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事情實在出乎意料,吳純蘊的心思都在這件事上,也就沒有去打攪他,我把菜都做完了,吳純蘊纔回過神來,“哦,我也餓了,嚐嚐你的手藝吧。”
大伯父忙著給樑春紅餵飯,我和吳純蘊在院子裡把菜放在地上,蹲在那裡吃飯,沒辦法,樑春紅家裡實在太窮了,連張多餘的小桌子都沒有,小木凳也多半是壞的,還不如不坐在上面。
吳純蘊看上去一直有心事,菜放在嘴邊,卻瞪著地面,遲遲不吃。
我卻吃得十分開心,一來是忙了幾天,樑春紅總算是醒了,我的心事了了,二來,這幾天緊張忙碌,我的身體早就吃不消了,總算有個時間放鬆,第三嗎,就是最近我的飯量越來越大,大的我都吃驚,我看著一地的菜,真的想全部吃進肚子裡,瞅了一眼吳純蘊的臉,消瘦了不少,吞了一口口水,這隻吃掉十分之九。
吳純蘊坐在那裡死活不吃,而那剩下的菜又在引誘我,我忍不住了,用筷子碰了一下吳純蘊,“快吃,我們下午有的忙。”
吳純蘊很奇怪,“忙什麼??
“這件事的起因是那個車禍,我們去查一下車禍。”
債有頭,冤有主,我不相信樑春紅無緣無故做這些事情,更不相信,一個心屬他人的美女漢子,能夠叫樑春紅丟掉性命,害死母親,無數這樣慘重的代價來。
我的認知中,樑春紅是個乖巧可愛的女孩子,她絕對不可能這樣做。
我想,她這樣做是有目的的,所以我們必須從源頭上找這個原因,而現在能引起樑春紅去生活巨大變化的,就是那場車禍。
我跟吳純蘊說,“樑春紅現在也好了,我們明天就出發。”
吳純蘊還是若有所思,夾起菜來,動作卻停住了,菜掉到了地上,我心疼地啊了一聲,頓時覺得有隻手在抓胃,真的有種衝動,想把掉在地上的菜撿起來,放進嘴裡吃掉,雖然剛剛吃完飯,可是我還是覺得,胃裡空空的,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我咬著筷子,拼命的忍住自己想吃菜的衝動,心裡碎碎念,要點面子,要點面子。
吳純蘊看著我的表情,伸手揉了揉我的頭,“又蠢又貪,快吃吧,我剛纔叫老鬼給你多做一些菜。”
我歡呼起來,甩開腮幫子開始吃,突然間看到了一道目光,惋惜,心疼,可憐,震驚……各式各樣的感覺交織在一起,我慌亂地擡起頭來,“你後悔啦?”
可是地上的菜已經沒有多少了,吳純蘊笑了笑,咬住了花瓣嘴脣,“我會想辦法把你救出來的。”含含糊糊的,應該是對自己說。
我頓時擔心起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不相信吳純蘊能夠跟冥王對抗,我連忙擺手,“不要爲了我冒險,我不是你的什麼人,不要犯花癡。”
吳純蘊無語的揉了揉我的頭,“犯花癡的是你,這是道義。”
道義與他來說是大道理,而此事於我而講,就是吳純蘊的性命,和他隨後的生生世世,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承受不起這樣重的壓力,這麼大的恩情,我用什麼來報,我沒有東西可報,只有不接受,心裡才踏實。
我下定了決心,絕對不把吳純蘊引入這件事來,他於我來講,就是一個陌生人,認識了很久的陌生人。
小奶貓在我身邊喵喵的叫著,被吳純蘊用腳踩的結結實實,就是這樣,他還努力的掙扎著,企圖抓吳純蘊的臉。
我拎起了小奶貓的脖子,將他抱在懷裡,冰涼的身體,感到了一絲溫暖。
隨著我懷孕的時間越來越久,我的身體,尤其是肚子,越來越冰涼,有的時候我觸碰到我的肚子,哪怕是外面陽光燦爛,也感覺到是摸到了一塊冰。
我隱隱的知道了,等陰胎長大,我會有什麼下場,但是,世事不由我,我嫁的是冥王,註定了我的命運就是悲劇,我不認命又能怎麼樣?我現在只希望小姑姑的九族,和我一家人平安。
吳純蘊大概看到我的臉色慘白,伸手摸了摸我的臉,沉思了片刻,“我去去就來,等我回來,我們再出發。”
這天晚上,吳純蘊就消失了。我收拾他的房間,發現招魂鼓並沒有帶走,上面貼著一張紙條,“我用符咒水洗過了,你只要敲打它,它就會有法力,留給你護身。”
我知道,這是吳純蘊考慮到,如果招魂鼓主人的目的是我的陰胎,以這主人的本事,普通的符咒肯定對付不了,所以留下了招魂鼓,給我防身。
我抱著招魂鼓,嘆了一口氣,有冥王在,他哪裡需要那麼多慮,他的心意,無論是出於道義,還是別的什麼,我都覺得暖過了頭,就像脫離了地球,靠近了太陽,我都覺得太重,重的像泰山壓在我背上,我承受不起。
就在這時,樑春紅的房間裡傳來的聲音,我心裡一驚,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院裡一片漆黑,那月亮像是被冷冷的陰風吹跑了,只留下一片灰濛濛的天空,像是結了冰的河面。
