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聽完顏琴的話,緊蹙眉頭。心里頭各種念頭閃現。實在沒想到顏琴竟然會看中古家三房的少爺。那樣的條件,顏琴怎么就看上了?莫非那位古家少爺長得很好看,還是能力出眾?
宋安然在記憶里搜索,她記得曾和那位古家少爺見過一面,印象不深刻。人長得還行吧,肯定不丑。至于能力,只見過一面,宋安然也沒機會去求證。
宋安然輕聲問道:“琴妹妹,你想清楚了嗎?你要知道一旦這門婚事定下,萬一對方并非良人,那你的處境會很糟糕。”
“大嫂說的我都明白。所以我今日厚顏請大嫂幫我一個忙,派人調查一下那位古家少爺。如果他的品性過關,還請大嫂幫我促成這門婚事。”
顏琴站起來,對宋安然行了一個大禮。
宋安然微蹙眉頭,她真不樂意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宋安然對顏琴說道:“我現在能答應你兩件事。第一,我會派人調查古家那位少爺的情況。第二,老太太那里,我會去說。至于老太太能不能答應,我不能保證。要讓老太太同意,還是需要你自己去爭取。”
顏琴面有為難之色,“若我出面,老太太很可能不會答應。”
“事情都是人做出來的。如果你真想嫁給那位古家少爺,你就應該拿出決心來。”
宋安然很平靜地說道。
顏琴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多謝大嫂提醒。我會努力爭取。”
“那就好。我現在就派人去調查古家的情況。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回來。”
宋安然答應了顏琴,但是并沒有急著去見顏老太太。宋安然打算等調查清楚古家的情況后,再去見顏老太太。這樣做把握更大一些。
兩日后,一份資料擺在宋安然的面前。上面記錄了古家三房少爺古應賢的全部情況。從小到大的經歷,身邊親近的人,有來往的朋友,平日里一些言行舉止。
這份調查報告,可以說做到了事無巨細。凡是能調查到的事情,都記錄在了里面。
能做到這樣,還多虧了顏宓留下來的人。
宋安然翻看資料,一頁一頁的瀏覽。心里頭對這位古家三房少爺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認知。
古應賢,也就是古家三房唯一的男丁,因為父母雙亡,寄人籬下,性格雖然不至于扭曲變態,但是絕對稱不上樂觀開朗。
從他過去的經歷可以看出,這個人的性格有些陰郁,為人內斂,很少在人前表達自己的看法和情感。而且他身邊伺候的人,全都老實木訥。
以前古家老太太也安排過兩個機靈的丫鬟到他身邊伺候,后來全被他找理由給打發走了。
宋安然覺著這個人不僅性格陰郁,還有點多疑。
這樣的一個人,還無父無母,顏琴究竟看上了對方哪一點?宋安然沒有認真打量過古應賢,或許這個人身上有別的閃光點,只是她眼拙,沒有發現而已。
宋安然派人將調查資料給顏琴送去,讓顏琴自己拿主意。要是看過這份資料后,顏琴還是不改主意的話,宋安然就去見顏老太太。
資料送到顏琴手上,已經過了將近一天。但是顏琴還沒有回復宋安然。估摸著,顏琴自己也有點猶豫。
宋安然都在猜測,顏琴會不會就此放棄這門婚事的時候,顏琴卻突然來見她了。
眼琴鄭重其事的對宋安然說道:“大嫂,請你替我同老太太說一說,東平伯府的這門婚事,我覺著合適。”
“你確定?”宋安然挑眉。看完了資料,深思了一天,顏琴依舊不改初衷。宋安然真的很好奇,那位古應賢究竟有多大的魅力,能讓顏琴如此堅定。
顏琴點頭,對宋安然說道:“大嫂,我很確定。”
宋安然聞言,點點頭,“那好吧,我這就去見老太太。你跟著我一起去吧。”
“我……”
說起見顏老太太,顏琴就有點退縮,害怕。她怕顏老太太會罵她,更怕顏老太太會直接拒絕這門婚事。
宋安然沒說話,就盯著顏琴。這是顏琴的婚事,也是顏琴一心一意想嫁給古應賢。于情于理,顏琴都不能退縮。她必須勇往直前,才有可能打動顏老太太。
顏琴咬著唇,沉默了片刻,說道:“我聽大嫂的,我和大嫂一起去見老太太。”
宋安然笑了起來,“我們現在就去上房。”
宋安然和顏琴一起來到上房見顏老太太。顏老太太看她們兩人在一起,還以為她們是在門口碰上的。
顏老太太關切地同宋安然說道:“你現在身子笨重,要是沒事,以后就不用過來請安了。”
“老太太慈愛。老太太放心,孫媳婦身體還行,多走動走動整個人也能精神一些。”
顏老太太笑呵呵的點頭,“既然如此,那就罷了。不過還是要注意安全。”
“我聽老太太的。”宋安然含笑說道。
顏琴挨著宋安然坐,她有些緊張,顯得坐立不安。
顏老太太瞧見了,就問道:“老身瞧著三丫頭,像是有心事?”
