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究沒能被她的眼淚擊潰,仍然堅持想要叛逃的想法。即便不為深愛著的月兒,僅憑她在我心里是個城府極深的女人,這一點就足夠催散我對她所有的同情。
看著懷中楚楚可憐的江琪,我至少可以確定,她的眼淚不是為我而流,或許是為了文瀾,亦或許是為了她自己,但絕不可能是為我。
那么我為什么非要同情她不可?我有自己的所愛,她也有,而這愛卻不是付出在我們彼此的身上,我該同情的,是月兒,而該同情她的,是文瀾。我這樣說服自己。
潮水來得快,去得也快。正如她臉上的淚痕,眼里的軟弱,都只是傾刻之間的事。潮水已經平靜下來,我們彼此逃離對方的身體,逃離對方的視線。
我們背對著站在那里,側著海景,她用極平和的口吻問我,說:“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那件事?”
哪件事?我寧可裝著不知情,這樣大家也免去了尷尬。
她似乎也愿意這么去相信,便沒再追問,只是淡淡的說:“沒有,我就是問問,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最強音樂決定在下周三進入決賽,而你是三強之一,所以,你準備好了嗎?”
最強音樂?我怎么忘了有這么回事?
她微笑著走到我的面前來,臉上再看不到絲毫的悲傷,仍然是那張干凈美麗的臉,一雙烏黑明亮的眸子,在近距離的觀感下,令我錯亂,實在猜不透她內心的想法,她的眼神也不再回避,直勾勾的望著我,說:“你是真的失憶了嗎?為什么我突然察覺你看我的眼光那么陌生,冷淡,絕情,甚至是厭惡,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小莫,你究竟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能告訴我這里是哪里嗎?昨天我們不是在一個舞臺上見過面嗎?又怎么會突然來到了海邊,那棟花園別墅真的是我的家嗎?
她的眉頭微微蹙起,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我,說:“天吶,你究竟是怎么啦?小莫,我們馬上就要成婚了,你將會是我一生的依靠,你這樣,讓我怎么放的下心?”
呵!你說你不愛我,為什么要嫁給我?
她再一次拉起我的手,放在手心里,雙手緊緊的握著,認真的說:“長輩們不是常說,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嘛,我們結婚以后,我充足的時間去經營我們的感情,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有好多好多共同的話題不是嗎。”說到這里,她也察覺到自己言辭的錯誤,又改口說:“對不起,我知道你已經失去了記憶,但你想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我可以幫你找回從前的記憶,不是嗎?”
她在期待我的回答,握著我的雙手加大了幾分力度,讓我們的彼此的感受更加真實,然,我卻無法感受一絲的快樂,也無法感受一絲的溫暖,即便她的手并不冰冷,而我對她的心,似乎已經到了冰點,實在無法理解她的言行。
或許是因為那天,她和文瀾的言行,把她在我心里的形象已經深刻成了一個正在向文瀾實施報復的惡毒女人。
我掙脫她的雙手,面朝大海,用極難懂得的言語與她交談,說:“你可曾理解過狼和胡蜂的感情嗎?”我側臉看著她,察覺了她的不悅。
她也走到我的身旁,面朝大海,語氣平淡的反問我,:“為什么這么問?”她的不悅,至少體現了她對狼和胡蜂也有一定的認知。
我便先說了狼:“狼,他們是世界上最懂得何為團隊的動物,也是最懂得愛情的堅貞的動物之一,在它們的愛情世界里,如果一方死去,另一方的心,也將隨之死去。”
她的心里大概在想著許多事,但只是淡淡的問:“你是在擔心什么嗎?”
沒有,我并沒有什么擔心,你就當我是個無聊透頂的人,在說著無聊透頂的話就好了。
“那么胡蜂呢?你為什么會說起胡蜂?”她繼續向我提問。
胡蜂是我認為最傻的動物,它善于報復,一旦有人靠近了它,或許并不是為了要傷害它,它都會用自己的尾刺去傷害那個人,而最后,卻只能坐等生命的終結。
“你是在指代什么嗎?”她又問。
并不是,你不用對我有任何警惕,我對你沒有惡意,只是覺得,你既然不愛我,就不該同我結婚。
我說到這里,她卻笑了,那笑聲里,完全不帶輕蔑,只有天真,她轉過頭來,看著我,面目堅定的說:“小莫,你大概不知道吧,選擇你,是我從小的愿望,我說不愛你,是因為不敢愛,你溫柔善良,博學多才,從小就是長輩們眼里的寶貝,我爸也經常在家里說,要我以你為榜樣,我大概也不知道吧,對于我爸,他的每一句話我都深信不疑,所以,我喜歡你,已經很久了,不敢愛你,是因為我怕自己無法拉攏你的心,況且我還知道,你愛著的人是月兒姐姐。”
月兒?你認識月兒?
“當然啦,月兒跟我的關系可好了,只是很可惜,她就那樣離開了,永遠的消失在了我們的世界。”她那樣輕松的說著,卻讓模糊了我的雙眼。
我感到心疼的厲害,淚珠毫不猶豫的滑落,質疑的問她,說:“你說什么?你說月兒她永遠的離開了我們的世界,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她不解的看著我,皺眉道:“怎么,你連這個也忘記了?那天,惠州的雨下得好大,你和月兒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矛盾大吵了一架,然后她跑上了街,在過馬路的時候不幸出了車禍,從此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不!不!不!”我不要相信她的鬼話,剛才在家的時候,女仆還要我去尋找月兒的,而她怎么能說月兒已經離開了人世?
“你是在懷疑我所說的嗎?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帶你看她的墳墓。”她說得極為認真,完全不像是在撒謊,更不像是玩笑。
頓時,我又感到無限的錯亂了,我需要真相,所有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