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里,見王彧低著頭,并不主動說話。周術保也不想主動說,畢竟自己才是領導。王彧有什么事情,得向自己請示才對,也能夠看一看這個縣委辦主任,是不是和自己一條心。
縣委辦主任不過是科級干部,有些區縣的縣委辦主任還是常委成員,不過,王彧不是。
因為他是章童俊到長坪縣后,才將他提拔上來的,擔任縣委辦主任一職,也就一年多一些。如今已經熟悉了自己的崗位,可換成周術保來擔任書記,王彧也不知該做什么才適合。
對于這位突然過來上任的書記,長坪縣這邊的人,都是今天下午才預知有這個情況,心中又如何即刻轉變角色?
周術保并不知到這個事情,也沒有誰會跟他提到這事。
剛才在食堂,王彧已經被批過一次,雖說不輕不重的,也說明新到任的書記對他是有不滿意的。
從情感上說,王彧對章童俊是非常感激的。章童俊目前還在醫院,情況未明。上面將周術保突然安排來接任,長坪縣的人根本沒有緩沖和轉變角色的時間。
沉悶一陣,王彧想說話,又不知從何說起。按照他的工作,自然要安頓好新到任的書記。可書記有什么要求,有什么性格和喜好,一點都不知情。
之前吃飯時,新書記說過太多的話,使得王彧都分不清哪一句是真的。王彧不算很敏感的人,雖說在縣委辦主任的位子一年多,更多的時候,都是在聽章童俊書記部署與安排,而他更多的則是傳達、落實、核查。
司機穿過幾條街,回頭說,“書記,是去縣委?”
周術保這時候也不知自己該去哪里,說,“王彧主任,你怎么安排?”
“書記。”王彧說,“要不這樣,先住下來。我是下午一點才聽到您到任的消息,一切都來不及安排。今天先住酒店,然后再找宿舍。您看怎么樣?”
“生活上的事情,我這個人比較隨意的。”周術保臉色不動,這樣說,只是想看看這個縣委辦主任會不會做事。說到底,只是一次試探。
聽領導這樣說,王彧心里發苦。今天這位,會是隨意的人嗎?但他也知道,吃飯時已經給對方留下不好印象,如今努力也未必會改變什么。只是,履行職責,做到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安排的酒店是縣里一家三星級的,進了酒店,王彧問有沒有單間,要求要安靜一些的地方。酒店這邊的人認識王彧,便給了一個單間,問王彧要住多久。
王彧這時候也拿不準,只能說到時候再看。
縣里主要領導過來任職,在沒有安排好宿舍期間,住酒店也是常態。服務生帶著他們往樓上走,周術保見酒店的條件一般,心里也不太高興。
等進了房間,見光線還行,空間不算小。只是沒有沙發、茶幾等設施,便說,“小姑娘,你們這酒店的房間,生活用品,不給換全新的?
還有,房間里沒有沙發、茶幾,這些東西都沒有,來一個客人,那不得坐到床上?這成什么樣子?你們服務還得提級,要不然,怎么經營?對了,將你們老板叫來,我跟他說比較適合。”
聽周術保對服務生說這樣的話,王彧便明白之前他在車里所說的“生活上隨意”,是什么意思。
有兩層意思:一是要求比較高,一點也不隨意;二是準備在酒店里長住,這里的條件,肯定比宿舍要好多了。
對于領導有這樣的意思,王彧自然不可能干涉,也跟著服務生出去。對服務生說,“快點,打電話叫老板過來。”
幾分鐘后,老板到了,匆匆跑過來。見王彧站在房間門口,便說,“王主任,你大駕光臨啊。早一些打電話,我在門口迎候。”
王彧不接老板的話頭,兩人進房間。周術保見老板到了,說,“你是這家酒店的老板?我是縣委書記,準備在你這里住一段時間。就是條件有些差,得改進。”
老板看了王彧一眼,確定周術保沒說假話,說,“歡迎書記來住,有任何要求,我都盡力辦好。”
周術保倒是沒多提什么要求,說,“先把用品全部換成新的,其次,沙發、茶幾、椅子、燒水泡茶這些都是最基本的吧;還有就是今后每天安排一個固定的人打掃衛生,其他人不得到房間來。這些要求不高吧?”
“書記您請放心,我已這就安排。”老板說,縣委書記過來住,他自然要配合,滿足這些最基本的要求。
交待好這個事情,王彧說,“書記,您的辦公室還得向您請示一下?情況是這樣的,之前童俊書記的辦公室,還沒有清理,一時半會也不好搬他的東西出來。今天下午才接到通知,我想三樓有一間辦公室,可立即整理出來,您看行不行?”
“三樓?”周術保說。縣委大樓有六層,他肯定希望在最高層,這是一種心理上的東西。“六樓就沒有辦公室了?不可能吧。六樓什么情況?哦,我不管具體情況,你安排吧。”
“好的,書記。”王彧說后,便準備去縣委,今天連夜都的將這個事情辦好。
六樓不是沒有辦公室,而是整個六樓的辦公室,分好幾個等次。除了章童俊書記那間比較大,另外就是小會議室,一間是丁丹書記的辦公室,其他的都是比較小的房間。
其實,就算是丁丹書記的那間,在面積上要稍微小一些。估計就是丁丹書記肯讓,周術保也不會滿意。
王彧便苦惱,要如何才能辦到周術保交給他的事情。想來想去,唯有將童俊書記的那間空出來,才可行。只是,童俊書記即使卸任了,但他本人不在場或親人不在場的情況下,也不能就將童俊書記的物品整理出來,移走。
這個兩難的問題,偏偏今晚要解決才行。該如何做?王彧頓時覺得壓力萬重,求告無門了。
從酒店出來,坐上車,王彧便覺得一腔悲苦,幾乎想直接回去,不理會這個事情,明天直接一張辭職信,遠離這些東西。