宋安然先是一笑,接著才說道:“老太太目光如炬,琴妹妹的確有一件心事,需要老太太您來定奪。”
顏老太太好奇地問道:“莫非三丫頭的事情,你都知道?”
宋安然點點頭,說道:“老太太可還記得,前幾天孫媳婦曾提過的東平伯府?”
顏老太太點頭:“自然記得。莫非三丫頭對這門婚事動心了?”
和顏老太太說話,就是輕松。
宋安然先是看了眼顏琴,然后才對顏老太太說道:“老太太猜的沒錯。東平伯府有意同我們國公府結親,此事琴妹妹已經知道了。琴妹妹覺著這門婚事還不錯,男方有上進心,家庭也簡單,很適合她。”
顏老太太當即皺起了眉頭,她朝顏琴看去。“三丫頭,你和老身說說,你到底是怎么想?”
顏琴緊張地舔了舔嘴唇,她小心翼翼地說道:“啟稟老太太,孫女曾和這位吳公子見過幾面,對他有些印象。他的身世,孫女都清楚。
他的為人,也還不錯,人也有上進心,家庭也簡單。孫女就想著能不能先別拒絕東平伯府,兩家先接觸看看,要是真的不合適的話,到時候再拒絕也不遲。”
顏老太太皺著眉頭,問道:“這真的是你的想法?”
顏琴不確定顏老太太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點頭,“是,孫女是這么想的。”
顏老太太表情不善,死死地盯著顏琴。
顏琴很慌張,整個人都不好了。
過了好一會,顏老太太的目光才從顏琴臉上移開。
顏老太太問宋安然,“大郎媳婦,這門婚事你怎么看?”