我抱著招魂鼓就往樑春紅的房子裡衝,她的房子裡空無一人,彷彿是有一隻大手,拽下了牀上的被子,將小木凳扔到空中,再砸在地上,地上是被砸碎的玻璃杯,和一地的紙屑,搞得地面凌亂不堪。
我搖動了招魂鼓,一道黑影從我面前穿過,直奔門口,而所有的動作頓時停下來,我追到了門口,大聲叫著,“樑春紅,伯父。”沒有人迴應,我心頭一驚,是不是他們出了事?抱著招魂鼓就進了旁邊的房子,尋找他們。
所有的房子都空蕩蕩的,我頓時感覺到不好,雖然手裡有招魂鼓,但是我不會用,有沒有辦法解決這些問題。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自保。
我還是低聲的叫道,“老鬼。”老鬼也沒有迴應,本來我想叫老鬼去找樑春紅和她伯父,現在也沒有辦法了。
那隻鬼在樑春紅的屋子裡,在尋找什麼東西?我轉過頭來,回到了樑春紅的屋子,放下招魂鼓,到處翻找,順便收拾東西。
等我收拾好了東西,卻發現招魂鼓不見了,頓時頭大起來。
這下子,我連自保都做不到了。
我連忙回到了吳純蘊的房間,我記得吳純蘊通常把符咒放在他隨身帶的包裡,那個包不見了,在放包的地方,整整齊齊的一疊符咒,上面放著一張紙條,有如何用這些符咒的指示,應該是吳純蘊爲了以防萬一,留給我的。我拿過來,按照指示,找到線香,咬破中指點在符咒上,點燃了。
就見這符咒,散發出一層層的精光,從這間屋子裡,迸射而出,
將整個院落都給亮了,跟天上斑駁的月亮交相輝映,叫這個院落瞬間恢復了溫暖。
就在這時,傳來了聲音,樑春紅正和她伯父坐在小院裡,整理著玉米垛,我連忙跑了出來,“你們剛纔去哪裡了?”
樑春紅怔了致,像是看到我從吳純蘊的屋子裡跑出來,感到不可思議,“我和伯父剛纔聽到你的叫聲,追著你跑了出去,找了你半天也沒有找到,我們剛剛回來,還想著這些玉米可以藏人,正在翻找你,我根本就沒有看到你回來,你是怎麼跑到吳純蘊的屋子裡的?”
我明白了,有人在這個小院裡做了一個結界,把我跟樑春紅他們隔開了。
也就是說,他的目的就是招魂鼓,我們被招魂鼓的主人又算計了。
吳純蘊第二天天矇矇亮就回來了,兩隻鞋子上都是泥,滿頭是汗,花瓣嘴脣發白,身體都彎了起來,他拎了一大桶水,背上還揹著一個大麻袋,大麻袋鼓鼓囊囊的,有些紅色的東西露出尖尖角來,我伸手接過大麻袋,吳純蘊擦了擦滿頭的汗,把水遞給我,“那個東西你受不了,還是給我吧。”
我已經嗆得咳嗽起來了,覺得一股熱辣辣的氣息,由背上透過了心臟,直衝到臉上。
我接過了水,問吳純蘊,“你昨天晚上去幹什麼了?”
吳純蘊溫和地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給你找解藥去了。”我想說謝謝他,可是一股熱辣的氣息由他的手心從頭頂一直撲到腳底,我被嗆得咳嗽起來,說不出話來。
吳純蘊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起來藥力量不錯。”
我連忙打聽,“這是什麼東西?”
吳純蘊告訴我,“這是長在山巔上的最辣的紅辣椒,需要陽日陽時,九九八十一天,天天有太陽曬,它的腳下還必須是寸草不生。這水是山間雲端上的無根之水,我等了一早晨才接到這些。”
他掏出一小節辣椒來來,叫我吞了下去,“你每天服一小節,抵抗你身體裡的寒氣。”
我被辣的整個嘴都動彈不得,就像是吞了一口火,這股火苗從嘴裡直撲到心臟,肚子裡也不那麼冰涼了,我擡起手來,兩隻手再也不是慘白,而是有了淡淡的紅暈。他又給我補了一口無根之水,這火苗燒的更旺了,我就像烤在火爐旁邊。
我的心裡更有一團火,一方面暖暖的,另一方面,我覺得心焦,我能拿什麼來回報吳純蘊呢?
我更加不好意思說,招魂鼓丟了,可是吳純蘊馬上就追問我,“快把招魂鼓還給我。”
我不得不說了招魂鼓的事情,吳純蘊的愛神之弓哆嗦了幾下,我以爲他氣壞了,要責怪我,卻聽他連連說,“不可能,我在小院裡作了結界,任何鬼都進不來,人更不可能。”
也許我們面前那個敵人太過強大了,我對我們下面的行動,開始擔心了。
吳純蘊還是很重視招魂鼓的,他將整個小院勘察了一遍,沒有找到除了我們之外的人的腳印,只能說,是那個突如其來的鬼,偷走了招魂鼓,這隻鬼,是孤魂野鬼,還是招魂鼓的主人找來的,吳純蘊也沒有一個定論。
他還是傾向於,是主人找上門來了,他更迫切的想找到這件事的起因,拽著我連夜往回趕,片刻都不敢停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