附鳳之人,就是憑他們的身份地位,也絕配不起他的妹妹。
盡管不離被蕭諾休棄之事盡人皆知,可是在他的眼中,那是蕭諾無福娶他這個妹妹!
他相信,若蕭諾有朝一日知道不離便是那世人眼中的神秘富商賈君紫之時,他一定會悔不當初,也悔之晚矣!
春來赫赫去匆匆,刺眼繁華轉眼空;
杏子單衫初脫暖,梨花深院自多風。
燒燈坐盡千金夜,對酒空思一點紅;
倘是東君問魚雁,心情說在雨聲中。
這邊金崇義在心底腹腓著這些前來拉套關系的大臣們,不遠的地方,蕭諾一襲與金不離不期而同的火紅衣裝,卻無比孤寂地立在他的行風身旁。
看著那個安靜帶笑、立在金崇義身邊的美麗女子,一顆又喜又痛的心,突然間跳得失去了原有的規(guī)律,讓他就那樣怔怔地站在原地,怔怔地望著,卻是不敢再靠近她的身側。
她的美,美得驚人。
她的靜,靜得迷人。
她的眼,清得攝人。
她的笑,純得醉人。
她就那樣不近不遠地站在那里,明明只需幾步的距離,卻仿佛與他隔了千山萬水;她就那樣真真切切地站在那里,可他卻只看得到她的人,卻看不到她的心;嗅得到她的清香,卻觸碰不到她的溫度……
不離,不離……
多少個無眠的日日夜夜,他曾強迫自己不去思念,不再去想有關她的點點滴滴……
可最后卻發(fā)現(xiàn),他可以忍住沖動不去看她、不去找她;卻忍不住不去想她,不去念她。
從昨晚到現(xiàn)在,他一直都無法安睡,幾乎是睜著眼睛到天亮;直到雞鳴兩遍,便再也無法躺在床上,硬是披衣到書房,看著自己在她離開那日為她畫成的那卷畫像,一坐到天亮!
感覺到一道深沉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己面上,金不離抬眸穿越周圍人群的身體,意外地對上一雙滿含心思的俊眸,先是一怔,而后唇角微微一揚,對他投去一個輕淡而溫和的笑容。
蕭諾手心一緊,看著她對自己揚起的這抹笑容,只覺心底的陰霾剎那間煙消云散,之前一直不曾沖動前去的腳步,也在對上她一雙清澈攝人的美眸時,下意識地便松了馬韁……
正欲跨步,卻聽得身后的宮門忽地‘嘎吱’一聲重重打開,伴著一聲悠長的傳唱:“皇上駕到——”,便使得所有大臣方才還相互不斷的寒暄之聲立時歸于靜肅一片,使得若大的宮門外仿佛靜瑟的朝堂一般,只一瞬間,便靜得鴉雀無聲。
看著所有人動作劃一地正對著宮門站直身子,再看著那目光早已離開自己、同樣看向宮門處的那個女子,蕭諾只得步子一頓,忍不住心底一悵,與眾人一同轉過了身子。
千木林距臨京相隔一百八十多里路,從臨京出發(fā)到抵達林外,大約行了將近兩個時辰,等到皇上自行宮外下車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辰時。
行宮的膳食早已備好,金不離走進那美倫美奐的行宮之時,未及用早膳便匆匆出發(fā)的她終于知道大哥為何說不須在家里用膳,原來皇帝的行程早已安排妥當,也難怪所有大臣全數(shù)騎馬,而皇帝大人卻獨獨坐馬車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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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鏡子因事更晚了,今天還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