宋安然斟酌了一下,說道:“這兩天孫媳婦有派人了解過古家這位公子。身世著實可憐,不過人還是有一點可取之處。老太太,孫媳婦以為不如先試著接觸一下。真要是不行的話,那就算了。”
顏老太太微蹙眉頭,過了會說道:“老身還是那句話,古家三房條件太差,那個小子配不上三丫頭。”
顏琴提著的心,瞬間跌落到谷底。她臉色蒼白,難道真的沒希望了嗎?顏琴眼巴巴地看著宋安然,宋安然卻沒有回應她。
宋安然的態度很明確,這門婚事她不會參與太多。她可以帶個話,替顏琴爭取一下,但是她不會主導這門婚事。
正當顏琴絕望之際,顏老太太又突然說道:“不過試著接觸一下也行。要是那個古家小子真有可取之處,這門婚事也不是不行。此事老身就交給大郎媳婦去辦,你和東平伯那邊溝通,挑個日子,兩家見一面。”
沒想到事情峰回路轉,顏老太太竟然會改變決定。
宋安然瞥了眼身邊的顏琴,顏琴這下子應該很高興吧。
宋安然躬身應下顏老太太的安排,“既然老太太發了話,那孫媳婦明天就去安排。到時候還需要老太太替三妹妹掌眼,好好考察一番古家的小子。”
顏老太太被宋安然逗笑了。
顏老太太笑道:“老身的眼力,不是老身自夸,看人肯定是錯不了的。古家小子,是好是壞,老身肯定一眼就能看準。”
宋安然笑了起來,拉著顏琴說道:“琴妹妹,你聽到了嗎,有老太太替你掌眼,你就沒什么可擔心的。”
顏琴羞澀一笑,又趕緊起身給顏老太太行了個大禮,“老太太肯替孫女掌眼,孫女感激不盡。”
顏老太太說道:“傻孩子,你是老身的孫女,老身自然要替你把好關。你就將心放回肚子里去,只要古家小子是真的好,這門婚事老身就可以替你做主定下來。反之,如果古家小子過不了老身這一關,你也趕緊打消那糊涂念頭。以后老身會給你另外挑一門合適的婚事。”
顏琴先是嗯了一聲,然后才說道:“孫女聽老太太的。老太太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那就好。”
事情定了下來,宋安然寫了一封信,讓喜秋明日一早送到東平伯府。
次日,容蓉接到宋安然的信件,得知顏老太太愿意同東平伯府接觸,容蓉長舒一口氣,心里頭很是高興。
古應賢的婚事,在古家來說是個老大難的問題。
三房無父無母,很是可憐。正是因為這份可憐,容蓉身為東平伯夫人,在處理三房兩個孩子的婚事上面,就得外小心和謹慎。
給古應賢挑選婚事,要是女方門第太低,十有八九會有人說東平伯府欺負孤兒孤女,連個像樣的婚事都不肯給古應賢張羅。
就連古家老太太那里,也會有很大的意見。古家老太太肯定會說類似的話:老身還沒有死,你們就這樣作踐三房。等老身死了,你們豈不是要將三房當叫花子趕出伯爵府,好獨占伯爵府的家業。
古家老太太一心想替古應賢挑選一個出身高門的妻子。想和高門結親,以古應賢的條件來說,實在是太差了,根本沒資格。絕大多數的高門大戶都不可能答應這門婚事。
經過兩三年的不順,古家老太太這才肯接受現實,不挑高門嫡女,只挑高門庶女。要是高門庶女還不行,那就真的沒辦法,真的只能給古應賢娶一個門第低的媳婦。
古應賢的婚事太過艱難,完全詮釋了那句話,高不成低不就。
以至于容蓉都不想沾手古應賢的婚事。做好了,是她應該的。要是做不好,那她就會被人戳脊梁骨。
婚事太難,容蓉不想插手。可是容蓉身為東平伯夫人,古應賢的婚事她沒辦法撒手不管,只能按照古家老太太的意思,先同晉國公府接觸。幸好,國公府給了回應。
容蓉謝天謝地謝宋安然。不管婚事成不成,她都已經努力過,古家老太太不能挑她的錯處。就算最后婚事不成,古家老太太也沒理由將火氣撒在她身上。
人家晉國公府同意接觸,結果婚事不成,肯定是因為古應賢太差,入不了國公府老太太的眼。古家老太太要怪,也值能怪古應賢自己不爭氣。
容蓉挑眉一笑,她連理由都想好了,后續的事情就沒什么可發愁的。
到了約定的日子,由容蓉帶著古家三房梁姐妹,以及兒子古應謙,兒媳婦蔣菲兒來到晉國公府。
周氏出面招呼容蓉。宋安然則出面招呼蔣菲兒和古七姑娘。至于古家兩位少爺,則由顏定出面招呼。
顏定容貌不再丑陋,像這類迎來送往的事情,他完全可以勝任。而且顏定還肩負著考察古應賢的重任。以顏定的怪異脾氣,肯定有辦法讓古應賢露出真面目。
蔣菲兒拉著宋安然的手,顯得很親熱。
她和宋安然說著話,“安然妹妹,國公府比我們伯爵府大多了。這么大的地方,就是再多一倍的人,也不用擔心住不下吧。”
宋安然抿唇一笑,“這座府邸是先皇御賜的。”
言下之意,國公同伯爵差著好幾個等級。伯爵的府邸肯定比不上國公的府邸。
也不知蔣菲兒有沒有聽明白宋安然的言下之意,她依舊笑著,興致高昂的打量著國公府的景色。看到國公府后花園有那樣大的一個湖,她再次羨慕起來。
“到了夏天,在湖中劃船,一定很美好吧。安然妹妹,到了盛夏,你可不可以下個帖子給我,我也想劃船游玩。”
宋安然含笑點頭,“當然可以。等最熱的時候,我就給菲兒姐姐下帖子。不過等到那時候我肯定沒辦法陪著菲兒姐姐一起游玩。”
蔣菲兒低頭看著宋安然的腹部,笑道:“安然妹妹不說,我也明白。你只管下帖子讓我來玩,別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宋安然看著蔣菲兒興致勃勃的模樣,心頭想著,沒想到蔣菲兒結婚生了孩子以后還是這么喜歡玩,性子一點都沒變。
宋安然又看了看蔣菲兒身后的古七姑娘。古七姑娘容貌清秀,個子高挑,身形瘦削,猛地一看,就是典型的大戶小姐模樣。區別就在于她很安靜,說話的時候,聲音也很小。給人一種缺乏自信的感覺。
宋安然帶著兩人,在花園里轉了一圈。
婆子來通知,說是顏老太太得知府里來了客人,故邀請客人都到上房坐一坐。
宋安然,周氏還有顏定分別招呼古家客人,之后再集合去上房見顏老太太,這些都是事先商量好的程序。目的就是為了能夠更直觀的了解古家的性情,讓顏老太太有個參考。
得了通知,宋安然就領著蔣菲兒,古七姑娘去見顏老太太。
宋安然擔心古七姑娘緊張,還同她說道:“我家老太太最最慈愛,七姑娘無需緊張。”
古七姑娘羞澀一笑,小聲地說道:“多謝少夫人。”
“不客氣。”
宋安然帶著人,不緊不慢地來到上房。
這個時候周氏已經領著容蓉來到上房,顏定也帶著古家兩兄弟過來了。
大家匯合在一起,一起去見顏老太太。
古家人在顏老太太面前,無論是身份還是輩分,都低了一頭。由容蓉領頭,古家人客客氣氣地給顏老太太見禮。
顏老太太笑呵呵的,“太多禮了。我們國公府同你們東平伯府,那是老相識了。以后見面,無需如此客氣。”
容蓉笑道:“老太太慈愛,晚輩卻不能不知禮。”
顏老太太笑道:“你這張嘴,最會說。以前老身就知道。”
這話說完,大家都笑了起來。
容蓉本是中年人,卻一臉嬌俏的問顏老太太:“老太太還記得晚輩年輕時候的模樣啊?”
顏老太太哈哈一笑,“老身當然記得。就跟你現在差不多,也是一副嬌俏好奇的樣子。”
容蓉羞澀一笑,“老太太是說晚輩一直都沒長大嗎?”
顏老太太大笑一聲,說道:“一直沒長大那才好啊。老身也想回到年輕時候的模樣,可惜啊,老身已經老了。”
容蓉趕緊說道:“老太太一點都不老。老太太長命百歲,福壽安康。”
“老身承你吉言。”
緊接著顏老太太將目光落在古家小輩身上。
顏老太太指著古應謙蔣菲兒,問道:“這是你兒子兒媳,對吧?”
“正是。我這兒媳婦同貴府的四少奶奶還是堂姐妹。”容蓉笑著說道。
坐在后面的蔣菀兒,趕緊說道:“許久沒見二姐姐,今日能見面,我心頭很是高興。”
蔣菲兒也沖蔣菀兒笑著:“我也想念菀兒妹妹。”
顏老太太見了這一幕,大笑道:“不錯。姐妹之間就該彼此多親近。”
接著顏老太太又朝古應賢,古七姑娘看去。
顏老太太笑著問容蓉,“這兩個,就是你的侄兒侄女吧。”
容蓉含笑回答,“正是晚輩的侄兒侄女。大的叫古應賢,是三房的獨子。小的叫古明芷,是三房的獨女。兩個孩子都還沒有說親。”
顏老太太聞言,微微點頭。目光卻緊盯著古應賢,至于古七姑娘只是捎帶的。
顏老太太朝古應賢招手,“賢哥兒,你走近一點,讓老身仔細看看你。”
此時,顏琴就躲在屏風后面偷看。她咬著唇,心撲通撲通的亂跳,臉頰緋紅,顯得很緊張。顏瑤瑤陪在顏琴身邊,朝古應賢打量了幾眼,悄聲問顏琴,“三姐姐,你真想嫁給那個人嗎?除了長得好看點,就看不出別的優點。而且他就算長得再好看,也比不上大哥。”
顏琴哭笑不得,這世上有幾個男人比得上顏宓。這輩子能有顏宓這樣出色的男人做她的大哥,她已經覺著很幸福了。至于這輩子的丈夫,顏琴很實在,她要求不高。更不敢拿顏宓做標準,去挑選丈夫。
真要拿顏宓做標準挑選丈夫,她這輩子肯定嫁不出去。
顏琴沖顏瑤瑤噓了一聲,讓顏瑤瑤先別說話。她還想多看幾眼。
古應賢走近顏老太太,表情不卑不亢,面色的也很平靜。
顏老太太含笑問道:“讀過書嗎?”
古應賢點頭:“晚輩曾在南山書院讀過三年書。”
“后來怎么不讀書了?”
“晚輩是勛貴子弟,從武更合適晚輩。”古應賢回答道。
顏老太太又問道:“那你自己是喜歡讀書還是喜歡從武?”
古應賢沒有猶豫,直接回答道:“晚輩更喜歡從武。不過晚輩平日里得空的時候,也會手捧書本。”
顏老太太暗自點頭,說道:“哦!看來你很有上進心,不錯,不錯。年輕人就是要有上進心。老身聽說你在宮里面當差,還適應嗎?有沒有什么難處?”
古應賢微微低頭,說道:“多謝老太太關心,晚輩在宮里面一切安好,同僚和上峰都很關照晚輩,并無難處。”
不錯,言行談吐有世家公子的風范。
顏老太太又繼續問下去,問古應賢閑暇的時候有什么消遣,對將來有什么打算等等問題。
古應賢都一一回答了。他的回答中規中矩,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也沒有讓人厭惡不滿的地方。算是一個比較中庸的人。
官場上做事,說話做事中庸一點會比較好。對于這一點,顏老太太還算滿意。至于古應賢的性格脾氣,還需要再看一看。
問完了古應賢,顏老太太又象征性地問了問古七姑娘。
古七姑娘太過羞澀,回答地也很小聲。顏老太太微蹙眉頭,這姑娘太內向了,比不上她個個古應賢。
顏老太太隨意問了幾句,就揮手打發了古七姑娘。
之后,顏老太太表示身子乏了,精力不濟,需要休息一會。就讓周氏,宋安然,顏定繼續招呼古家人。同時還命廚房置辦兩桌酒席,務必留古家人在國公府用午飯。
容蓉本來想推辭的,顏老太太態度強硬,容蓉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下來。
酒席就辦在花廳里。
這一回,顏琴終于露面了。
古應賢看到顏琴,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惹來大家善意地笑聲。
顏琴很羞澀,趕緊低下頭去。
古應賢也沒比顏琴好多少,貌似耳根有點泛紅。
宋安然看到這一幕,有些想笑。看古應賢回答顏老太太的話,宋安然以為他是個成熟穩重的人,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么純情的一面。的確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這種反差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來。宋安然也對古應賢有了一點正面評價。
大家分做男女兩席吃酒席,中間隔著一道門,很好的隔絕了兩邊的動靜。
女席上,容蓉對顏琴很熱情,時不時的問顏琴一個問題。比如顏琴喜歡什么,平日里做些什么,有什么才藝之類的。
顏琴大大方方的回答了容蓉的提問。
容蓉暗自點頭,對顏琴很滿意。顏琴除了庶出的身份外,其他方面同嫡出的姑娘并無差別。甚至比某些府邸的嫡出姑娘還要出色。要是古應賢真能娶到顏琴,那真是天大的福氣。
周氏全程一言不發,特別的安靜,讓宋安然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周氏朝宋安然瞥了眼,眼神輕蔑不屑。對于古家這門婚事,周氏的態度就如她的眼神,輕蔑不屑。
那個古應賢,無父無母,無依靠。將顏琴嫁給這樣的人,還不如將顏琴嫁給東昌侯府長房嫡次子。
好歹人家文襲山父母雙全,而且文大老爺極有可能繼承東昌侯府的爵位。這樣的好婚事,就因為人家大房是姨娘扶正,家風不太好就給否決了。
哼,古家又有多好?
古家只是伯爵府,還比不上東昌侯府有實權。
古應賢是三房的獨子,獨子聽起來好聽,可惜是個空殼子。古家三老爺早年成了病秧子,在仕途上一點建樹都沒有。死之前,也沒給一雙兒女打下一點點基礎,連點像樣的私人產業都沒有留給子女。這樣失敗無能的三房,還有一個拖油瓶的古七姑娘,值得結親嗎?
在周氏看來,完全不值得。所以周氏全程面無表情,一句話都不說。
容蓉也耳聞過周氏怪異的脾氣,一早就做好了準備,所以容蓉并不介意周氏的態度。
周氏拿起手絹,擦了擦嘴角。見古七姑娘沒怎么動筷子,她突然出聲問道:“七姑娘,飯菜不合你的口味嗎?”
古七姑娘連連搖頭:“回稟夫人,飯菜很合口味。只是我食量不大,吃不了太多。”
周氏挑眉一笑,然后以長輩的態度,一本正經地說道:“姑娘家太瘦了不好,不利于將來生養。”
古七姑娘瞬間白了一張臉。一個外人,對一個小姑娘說生養話題,這尺度著實大了點。
宋安然微蹙眉頭,看了眼周氏,周氏不會又抽風了吧。
容蓉一臉愕然。瞧了瞧古七姑娘,安慰道:“夫人也是關心你,你別多想。”
古七姑娘委屈的點點頭,沒敢吭聲。
接著容蓉就對周氏說道:“夫人,算年齡的話,我該叫你一聲嫂嫂。嫂嫂心直口快,說的話也是替明芷著想,這些我都明白。只是明芷她還是個小姑娘,臉皮薄,受不起嫂嫂這番鄭重的關心。”
周氏似笑非笑地看著容蓉,說道:“你沒資格叫我嫂嫂。”
席面上的氣氛瞬間凝滯。這回就連宋安然都開始皺眉頭。
當著外人的面,宋安然不能落周氏的面子。但是不代表宋安然什么都做不了。
宋安然突然笑出聲來,說道:“飯菜都快冷了,大家快吃吧。等吃完了,我們再聊。”
周氏不領情,容蓉也不想輕易放過周氏。
不過容蓉愿意給宋安然面子,于是附和道:“少夫人說的對。大家都快吃吧。”
古七姑娘不敢抓筷子,顏琴則是一臉尷尬,完全沒胃口。周氏這樣的罪容蓉,顏琴覺著婚事懸了,估計成不了了。她心里頭很傷心,低著頭,一言不發。
周氏才不會在意一個庶女的想法。
周氏冷哼一聲,直接問道:“古家為什么想同我們國公府結親?是不是認為我們國公府的姑娘沒人要,還是抱著僥幸的想法想撿漏?”
容蓉這回沒辦法給宋安然面子。周氏都開始明刀明槍的戰了,容蓉自然不能示弱。
容蓉放下筷子,拿起手絹擦擦嘴角,鄭重地對周氏說道:“夫人認為我沒資格稱呼你為嫂嫂,那我給你道歉。我本以為我們年輕的時候還有點交情,我稱呼你一聲嫂嫂……”
“別叫嫂嫂。”周氏嘲諷一笑,“你說起年輕時候的事情,我倒是想起來。容蓉,年輕的時候你也沒資格同我來往。”
容蓉緊蹙眉頭,眼睛微微瞇起來,冷笑一聲,“夫人同年輕的時候,一樣的心高氣傲。這么多年一點都沒變。”
周氏挑眉冷笑。
容蓉繼續說道:“只可惜,如今我是東平伯當家太太。夫人卻早早失去了掌家權。兩相比較,我也沒差夫人多少。”
周氏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
容蓉繼續說道:“說到古家同國公府結親的事情,首先我們古家沒有看不起國公府姑娘的意思,更不會認為國公府姑娘沒人要,我們古家能夠跑來撿漏。
在我看來,我們古家同國公府結親,是我們古家高攀了。應賢這個孩子的條件的確不太好,同琴姑娘不太相配。
今兒雙方見面,只是相看,并不是一定要定下親事。夫人這么著急的表態,不覺著有點丟臉嗎?就算你看不上我們古家,看不上應賢這個孩子,也沒必要如此著急的站出來吧。”
周氏冷笑一聲,“你和當年一樣牙尖嘴利。不過不管你說多少,我的態度始終如一,這門婚事不合適。你回去后,可以直接這樣回復貴府老太太。以后兩家都別再提結親的事情,如此一來,兩家還能繼續來往。”
容蓉笑了笑,問道:“請問這是貴府老太太的意思嗎?”
周氏微微瞇起眼睛,盯著容蓉,“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是顏琴的嫡母,我的話難道不管用?”
容蓉看著宋安然,似笑非笑,卻不開口說話。
宋安然面色平靜,先拿手絹擦了擦眼角,然后才說道:“關于琴妹妹的婚事,婆母的意見,公爹的意見,還有老太太的意見都很重要。大家的心都是一樣的,都希望琴妹妹能夠嫁一個如意郎君,一輩子和和美美的。”
宋安然這番話,根本就是在和稀泥。
這也是宋安然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當著外人的面,宋安然不能落周氏的面子。同理,宋安然也不能落客人的面子。兩邊的面子都要維護住,那就只能和稀泥。
蔣菲兒偷偷的給宋安然比劃了一個大拇指。兩個長輩鬧得這么兇,宋安然還能面不改色,了不得。
宋安然挑眉,這算什么啊。鬧得更厲害的時候,她都見識過。周氏今天都算很克制了。換做以前,周氏早就翻臉了,哪里會坐在這里同容蓉打嘴仗。
容蓉承宋安然的情,笑道:“少夫人的話有理,婚事的事情不急在這會,以后再說。就算兩家做不成親家,還是可以當做親戚走動。”
蔣菲兒適時的出聲表態:“菀兒妹妹,以后你有空,常到伯爵府做客。”
蔣菀兒笑著點頭:“我會的。”
以蔣家兩姐妹的關系,說古家同國公府是親戚并沒有錯。而且伯爵府的門第,只是相對于國公爺來說有點低。但是放眼全京城,東平伯府絕對是高門大戶。是許多人家高攀都攀不上的人家。
就比如古應賢的條件,放在國公府,那是真差。不怪國公府的人嫌棄他。
可要是放在京城這個大環境里面,古應賢在許多人眼里,那就是個香餑餑。再將范圍縮小一點,就說勛貴武將這個范圍,古應賢的條件真的差嗎?古應賢的條件只能說不夠好,但是絕對不能算差。
想蔣閨女嫁給古應賢的武將世家可不少。只可惜東平伯府都看不上。
周氏很不高興,宋安然和稀泥,蔣菀兒胳膊肘往外拐。
周氏哼了一聲,“四郎媳婦,你沒事做嗎?”
蔣菀兒愣了一下,笑道:“婆母可有吩咐?”
周氏狠狠瞪了眼蔣菀兒:“你既然嫁到了國公府,就要守著國公府的規矩。”
“兒媳遵命。”蔣菀兒的策略,向來都是避其鋒芒,從來不和周氏直接對決。
蔣菀兒這樣溫順的態度,取悅了周氏,讓周氏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一點。
周氏又繼續對容蓉說道:“不管是誰的意見,這門婚事都不合適。我想你也明白這個道理吧。”
容蓉先是掃了眼顏琴,又看了眼宋安然。最后笑道:“夫人的話有道理。不過婚姻大事,既要看男女雙方的條件,也要看兩人的緣分。真要有夫妻緣分,就算條件差一點,我想也是可以克服的。”
“哪里來的緣分?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周氏譏諷一笑。
容蓉沒同周氏爭辯,只說道:“婚事以后再說。現在只喝酒。”
端起酒杯一口喝干。
有點歷練的人,面對這樣的場面,基本上都能做到面不改色。不過這不包括顏琴還有古七姑娘。
古七姑娘早就嚇白了一張臉,顯得很可憐。
顏琴心里頭則很難過。周氏在這樣的場合,公開反對她和古應賢的婚事,古家人肯定心里有氣。說不定一氣之下,這門婚事就泡湯了。
眼琴暗自嘆息,她該怎么辦,她又能做什么?顏琴偷偷朝宋安然看去,希望宋安然能夠給她一點啟發。可惜宋安然并沒有回應她的目光。
一餐飯不歡而散。
宋安然送走了古家人,返回身找顏定去了。
宋安然問顏定,“情況怎么樣?你覺著古應賢這個人還行嗎?”
顏定先是得意一笑,接著說道:“今兒在酒席上,我灌了他許多酒。這小子,面不改色,一點都不推辭,很有大將之風。至于性格,的確有些陰沉,不過并不難相處。”
“那你覺著他同琴妹妹合適嗎?”
顏定哈哈一笑,“這種事情,大嫂千萬別來問我。我說合適,萬一琴妹妹嫁過去,兩個人過不好,那我豈不是成了罪人。我要說合適,萬一這門婚事又沒成,我同樣是罪人。這種得罪人的事情,大嫂千萬別讓我來做,我不樂意。”
宋安然失笑,“你不樂意,難道我就樂意嗎?我現在肚子里還懷著一個,偏偏還不得清閑。罷了,余下的事情我不管。你去見老太太吧,將你觀察到的都告訴老太太。琴妹妹的婚事還是得讓長輩們做主。”
“這是當然。我和大嫂不謀而合。”
兩人相視而笑,交換了一個彼此都懂的眼神。
并非顏定同宋安然不關心顏琴。實在是因為這門婚事有很明顯的缺點,偏偏顏琴又看中古應賢。這個時候說好說不好,都不合適。要是顏琴對古應賢沒那個意思,這門婚事一早就拒絕了,哪里會為難成這個樣子。
顏琴想來找宋安然拿主意,也被宋安然給拒絕。
現在她已經不合適參與進去。這個關鍵時刻,還是要看顏老太太的態度,以及顏琴的決心,還有古家的誠意。
要是古家誠意滿滿,說不定真能打動顏老太太。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這句話在某些時候是對的。尤其是在感情方面,有心人比高富帥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